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友就是戚小方?!”
女子瞪圓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天罪笑道:“你看,當初你以爲你耍了他,沒想到其實是被他耍了吧?可就算是他這樣的人,都未曾想過自己離開了數年的幻村已經早就不是他自己所想象的那個樣子了。”
女子道:“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天罪歪着頭道:“當初你是怎麼從爆炸中存活下來的?甚至那兩個孩子都完好無損,戚小方明明說你應該是受傷了。”
女子冷聲道:“我既然知道北齊的那三個人,又豈會不知道他們最大的依仗?”
天罪點頭道:“哦,原來是這樣,所以那種爆炸早就在你的預料之中?那你之後有沒有之後在觀察幻村發生的事?”
女子道:“沒有,我需要跟着金三友……不,戚小方,找到侯爺你的所在,趁機把你綁出來,即便我被騙了,但只有我成功了,你在這裡。”
天罪點頭道:“是的,真是厲害吶,他們都鬥不過你,這樣誇你,你就開心了?不過當初你沒有繼續觀察幻村真的是失誤吶。因爲從攔下幻村,幫戚小方抵擋幻村反叛的,卻是一個滿臉鬍子的人。這個人的身份我也不清楚,不過當初北齊四皇子也不會跟那個傢伙動手,北齊天機門高手齊出,也並不是那個毛臉人的對手,顯然他很強。
但就是這麼強的他,在跟幻村打了一仗後,現如今他不見了,而幻村還在。”
女子馬上緊張起來,衝着裡面的韓平大聲喊道:“韓城主快出來!這幻村有古怪!”
天罪呵呵笑道:“你很關心他?”
女子道:“起碼我不能讓他因我而死,要不然……我們走不出這座城去!”
天罪攤手道:“這就是所謂的作繭自縛嗎?你們這些人吶,凡事總想依靠修爲去解決問題,若是修爲能決解所有的問題,那還要國來做什麼?還要錢來做什麼?大家都悶頭在家修煉不比什麼都強?修爲不過是一種輔助,而你們把它看的越重要,針對它的手法就會越多。他自己是走不出來的。”
就如同天罪所說的一樣,韓平也想從這裡走出去,但他卻不能。
他想要御空飛走,可驚愕的發現自己根本沒法飄起來,空中彷彿出現了某種禁制,讓他僅僅能跳起一丈多高,再高……就不可能了。
“刀七殺,七殺!”
七殺,是他的壓箱底的絕活,這一輩子只用過三次。
第一次是出師門,想要出師,必須打敗年華正盛的師傅,七殺門就是這樣的規定,這也造成了七殺門雖然人丁極少,僅僅個位數,卻一代都比一代強。韓平七殺第一次出手,打敗了那自己曾經認爲是神仙師傅。
第二次是面對蠻族女王,這片地方被她相中了,想要坐收漁翁之利,隻身一人過來挑戰韓平。兩人戰了三招,第三招便是這七殺,結果蠻族女王走了,再也沒有說要霸佔這個地方。只是誰也不知道他們誰輸誰贏。
第三次,便是這次了。
因爲韓平相信自己的直覺。
當初他遊歷來到這個黑三角,直覺自己今後一生都可能在這裡度過,所以他成爲了黑三角的城主。
當初他年少幼小,直覺的認爲自己以後可能會成爲高手,直覺的認爲後山之中一定有老神仙住着,便在山裡面找了一個多月,在餓死之前就真的被一個老神仙救了。
師傅說他是‘幾近天道’之人,他也沒有明白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只不過當初他打敗自己師傅並且出山的時候,只有十四歲!
七殺再現。
一道灰色屏障從他身體中升騰出來,灰色的圓直接將整個村落籠罩了進去。
他雙腿一前一後馬步站立,長刀放於左腰,右手虛握刀柄……
突然,時間彷彿都靜止了。
在那灰色屏障之中,連一粒沙塵都變得緩慢了起來。
一道微光起,百萬霞光現!
灰色屏障被七色萬道光華由內而外的衝開,彌散了整個世界。
刀出,收刀。
韓平孤立其中,而幻村所有的建築,猛地咔的一聲分成無數碎塊,凌空飄起。
他藉由這瞬間的空檔,猛然一躍而出,向天空逃命。
成了!
女子鬆了口氣,但卻也驚訝韓平的修爲。
天罪則是長大了嘴巴,歪着頭說道:“沒想到這個粗鄙的世界裡面,還有人能懂得如此化繁爲簡以簡至極的道理,還真是難得啊。”
隨後又撇嘴道:“可惜,還是逃不出來吧。”
轟!
正這時,所有分離成碎片的房屋突然又組合在一起,恢復到原本的模樣,而巨大的震動產生的聲浪,好似讓整個天地都震顫起來。
尤其身後的城池,真的就猛地震動一下。
而天空中馬上就要逃出來的韓平,竟然被一股莫名的拉扯力給拉了下去。
再次落在原地,跟之前所站的地方,竟是絲毫不差。
韓平的臉色瞬間慘白。
因爲他的直覺再次告訴他,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他不甘心,腦海中想到了這輩子所有的遺憾,而第一個出現在心頭的……
他轉過頭來,遠遠的看着那名女子,眼睛裡面滿是溫柔。
天罪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嘴角抽動道:“哎,又是個情種。”
女子怒道:“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和韓大哥之間完全是兄妹之情,你不要想的那麼齷蹉!”
天罪忍不住笑了笑,轉頭看向那個女人說道:“你明明比誰都清楚他是怎麼看你的。只不過你是不喜歡他,但也請不要以這種藉口來無視他對你的情感,這樣真的很傷人。你不喜歡他,還想要用他,同樣也喜歡這種被人喜歡的感覺,所以編排這種藉口來騙你自己,不必要,對他也是太不公平,不喜歡就遠離他,別讓他以爲你是在給他機會。
哎,這世上真的就有這麼多的情種,他們很少會成功,因爲他們對於愛這個東西,看的太重了,就像是對待易碎的瓷器,小心呵護,不敢碰不敢摸,連說話的聲音大一點都不敢,而事實大家都知道,瓷器是永遠不會屬於這種人的。
同樣的,情愛之事也不會屬於情種。”
天罪不知道是爲什麼,突然有了一絲良心,便問道:“你想不想救他?”
“當然想!”
天罪笑道:“那我就發發善心吧。”
轉過頭,衝着那韓平大聲說道:“喂,那個人聽好了,你現在閉上眼睛,一絲能量都不要用,左走三步,右走七步,前走十三步,後走十七步,以次循序。”
韓平愣了一下,隨後,他的直覺再次告訴他,此事可信!
趕忙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要說這個人也真是膽大,但凡是個人在這種環境之中都會心生警惕,從而在身體上表現出來。即便是沒有修爲的普通人怕是也要握緊拳頭,自己身體就這樣保護自己。
但韓平就真的放空了一切,彷彿後花園閒庭信步,按照天罪的指示來回走了起來。
說來也是奇怪,之前明明不管怎麼掙扎的韓平都不能離開這原點一寸,可如今卻真的可以在這村莊中來回走動,而且周圍的房屋也不停的變化着方位,彷彿是在刻意躲避他一樣。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韓平真的就從那村莊中走了出來。
甚至……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沒有問,女子卻忍不住了,大聲問道:“侯爺,這是……怎麼回事?!”
天罪道:“怎麼回事?還能是怎麼回事,你讓我救他,我就把他救出來了,如此簡單而已。”
女子趕忙道:“不是這個,我是問這幻村怎麼……你爲什麼會了解到如此地步?!”
天罪嘆了口氣,看着同樣一臉疑惑的韓平,輕聲說道:“你們可知‘霸王卸甲’?”
兩個人互相看了看,都搖了搖頭。
天罪道:“相傳世間曾經出現以爲霸王,真正的以勇武平天下的角色。他一生甲冑在身,大半輩子都活在馬上。直到他死了,他那身鎧甲才終於離身,於是便有這霸王卸甲之說。”
沉吟片刻,繼續道:“我不瞭解這個幻村,但我卻知道它現在的狀態其實就是一個陣法,就是霸王卸甲陣!呵呵,以你們這個世界上的人對於陣法的那些粗鄙的瞭解,顯然是不可能知道它的。
我只能說它很強大,何爲霸王卸甲?力已盡,命已絕,萬軍不在,青山已改。此時,方要卸甲。
進得此陣中的人,都會失去‘天機’,即便天讓你活,這個陣法也能讓你死,若不知道破陣之法,則除非修爲已爲天人才能硬生生的破除。”
天罪說完長嘆一口氣,說道:“我還真不知道,能在這個世界上看到如此殘酷的陣法,難道我真的是小覷了這天下英豪了嗎?”
隨後,當着衆人不解的表情,他獨自一人走向那幻村。
正好站在村口,他拱手鞠躬。
隨後道:“不知閣下是有何用意,這纔跟着在下不放。但只跟不殺,顯然閣下沒有要了我的命的用意。所以在下不才冒昧,想請閣下先行離去,只要在下辦完自己的事,定將隻身進入幻村做客幾日,閣下認爲如何尚可?”
幻村自然不會回答天罪什麼。
但……它真的就緩緩的向遠方離去了。
天罪一聲苦笑,看來自己今天做的這個承諾,說不定還真的會成爲自己葬送性命的根源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