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又到了上班族們涌出家門，踏入寫字樓中工作的時候了。
奎安特公園芳草從茵，而且離居民區不算太遠，不時能看到老人們晨練的身影，對於在這公園附近樓裡的人來說，都能一眼望見裡面的情況。
西北角的那棟商貿公司就是這樣。
一看便知有三十年曆史的老樓，放在阿爾伯克基卻只能算八成新，所以當有人買下這套房產時，周圍的商戶們都沒怎麼在意。
雖然說，買下樓的是一羣墨西哥裔。
此時，此刻，就在時針剛指向早上八點時，一個膚色棕黑的光頭男子正站在辦公室窗前，眺望着外面的奎安特公園。
八點一分，敲門聲響起。
“進。”
話音落下，一個身材纖瘦的男子走進屋來：“圖克老大，你找我？”
被稱爲圖克的男子依然在眺望着窗外：“安東尼奧，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一個月來，我們每天賺的錢都在減少啊。”
被他這麼一說，安東尼奧頓時苦下臉來：“圖克老大，這真不能怪我們啊，客戶的嘴巴現在是越來越挑，一般的貨色也就夠他們解解饞的。”
半晌的沉默，圖克依然望着窗外，但當他平靜的聲音響起時，安東尼奧立刻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安東尼奧，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
“我們不是在賣美食，不是在賣法式菜餚或中餐，就算是純度再低的東西，除非是大麻那種入門級的貨，不然誰都會像只哈巴狗似的，等着咱們的人上門的！”
“這個……這個……”
安東尼奧依然苦着個臉：“但是沒辦法啊，老大，咱們主要賣的畢竟是冰賭啊。自從上次那件事後，其他上家都不敢把太高檔的貨給咱們了，但就這冰賭，純度低了是真不過癮啊……”
“那就給我想辦法！”
圖克冷聲喝道：“不就是需要提純嗎？那就給我好好提純不就行了！？下面那些藥劑師呢？老子請他們幹活可不是爲了養蛀蟲！”
“我、我也不願意啊，但、但是……”
安東尼奧是真的無可奈何了，團體收入的下降，可不是任何人願意看到的。畢竟，大傢伙形成的這個團體，這可不是有勞動法保障的正規公司，這種收入的下降，是會直接落到每一個人的頭上的。
“沒什麼但是。”
圖克用力擺了擺手：“金三角那裡斷了，要是新出路還不給我弄好，怎麼着，真讓大傢伙就這麼解散了？安東尼奧？”
安東尼奧嘆了口氣：“是，頭兒，我會趕緊和那些藥劑師再說說的。不過老大，我真覺得，恐怕有必要招募新人了，那幾個白癡雖然擺着個博士學位證書，但水平是真的……”
話音未落，敲門聲又響起來了。
圖克眉毛一皺：“進！”
居然是負責看門的奧尼爾，這個體重三百五十磅的胖子。
“有什麼事？”
但見奧尼爾那張肥臉上一臉古怪：“圖克老大，門口有個小女孩想見你。”
見屋內兩人都有點驚訝，奧尼爾馬上補充道：“真是小女孩，一個大概十三四歲的亞裔小女孩，而且胸還很大，呃……能有這麼大！”
說着，他還伸手比劃了一下……
圖克眉毛皺得更深了，一揮手道：“讓她滾蛋！”
“但是老大……”
安東尼奧跟着接口道：“聽見沒有，滾蛋滾蛋！”
“但是老大，她說她手裡有高純度的冰賭想賣給我們。”
奧尼爾一臉天真無邪地說道。
“什……什麼？”
圖克連連搖晃着腦袋，似乎想讓自己更清醒些：“你特麼跟我說，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直接找上咱們公司門口，說要賣給我冰賭！？”
安東尼奧也是一臉驚愕：“奧尼爾，你確定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奧尼爾使勁點着頭，三層疊的下巴肥肉連顫：“沒錯沒錯，我也很驚訝呢，本來想把她轟出去的。但這丫頭……給了我這個。”
說着，他把一個小口袋遞交了上來。
屋內三人圍到一起，圖克驚疑地盯着這個袋子，從裡面拿出了一捧晶瑩璀璨的湛藍顆粒。
“這是……”
瞬間，每個人的眼睛都睜大了。
“快找人來試試！”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就在那個肥碩的門衛走進大門後，愛麗絲便在門口靜靜等待起來。
樓不高，也就五層而已，總建築面積怕是不到一千平方米，但已經足夠容納三五十個毒販在裡面混了。這可不是個小規模，而愛麗絲更是清楚，這幫傢伙真實的規模要遠比此時看到的更大。
她可是清楚，這羣人光是在阿爾伯克基市內，就有着不下三處巢穴的。
有着弗林這個被策反的小間諜在，知道這些並不困難。
愛麗絲並沒有刻意隱藏身份的打算，所以她是隻身上陣，只是額外把自己打扮得和太妹一樣罷了。
高幫小皮靴、乞丐牛仔褲，再加上一套帶有磨損痕跡的棕色皮夾克，貝雷帽斜着戴，黑墨鏡還是“奧斯卡&漢娜”直接出品的蛤蟆款，嘴裡甚至還叼上了一根在上海買的中華煙，再把雙手往兜裡一揣，當真是回頭率百分之三百呢！
能遮住臉就夠了。
時間過了好一陣子，門纔再度被打開，那個肥豬似的門衛一臉呆萌地對她道：“進來吧，注意別胡亂走動。”
愛麗絲壓了壓帽檐，隨即便在奧尼爾興致盎然的目光下，大踏步地走了進去。
電梯直上五層，然後在奧尼爾的帶領下，她走進了一間辦公室。
辦公桌後面坐着一個光頭墨西哥佬，顯然就是此行的目標圖克；他身邊立着個相貌猥瑣的瘦子，愛麗絲一進屋就盯着她胸看；空地的椅子上坐着個營養不良的白人，現在正一臉智障地望天中，並不斷出嘿嘿嘿的笑聲。
嗯，很詭異的氣氛。
雙方都是沉默着，愛麗絲沒有立刻開口，圖克一方也顯然在等着愛麗絲開口。雙方就這麼靜默着。一時間，滿屋子只能聽到那白人“嘿嘿嘿、嘿嘿嘿、哦嘿嘿嘿嘿嘿～”的智障笑聲。
相當詭異的氣氛。
最後，到底還是圖克忍不住了。
同樣都是瞪視，任誰被一個戴着墨鏡、叼着菸捲的太妹盯着，怕是都會甘拜下風吧！？
戴着墨鏡，根本不怕眼神交匯落下風好不好！？
作弊呢有木有！？
“咳。”
圖克出聲了：“你帶來的貨品質很不錯，從哪兒來的？”
愛麗絲輕蔑一笑，兩指捏起嘴中菸捲，不急不忙地吐出一口白煙：“我自己做的。”
“撒謊！”
“愛信不信。”
貌似對話正在朝更詭異的方向展着。
圖克嘴角抽了抽，他知道，自己要想真知道這批病毒從哪來的，怕是用強不得。對方既然能派一個小女孩來接觸自己，而這丫頭片子還這麼能拽，別說肯定不是廈大的，警校畢業都有可能。自己要是真想用強，保不齊她就能突然掏出把槍來。
圖克敏銳地感覺到，這丫頭恐怕真能這麼幹！
“也行，我就相信好了。”
他轉了轉腦袋，指了指那個智障：“這傢伙是個癮君子，他只吸了一顆就成這模樣了。你的貨，純度是多少？”
“97%。”
當愛麗絲言簡意賅地說出這個詞後，屋裡三人全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百、百分之九十七！？”
圖克的眼皮在狂跳着：“你明不明白這是什麼概念？”
“我是否明白無所謂，只要你明白就行了。”
愛麗絲輕笑着說完上半句，而後下半句就來了：“啊～是的，我是知道，幾乎所有制毒者在做冰賭的時候，最多也只能達到96%的純度而已。至於說再高的純度，它就好像是……境界外的地平線一樣，讓人可望不可及。”
這是什麼形容？
沒等圖克想明白什麼叫“境界外的地平線”，愛麗絲接着說道：“97%，98%，和99%，以及傳說中的1oo%，每提升一個檔次，都會讓食客的味蕾生質變性的體驗。甚至有傳聞說，如果有人能烘焙出純度達1oo%的冰賭，那滋味，就好比是媽媽的味道呢～”
圖克：“……”
安東尼奧：“……”
奧尼爾：“……”
這特麼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圖克算是意識到了，這小丫頭片子畢竟不是自己常對付的那些人，面對這樣一個完全不安套路出牌的人物，正常的應對手段怕是都沒什麼用。
“那好吧……”
眨了眨眼，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把所有攢好的氣勢都泄掉了：“你和你身後的人，手裡有多少貨？”
“那就看你能吃下多少了。”
“你有多少我吃下多少。”
“價值一百萬的？”
圖克深深地看向愛麗絲：“如果你真能弄到這麼多，我絕對會吃下的。”
愛麗絲點了點頭，然後手腕一抖。
嗖的一聲，又一個布袋從身後出現，直接落到了圖克的桌子上。
“這裡面是價值五十萬美元的冰賭，注意，我已經把價格定好了，我同樣也知道你們能從這批貨裡賺到多少。五十萬就是五十萬，如果你不想付這麼多錢，那咱們恐怕就沒後續合作了。”
圖克打開袋子，只一看，便鏗鏘有力地一點頭。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