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愛麗絲得知消息,並從洛杉磯千里迢迢趕來時,聖誕節當天都已經要過了。
私人飛機在倫敦機場降落,然後是公司臨時租借的直升機現場轉運,當愛麗絲走向它時,不意外看到迎接者正是史賓塞本人,而駕駛員則是傑克遜。
電話由莫妮卡撥打,並簡述了當時的情況,包括後續的一系列安排。現場有史賓塞先生和德洛夫教授一手掌控,負責總管安保事務的傑克遜隊長牢牢把守着信息渠道,暫時沒有驚動任何外人。
“跟我說一下目前情況。”坐上飛機,戴上耳罩,愛麗絲通過耳麥說道:“布魯迪一切正常?你確定那六顆五毫米子彈沒要了他的命!?”
“小口徑,殺傷力本來就弱一些,不過布魯迪也是命大,他……總之很難解釋!”
直升機起飛中,隔着艙門依然十分響亮,史賓塞也通過耳麥道:“子彈射入小腹,但沒有傷到內臟,這是好事。不過他的傷口癒合度有些……乎常理的快。”
“怎麼說?”
飛機開始朝着西南方向飛去,史賓塞整理着過去24小時中生的情況,飛快向愛麗絲解釋道:“想想看吧,正常像這種槍傷,往往在外科手術室工作結束後,都還得在病牀上昏迷幾小時。可他不但是在中槍現場就用手指摳出了子彈,還能堅持着坐車回到埃克塞特,然後再在研究所接受手術。這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愛麗絲的表情明顯有點不耐煩:“這個我當然知道,所以具體情況還是要問德洛夫了。再跟我說說莫妮卡,她人還好吧?”
“莫妮卡小姐的腳腕扭傷已經得到醫治,您這位助手真是太叫人佩服了,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想着保密,忍着傷痛長途跋涉……”
史賓塞明顯有點語無倫次,愛麗絲目光無聲地掃掃他,嘴上倒沒說什麼。聖誕節當口迎來這種事情,可不是一個單純的職場精英身份就能輕鬆應對的,她再看看傑克遜隊長,那一位顯然就穩重多了。
“所以我真覺得……”
“她人呢?”
愛麗絲突然打斷了史賓塞的滔滔不絕。
“人,啊,是了。”
史賓塞可算安靜了下來,長出一口氣:“德洛夫教授將她接手了。”
之後一路無話,只待飛機用一個小時的功夫抵達目的地。全程當中,小小一家直升機裡的氣氛可謂尷尬,縱使外界螺旋槳振翅不止,內部卻仍像冰窟般寒冷。愛麗絲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是人都能看出她憋了滿腔的火氣。
這一場時間生得快極,嚴重性不菲,令集團公司的主人剛過了平安夜,便得千里迢迢地乘機飛上半個地球。公司旗下產業遭遇不明人物潛入調查,老闆的貼身秘書和保鏢遭遇不測,泥人都有三分火氣,更何況她?
雖然只有約一個小時,但旅途過程着實令人難受,以至於史賓塞不得不作勢假寐,虧得愛麗絲正好懶得說話。
在整個假寐的過程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史賓塞頻頻感到心臟有些不好受。當直升機駛過一半的航程時,他實在忍不住,掏出兩片保健功效的心血管藥品吞入腹中。
愛麗絲只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心臟不好受,真不好意思,因爲愛麗絲一直在忍耐着衝動。莫妮卡和布魯迪,這可都是被她的自己人,忽然被一個突然來襲的“東歐高挑女郎”攻擊,用那種比較中二的話來形容,這已經算是觸犯逆鱗了。
哼哼,東歐風情的金高挑女郎?
愛麗絲一聽這形容就知道是誰了,當然莫妮卡也認識。
真不好意思讓史賓塞心臟難受,畢竟這會兒,這小小艙室裡能凝聚着海量的精神能量波。愛麗絲真的是在努力壓抑着自己,以免自己一個不小心當了把“x教授邪惡版”,將那個正被關在研究中心裡的女特務給碾成碎末。
真要是那麼幹了……
什麼遊戲一旦開過無敵,都再也不能玩了。
“奧斯維爾。”
當外界景色均被綠色平原佔據時,愛麗絲終於開口了:“這件事有至少一半的可能,是其他醫藥界財團的行爲。你是前輝瑞集團的歐洲區總裁,有什麼眉目嗎?”
說着,她炯炯的目光看向史賓塞。
一股入墜冰瀑的感覺,看着愛麗絲璀璨的湛藍雙目,史賓塞猛然想起了一句老話——知道的越多,越明白自己的無知。
比如他現在就不知道,愛麗絲這會兒有沒有在讀自己的心。
他不知道,而他其實也不知道愛麗絲能不能這麼幹,但只要一想想那朵盛開在研究所最底層的白色蓮花,他就知道自己最恰當的選擇是什麼了。
“按理說,即便有那家公司想對保護傘公司做些什麼,也不可能這麼快。”
“我們的唆麻,截至本月31號,也纔剛上市一個月。儘管這一個月來,我們立刻就在倫敦市場引起了轟動,但也不可能讓同行做出派遣持槍商業間諜,半夜潛入製藥廠的行爲。”
愛麗絲不動聲色。
史賓塞頓了片刻道:“所以那女人的來歷無非兩種,一個是您其他產業的競爭對手派來的,一個是蘇聯也想生產唆麻,所以派遣政府特工來刺探。但是……”
“但如果是戈爾巴喬夫前的蘇聯執政黨,派特工取技術然後國營生產還有可能,現在的他們,徹底拉到。”
所以,單純的自我猜測已經把路都堵死了。
史賓塞並不知道那女間諜是何方來客。
愛麗絲又何嘗不是如此?
她完全不覺得這和德拉肯鑽機公司有關,問題只在於個人。就像如果她某天把美孚石油收購了,肯定不需要夢工廠的勞倫斯揹負什麼麻煩,從德拉肯的角度調查他們,已經在過去數個月的白費努力中被證明無效了。
維普爾-普希金,一個業務代表,家住某某,工資如何。奧布萊恩-安德魯,一個獨董,在瑞士有座房產,在全球各區域都有些零散投資,尤其在洛杉磯有個庫房。不是什麼都沒查到,但顯然都沒什麼用。
一路無話,然後抵達目的地。
直升機緩緩在研究中心遠處降落,伊文-德洛夫身穿白大褂,雙手揣兜前來迎接。在他身側兩米外站立着,莫妮卡顯然已無大礙,只是身穿運動裝,且腳上穿着軟底鞋。
“莫妮卡,伊文!”
冒着螺旋槳的疾風走下飛機,愛麗絲快步迎上前來:“莫妮卡你還好吧!?”
“我還好,愛麗絲。”
螺旋槳的風吹動草坪,更也讓貝雷帽下的長飄舞不斷,莫妮卡上前和愛麗絲擁抱了一下:“布魯迪就在二樓,還是那個房間,現在應該沒在睡覺。”
愛麗絲鬆開了她,不忘取笑一嘴:“我看咱乾脆把那個房間改成專門病房好了。伊文,其他事回頭再說,咱們先看看布魯迪去!”
說着,她便大步朝研究所門口走去,另兩人也看得分明,她格外朝地面瞥了一眼,表情冷漠。
研究所的二層,休閒、放鬆的場所,近期更還新增了醫務室的分區。都是落地玻璃窗的設計,離着很遠就能看到,以艾達和哈利爲的七八個人,正都圍在布魯迪的病牀前說着什麼。
愛麗絲推開了門:“你小子行啊,大難不死的男孩!”
“愛麗絲姐姐!?”
“喲,這不是頭兒嗎!?”
艾達撲上來,然後被愛麗絲拍拍腦袋,哈利則哈哈笑着對布魯迪道:“聽着沒混蛋,我這個哈利都還不是呢,你居然被叫做大難不死的男孩了!”
布魯迪正躺在病牀上,雖然是病號,但明顯氣血十足,一點不像肚子中了六顆子彈的樣子。莫妮卡剛進屋,就快步走到病牀前了,這一幕叫周圍人瞧見,均是滿臉笑意。
“老闆,讓你擔心了。”不但看上去沒事,他手裡還攥着個紅蘋果呢。
愛麗絲點了點頭:“辛苦了,哥們,以後挑約會地點的時候注意點,你們這是溫馨愛情片,別跑錯《虎膽龍威》的片場了。”
周圍好一批看熱鬧的夥計們,全員大笑了起來,一道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某兩人之間掃來掃去。愛麗絲當然不奇怪這種展,布魯迪顯然更樂得其中,但這可就苦了莫妮卡了,笑得那叫一個尷尬。
“布魯迪的傷勢恢復度很快。”
好在德洛夫快步跟上前來:“我現在不能把紗布掀開給你看,這是核磁共振圖,你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傷口癒合情況,包括皮下組織、脂肪等。”
愛麗絲馬上嚴肅了下來,在她把東西接過手時,哈利無聲地招着那羣看熱鬧的同伴離開房間。
“伊文,我們的第一批人強化劑,成分是什麼來着?”
德洛夫就站在女孩身邊,目光連續地從布魯迪紅潤健康的面色、被褥下的小腹上一掃而過,最終停駐在覈磁共振圖上。
“越嚴重的傷勢越明顯,三倍的恢復力,足以讓傷筋動骨級的創傷,產生奇蹟般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