小半年前，西雅圖邊緣的雷德蒙德市迎來了一位納稅大戶，it業界名聲赫赫的微軟公司將總部搬遷到了這裡，成爲了繼rb任天堂美洲分公司外，本地的另一尊大神。
蓋茨先生選用的樓體高度一般，也就是幾層而已，但佔地面積卻着實不小，而且還留出了一大片空地用作綠化。想來這也是正常的，畢竟對於這種小城市的大公司而言，真沒必要像曼哈頓那樣造什麼摩天樓。以雷德蒙德不到五萬的常住人口，如果微軟的總部真是個幾十層高的大廈，非得被人笑話死不可。
四月中旬的一天清晨，一輛腳踏車從遠處緩緩駛來，騎車人有着一個喜感十足的光腦袋，而且人長得也比較福。明眼人遠遠一望就能認出，除去微軟的銷售支持執行副總裁史蒂夫-鮑爾默外，還有誰是這種風格？
“喲，史蒂夫，今天來得格外早啊。”
門衛湯姆打了聲招呼，不過鮑爾默緊繃着的臉，卻表明他今天絕對是帶着情緒上班的。草草和湯姆揮揮手後，他就快步走進電梯。
電梯門直通公司高管所在的頂層，叮的一聲響起時，鮑爾默仍是大步如飛地走出電梯。
“嘿，史蒂夫。”
時任技術部主管，艾瑞克正站在一片空地上端着咖啡：“比爾正在辦公室等你。”
“多謝，艾瑞克，另外咖啡給我吧。”
拿起星巴克大杯咖啡，沒等鮑爾默走完半條走廊，還剩下三分之二的咖啡就被他一飲而盡。隨手將紙杯扔進垃圾桶後，他前後腳推開了董事長辦公室的大門。
“史蒂夫，你可算來了！”
辦公室裡，蓋茨和保羅艾倫正討論着什麼，看到鮑爾默進屋，他立刻起身道：“結果出來了嗎？”
鮑爾默從皮包裡取出一疊文件，啪的甩到咖啡桌上，然後人往沙上一躺，長吁了一口氣：“累死我了，零七八碎的文件實在太多，我熬夜到凌晨四點才做完，你們好好看吧。”
文件封皮上一個字都沒寫，但在場三人都知道它是什麼。
《半年銷售業績報告》。
算是高度機密了。
時間在沉默中慢慢流逝，房間裡只能聽到時鐘滴答的聲響，鮑爾默在閉眼假寐，蓋茨和艾倫正一起閱讀着調查報告。兩人的眉頭都是緊鎖，表情卻是十分複雜，明顯有欣喜感，但眉宇間的擔憂卻更加明顯，更有一絲絲忌憚蘊藏在每個人的眼睛裡。
整整半個小時後，當文件見底時，兩人同步長吁了一口氣。
“厲害，厲害啊。”
艾倫拍着大腿，不斷搖着腦袋：“這女孩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天才，雖然只有半年，但就是這半年的功夫，我們靠這款系統得到的利潤，簡直等於過去所有年加一起的總利潤了！”
蓋茨拍着這疊不薄也不厚的a4紙，眼神也在不斷閃爍着：“按照這個成績，我們在今年年末就可以直接上市了，到時候，每個人的持股比例都會生巨大變化，同時訂單數量也會更多……”
片刻的沉默，蓋茨對鮑爾默道：“叫艾瑞克進來。”
技術主管前後腳就到，等他把門管好後，蓋茨說道：“艾瑞克，當時你做的研究報告稱，如果讓全公司員工自行研，想把做出來，起碼還要一年的時間，對吧？”
艾瑞克不知道究竟生了什麼，但他可是早看見鮑爾默情緒不對頭了，想了想，謹慎地說道：“沒錯，不過公司現在的程序員數量也增加了，如果再研一個同樣難度的，肯定用不了那麼久。”
蓋茨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默默沉思着。
時間軸上，大約是1983年8月，到1985年5、7、8月的樣子。
如果沒有愛麗絲的出現，整個從研到成品，大概就是這麼個週期。
83年8月，是他在拉斯維加斯計算機博覽會誇下海口的時候，當時爲了打壓另一個競爭對手，他信誓旦旦說，微軟的新系統會在明年春天布。
如果愛麗絲是從那時候就立刻得知消息的，那麼算到84年春天，也就是她上門找到自己的時候，也就是八個月吧。
八個月，當時公司自己的進展到什麼程度了來着？
他們是五十五個高級工程師，而對方當初小學還沒畢業，現在也纔不過七年級。
想了想，蓋茨說道：“那麼艾瑞克，你現在給我再做一個可行性分析，如果以公司目前六十七個工程師爲主力，不算愛麗絲小姐，公司再研一個……1.1系統，或者說2.o系統，大概需要多久？”
艾瑞克的眉毛使勁跳了跳。
就算是技術型，他好歹也是高管，立刻猜到蓋茨究竟在想什麼了。
“這個嘛……主要還是看改進程度了。”
艾瑞克找了個位置坐下，說道：“我個人也早對下一代系統有過想法，我覺得，我們或許可以利用英特爾最新型處理器的度，將系統性能最大化，提高的處理度、擴大的內存，以及動態數據交換技術帶來的應用程序間的通信能力。如果是這種程度的改進……”
他略作思考：“小半年？”
艾倫揚眉道：“光是效率上的改進可不夠，畢竟科研院所只佔客戶羣體的一小部分，我們的主要購買者都是各大企業。對於那些人來說，過度強調運算力是沒用的，他們又不幹那種工作。”
“所以就是效率進化，和界面再優化了？”
艾瑞克又想了想：“那大概需要八到九個月吧。兩位老大，咱們這是又有新工作了？”
蓋茨微微一笑：“那當然了，現在it業的競爭那麼激烈，可沒有我們放鬆的餘地啊。就像喬布斯那裡，蘋果最近的大動作也是層出不窮，我們要是不趕緊跟上的話，市場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如此，便沒有艾瑞克什麼事了。但在他離開後，屋內三個人都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鮑爾默作爲蓋茨大學時的學長，沒個坐相地靠着沙，第一個苦笑道：“八到九個月，你們信不信，要是讓愛麗絲出手，這個時間至少要節約三分之二。”
艾倫緩慢點頭，眉頭緊鎖：“的確，畢竟她從沒告訴過我們她的研週期。就算從最早算起，也就是那麼長時間罷了……”
“而且她現在有了開1.o的經驗，要是在自己老作品上優化一下，估計兩個月都可能用不了吧。”
蓋茨背靠着沙背，一頭金明顯有些散亂，他不停搖頭苦笑着，並不停用手扶着眼鏡。
艾倫默默看着好友這一幕，沒有吭聲。
他明顯能感到，自從老友經歷過那場毒販綁架事件後，整個人都變了很多。當然，提出將公司搬到西雅圖地區是可以理解的，無論是員工故鄉因素、地區計算機教育潛力因素，還是毒販綁架案的導火索，都可以成爲這個決定的原因。
讓艾倫注意到的是，蓋茨對愛麗絲的態度變化。
不知道爲什麼，每當公司成員很正常地提起那一位股東時，蓋茨都會有一種……類似於畏懼的表情。作爲和他從小學起就一起混的人，不管蓋茨把這種情緒隱藏得多好，艾倫都是能察覺到的。
那麼問題就來了。
當時，肯定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
艾倫曾多次仔細回憶案件經過，但他畢竟不是警方人士，恰好又是公司和愛麗絲洽談技術入股的時候，他當然沒精力觀察案件的細節，尤其是關於那些警察們的具體細節。
比如說，警方對記者交代時的言十分簡短，而且特別理想化；比如說，那些警察似乎都有種恐懼的表情，還有種疑惑的情緒。而且，在艾倫親自到警局和蓋茨見面時，明顯感到四周氣氛很緊張，卻又不是一種正常的緊張氛圍，而是像一種人心惶惶的緊張，而且他們似乎都儘量不在艾倫面前表現出這種緊張，所以反而顯得更緊張了……
當時的情況真的很奇怪，而且艾倫還明顯感覺到，在蓋茨當時不停說着“讓我休息休息”的同時，他也是那種緊張的一份子。
他和愛麗絲有什麼不得不說的故事嗎？
還是愛麗絲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艾倫撓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雖然他的智商很高，但在身兼好友和當事人的蓋茨都三緘其口的情況下，他想猜到什麼真的很困難。
“總之，儘可能加油吧。”
誰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的蓋茨，語氣堅定地說道：“可別讓人家愛麗絲一個人，就把公司的技術部完全頂替了啊。”
艾倫看着他的眼睛，掩蓋下心中的疑惑和擔憂，樂哈哈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