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牆壁上貼着許多寫滿編程代碼的稿紙,零散的辦公桌上更堆砌着許多複雜的資料,時間已經是深夜了,辦公室裡只有一個青年在留守。
拉羅爾在納斯達克交易所已經工作兩年了,但並非以衣着光鮮且每天都過得刺激萬分的股票經紀人身份,而是站在交易所網絡設備管理員的崗位上,每日負責維護這些價值高昂的計算機設備。
此時,拉羅爾正百無聊賴地看着一本雜誌,因爲例行的檢查工作早就完成了。
證券交易所麼,現在計算機都這麼達了,而且網絡基建也鋪天蓋地地做起來了,納斯達克會引進這些高端設備也是理所應當的,而且已經是相當追領潮流了。就好比交易廳裡的顯示器吧,那就是去年年末纔剛換的,要知道,同時期的機場航班時刻表都還不是這樣呢。
“唉,一天天的,就沒點有意思的事情嗎?”
翻了翻雜誌後,他又順手看了眼電腦上今日收盤的納斯達克指數。
可以說,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升級也不是一天搞定的。雖然交易所是在1971年才成立的,整個管理層都充滿了年輕人的活力,但更換硬件設備這種事可是另外一說。就像這臺電腦吧,不要說機器本身就是老型號了,上面的人甚至連買一張indos系統光盤的打算都沒有。
拉羅爾在家裡用的電腦,都還是最新的微軟系統呢,卻不得不在公司使用老掉牙的dos系統,這種迴歸原始的感受,任何體驗過的人都非得叫苦連天不可。
看了看指數,依然是那個紋絲不動的位置,那是當然的了,收盤了麼已經。拉羅爾又嘆了口氣,每天制式化的工作,他可真是無聊到家了。
百無聊賴之下,他轉了下椅子,瞪着身後嗡嗡作響的服務器們起了呆。
是了,網管這活兒這不是一般人能幹的,就說這些計算機嘈雜的風扇聲,就足夠給員工留下後遺症了。還好,上面的管理部門也不是完全跟不上時代,從去年年末起,他們用一批新型的小傢伙,取代了同等數量的一堆專用計算機。
思科的路由器。
這可是個寶貝啊,體積小巧,不過一個手提箱那麼大,價格低廉,區區兩千美元,卻可以取代一整個重得要命、貴得不得了、嬌貴得煩死人的專用電腦。拉羅爾雖然只是個最普通的網管,卻簡直要謝謝死思科公司了,畢竟,它可是幫自己剩下了十幾臺電腦風扇的噪音啊!
閒着也是閒着,拉羅爾開始研究起這種新奇的東西來。
路由器做工很精緻,光是它白色的金屬外殼就很漂亮了,而且設計者明顯有着濃厚的匠心,非常體貼地給機器後側的插線口設上不同的顏色。黃色是計算機接入,藍色是通向外網,有這樣分明的設計在,就算是最外行的人也會使用。
最主要引起拉羅爾興趣的,則是路由器前臉那幾個閃爍光芒的燈泡。
poer那一個燈的意思自然最明顯,它意味着路由器電源被接通,正在工作中。
再還有標着“1、2、3、4、5”的五個燈泡,意味着最多有五臺電腦可以連接在這個路由器上,而現在這五個燈全都明亮着。那當然了,交易所的計算機都是24小時工作的,這和股市開盤收盤可沒關係。
再然後,就是另三個代表工作中的小燈了。
拉羅爾很清楚,這三個燈閃得越快,就越代表着有大量信息正在進入網絡。
現在,因爲畢竟已經收盤了的緣故,而且現在已經是凌晨時分,就算那些動輒熬夜的金融分析師也很少有繼續上網的。所以,這會兒這三個燈都是幾乎全滅的狀態,只是很偶爾纔會閃爍一下子而已。
“唉,這樣的工作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閒極無聊的拉羅爾再度抱怨起來,椅子再舒服也有坐得腰疼的時候,眼看現在都凌晨了,他站起身來,在這寬敞又狹窄的機房裡溜達了起來。
這裡擺放着由ibm出品的數十臺商務計算機,每一臺的價格都是讓拉羅爾吐血才能買下的程度,不過這也正常,證券交易所專用服務器的品質不可能低了。
閒極無聊,走到門口,他朝牆角望去。
那是監控探頭,拍攝到的畫面會直接傳遞到監控室當中,並以錄像帶不厭其煩地反覆擦錄。其實,拉羅爾是很反感交易所這種無孔不入的行爲的,也虧得管理層要趕潮流就徹底趕了一把,連監控室也都連入網絡了。
難道這就是未來的辦公模式的雛形?
拉羅爾不禁有些胡思亂想,雖然他不是股票經紀人,但畢竟也是在交易所上班的人,時刻緊盯股市走勢會給人帶來的最大影響,就是對社會未來的展模式有感覺。拉羅爾雖然外行,但也是深有體會的。
比如,明天要掛牌上市的公司裡,就有著名的微軟。
拉羅爾關注微軟公司很久了,而且他也很清楚,整個國家正有無數股民正對它的上市翹以盼。前段時間,當微軟ipo次成功時,就連華爾街日報都對相關情況進行了詳細報道。
次公開募股啊,這可是一個企業能經歷的最重要的事情了,而對於一些普通的投資公司來說,幫助一家企業ipo,也是它成爲業界強者的最佳證明。
行價21美元,這是相關投資公司的註冊會計師們忙了好久後,爲微軟做出的估值。公司全體股東各分出一些股份,整合出價值2oo萬美元、佔總股本15%的股票公開出售。當這些股票全部賣光後,哪怕只是以行價出售,微軟也立刻能收穫42oo萬美元的資金,並讓所有購買了股票的股民們,共享那15%的股本份額。
要不要買上一筆呢?
那是當然的了。
說起來,有一件事格外引人關注。
衆所周知,一家企業在上市前,是需要向公衆公佈股東及高管名單的。畢竟,如果一家企業連這點事情都不告訴公衆,又如何能指望股民們放心地購買它的股票呢?
所以,微軟當然也這麼幹了。
公司第一大股東,自然是比爾蓋茨了。
但讓拉羅爾驚愕的是,公司的第二大股東卻不是他以爲的另一位創始人,保羅艾倫,而是一個叫愛麗絲-王的名字。
老實說,拉羅爾沒什麼印象,雖然他每天、每天、每天都會穩守着《華爾街日報》,同時訂閱着許多財經類報紙和雜誌,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這麼大程度的股東變動,微軟是什麼時候生的!?
這個問題,拉羅爾暫時只能放在心裡。畢竟,那會兒的微軟可還沒完成ipo呢,作爲一家普通的公司,它當然沒義務向大衆公佈高層變動,而普通人當然也不會對一家非上市公司的老闆是誰感興趣。
每天每天,每到晚上獨自值班的時候,拉羅爾總要這樣胡思亂想一番。這會兒,當他放鬆得差不多了之後,便懶洋洋地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來,是再打個瞌睡呢,還是再打個瞌睡呢,還是再打個瞌睡呢?
重要的事情重複三遍,因爲拉羅爾是真的困了。
上帝啊,在做完服務器例行維護後還要徹夜守候,這不是折磨人是什麼!?
想到這一點,拉羅爾的睡意都被鬱悶和沮喪打消了,他剛坐下就又站了起來,又開始繞着機房走了起來……
起來……
來……
“嗯?”
拉羅爾忽然停下了腳步。
就像有蜘蛛俠在用一根粘絲牽扯着似的,他將目光投向了角落裡的一臺路由器。
是的,一臺路由器,雖然它緊鄰着的邊上就有另兩臺同胞,但拉羅爾只盯上了這一臺。
它的工作燈正在瘋狂閃爍着。
“搞什麼鬼?”
嘀咕着,拉羅爾走到那路由器面前:“現在都凌晨了,難倒還有人在用網?”
這不應該啊,拉羅爾都在交易所工作兩年了,這路由器也是從去年十月份起就入駐機房了,多少個****夜夜,就沒有哪臺會在大半夜忙成這樣!
“讓我想想看,讓我想想看,路由器的原理是什麼來着?”
蹲在那唯獨閃個不停的路由器前,拉羅爾嘀咕起來:“將數據包在多個ip地址間傳送,並擇優選擇路徑,還可以容納不停類型的協議……”
所以現在的情況很明顯,就是有人正在向納斯達克交易所的服務器裡輸入數據,而且是非常多的數據,不然不會讓這三個燈閃得像長明燈。
“而且是專門針對某一臺服務器的……”
想着想着,拉羅爾疲倦不堪的腦袋開始回過味來了。
“在半夜的時候,在交易所內部應該沒人使用電腦的時候……忽然有人大批量地向某一個特定服務器傳輸數據……”
困了,實在是太困了,拉羅爾恍恍惚惚地意識到,自己似乎忘喝咖啡了。
“呃,好吧,大概是分析部門在爲明天的新股上市做準備吧。金融分析師,動不動就熬夜,也是真夠累的啊……”
如此嘀咕着,他直接就地一躺,呼呼大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