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走?!”
見兩人腳步緩慢,天罪轉頭很兇狠的喝了一句。
這讓兔爺和老嫗都忍不住抖了三抖,趕忙跟了上去,寸步不離。
進了洞穴,按着原路返回。
剛走進那個苦窯,便傳來了二長老的聲音。
“公子,怎麼這麼快又回來了?莫非你是反悔了不成?”
天罪呵呵笑道:“在下確實後悔了,與其先去救我的人,不如先來救你。”
“呵!公子說笑了。”二長老嘆聲道:“我已經說過了,這鎖鏈是世間最堅硬之物,從亙古流傳至今,從未斷過,公子是救不了我的。”
天罪搖頭道:“不,前輩誤會了,我不是來救你的人,而是來救你的心。”
“此話怎講?”
二長老有些奇怪,但兩人中間隔着一道天罪給她們砌起來的石牆,看不到。
而此時,還不等天罪說什麼,兔爺卻已經先忍受不了。
他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看了一眼石牆,又看了一眼天罪,眼神中盡是疑惑和……期待。
緊張的甚至下意識退後了幾步。
天罪張了張嘴,又閉上,看着慌張的兔爺,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這是一種肯定的點頭。
兔爺會意了,之後,他就瘋狂了。
根本沒有用任何功法,直接用自己的身體撞在那石牆之上,轟然一聲,便到了二長老的身旁。
“蘇娘……”
兔爺幾乎一瞬間,便泣不成聲。
而二長老卻是良久沒有發出聲響,好不容易說話了,卻直接說道:“你怎麼把我的牆給撞開了?”
這讓人哭笑不得的話,實在是她真的不知道此時應該說些什麼。
原本已經死掉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而且音容笑貌與七十多年前一模一樣,她能說什麼?
無厘頭的來一句‘見鬼了!’,還是讓人倒牙的‘你瘦了’?
她現在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如果這是夢,請不要醒。如果這是自己死前的幻影,她會覺得死亡是那樣的美好。
天罪在一旁嘆了口氣,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只能聽到兔爺在那裡慌張的支支吾吾,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一個勁的撓頭蹦跳。
心中的激動到底應該以什麼形式發泄出來?事實證明,人對於憤怒有各種各樣的可以體現出自身情感的反應,反而是高興,卻沒有太多。
等兩人敘舊了一陣,發現他們漸漸聊開了,互相說自己這麼多年的經歷,雖然他們都是挑好的說,自己的苦日子主動忽略了,但……這個話題怕是還要扯上幾天。
天罪趕忙走了過去,先是咳嗽幾聲。
兔爺馬上轉過頭來,一臉緊張的說道:“公子,我知道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有辦法的人,你能不能把她從這裡救出來?”
天罪苦笑道:“我的辦法是多,但我終究不是神,而這鎖鏈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卻是亙古時期神靈所留下來的東西,我真的沒有辦法解開它,不過……她自己卻有。”
兔爺急道:“這怎麼可能?如果她自己能解開的話,就不會被綁在這裡了,我又不傻,怎麼會連這個都不知道?”
天罪笑道:“你……可不是不傻,而是很傻,記得之前我問過你的話嗎?你的那片花瓣……還帶着嗎?”
兔爺先是愣了愣,隨後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大聲道:“哎呦,我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
若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能稱得上‘神’,那恐怕就是小花了。
而能稱得上神蹟的東西,也是小花一直在做的事情,它的一朵小小花瓣,必然帶着神靈一般的韻。
他趕忙伸手入懷,將那片花瓣拿了出來,小心的送到二長老的嘴邊。
二長老愣了一下,幾乎就是一瞬間,便從那花瓣上感受到一股自己一輩子都在追尋的卻從來都沒有追尋到的氣韻。
她知道,自己只要吃下她,困擾她很久很久的瓶頸她必然能突破,藉由這一股微弱的韻,一步登天!
可是……她卻搖了搖頭。
用嘴指了指旁邊昏迷的小賊說道:“給她吧,這是我們的後代。”
這是我們的後代,一句話,比什麼都有說服力。
讓執意要讓二長老吃下花瓣的兔爺,一下子就糾結了。
好半天,他突然愣了一下,隨後問道:“這個……我們這個後代,跟這位公子的關係如何?”
二長老道:“呵呵,我們這個後代本事還是很大的,救了這位公子的命,而且……也隨他到此險地,顯然關係不一般。”
言語中有些不情願。
兔爺卻點頭道:“哦,這樣啊,那就好辦了,來,把它吃了吧,至於咱們的後代便不用我們擔心了,這種花瓣放在其他地方是個寶,放在人公子眼中,卻是尋常東西,讓他拿出來,一拿就能拿一大堆!”
二長老也是一陣發愣,隨後看了天罪一眼,然後……就信了。
直接張嘴將那小花瓣吞掉,還沒等她再說幾句話,竟然直接就進入到修煉之中,神魂與外界徹底的隔絕了。
兔爺還有千言萬語要說,一臉愁苦。
天罪在一旁勸解道:“來日方長,你們苦了這麼多年了,不在乎這一丁點的時間,不過這淨土宗……你們是不能待了,還是找個機會離開的好。”
兔爺冷聲道:“哼!就是求我在這,我都不會在這裡待下去,這個地方……臭!”
“胡說!”
天罪瞪了他一眼道:“明明香的很,好了好了,不說這個……”
他話說一半,便轉過頭來,回身後正看到大長老顫巍巍的往這裡走。
沒有逃,反而來,看來她求死的心做不得假。
天罪走上前去,先是微微點了點頭,隨後說道:“大長老來了,如今之事,怕是大長老是阻止不了了,何不將我們都放出去,從此井水不犯河水,這淨土宗還是曾經那個淨土宗,而且在下也幫你解決了宗主的麻煩,這淨土宗便是你一言堂,再無人與你搗亂,何樂而不爲?”
大長老沉聲道:“規矩破了,淨土宗,還是那個淨土宗嗎?”
天罪哈哈大笑道:“規矩破了?敢問淨土宗的什麼規矩破了?是淨土宗的規矩,還是你大長老自己的規矩?這世界什麼都在變,每個國家的法令都會發生改變,一個宗門的規矩,卻要永遠保持?與時俱進的話在下不想多說了,說了怕是你也不懂,懂了也未必能理解,理解了也未必能實施,不過該變的時候就需要變,即便你死守着不變,那麼……稍微變通一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個宗門才能安然無恙下去。
今日你差點死掉,如果你死了,淨土宗則會發生一場巨大的紛亂,沒有了你也沒有了宗主,強大者自然要爭奪這宗主之位,到時候淨土宗就會在內耗中一蹶不振,怕是這一萬大山中你們都無法生存。
何苦吶?
這是給你提了個醒啊,如果早些年你閉上了一隻眼睛,今日之事怎麼可能發生?
如今你能覺悟也不算晚。”
大長老冷聲說道:“公子,不,侯爺,你可能忘記了一件事吧?即便老身如今身負重傷,即便淨土宗未來將要面臨一場劫難,但……對於侯爺來說,你要面臨的還是你的那些女人被老身抓住,並且給藏了起來,若老身死了,她們必將死亡!”
天罪呵呵笑道:“你是說……如果你死了,我根本就再也找不到她們了?”
大長老哈哈笑道:“這一萬大山之中,藏個把個人,即便耗費你一生時間,怕是也找尋不到!”
天罪眨了眨眼睛,笑道:“哦,那……距離這裡三座大山,一處羣山圍繞的山澗之中,那個小小的院落裡面現在生活着的難道不是在下的那些紅顏知己嗎?”
“什……什麼?!”
大長老滿臉憾然道:“你……你怎麼會知道的?那裡……那裡老身沒有告訴任何人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天罪呵呵一笑,卻並沒有回答,顯得高深莫測的樣子。
大長老一陣不解之後,猛地驚醒!
傳說……傳說當一個人的境界修爲達到一定的境界之後,神識是可以毫無阻礙毫無距離限制的探尋周邊所有的一切。
即便那幾座大山之中擁有自然形成的可以屏蔽神識的陣法,讓人根本無法探其究竟。
這樣看來,天罪的境界修爲得有多高?!
她微微退後兩步,對於這個之前還差點被自己殺死的人,她心中滿滿的都是恐懼。
經由如此大劫,整個淨土宗劇變,連宗主都‘死在他的手中’,現在連灰灰都沒有剩下一點。
而他自己吶?身上連一點傷勢都沒有。
難道……難道之前被自己控制住,並用七門絕命差點殺死的情形,都是假象?都是他爲了引出自己所有的能力而布的局?!
如果是真的,那麼……那麼這個傢伙實在是太可怕了,怪不得就憑他一個人,就可以橫行整個大陸!
那麼,實際情況是怎麼樣的?
裝作神秘莫測的天罪都不好意思說出來,他怕自己說出來原因,會把這個老太婆給氣死。
首先,這是天罪從上輩子帶來記憶的優勢,那就是……樂律這玩意,樂器這玩意,其實發出來的不光是聲音,那些由能量引發的震動,其實還會發出一定的‘聲波’。
就像是廣播一樣,其他人自然聽不見,但這幾天下來,天罪一直在跟婉兒研究樂理,研究樂器,而樂器正好是接收這些聲波的工具,上面的細微震動,早就被天罪解讀出來的,起碼……他知道這聲波大體傳來的方向和距離。
其次……其次就有些心理戰術的嫌疑了。
天罪有特殊神識,但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強大,也沒有穿透那自然屏障的能力。
但方圓百里之內,突然就有這麼一個屏蔽神識的陣法,是不是……有點欲蓋彌彰了?
這道理連小賊怕是都懂,偷東西的時候,那裡重兵把守,哪裡就有好東西,如此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