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聽到這些話,憤怒的看着天罪,恨不得吃了他那種。
“你要不趕快說明來意,別怪我不客氣!”
天罪撇了撇嘴道:“我說……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兇惡了,怪不得你們努力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孩子,哎……”
“你!”
一直冷冰冰的天依一下子就被說中了軟肋,整個人即將爆發。
“好了好了,天依啊,你怎麼每次都會被他給激怒?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女人都不在身邊,一個人都要憋瘋了,這是在羨慕我們吶。”
“擦!”
天罪忍不住罵了一句。
果然,一個人慢悠悠的從門中走了出來,正是那個時過三十年,依然是那副模樣的顧天一。
“怎麼?還不進來?快快快,莫要站在外面讓人看了笑話。”
顧天一往裡走了一會,然後突然又轉過頭來問道:“你這次來,真的僅僅是爲了要救這個人?”
天罪翻着白眼道:“你這個人吶,就是會把什麼都想象的那麼複雜,一句話,你能不能救吧!”
顧天一輕輕一笑道:“如果僅僅是救人,那麼我可以。”
“他傷的很重啊,又耽擱了幾天,現在看起來好像就快死了。”
“放心。”
顧天一簡單兩個字,然後伸手一招,身後的門就被關了起來。
天罪愣了一下,笑道:“我這控物之法,你竟然也去學了?”
顧天一笑道:“反正閒着也是閒着,而且你不用擔心,這個功夫我一直也練不好,不過就是用來犯懶。”
天罪暗自鬆了口氣,隨後笑道:“快點來救他吧。”
顧天一點了點頭,將馬江接了過去,走了一段距離,前面就是一個空房間,裡面只有一張白色石頭做的牀。
將馬江橫放在那張牀上,顧天一皺了皺眉頭,摸了摸下巴,然後猛地伸出手來在馬江的頭頂拍了下去。
啪的一聲。
馬江的腦殼都被拍得扁了一些,看起來好像是被一巴掌給拍死了。
天罪卻一點也不擔心,湊到天依的身邊說道:“我說……天依啊,整天守着這麼一個小屁孩有什麼意思啊?不如就跟我去浪跡天涯如何?”
天依根本不理他,只把他當作一坨屎,雖然這屎能說話,還犯賤,但還是可以完全無視的。
天罪也覺得沒趣,撇着嘴偷偷瞄了她屁股一眼,隨後就看着牀上的馬江,大聲問道:“要多久啊?多久才能救活他?”
顧天一翻了翻白眼,轉身說道:“拜託,能不能安靜點?你又調戲我的女人,又來打擾我工作,你還是人嗎?最主要,你還不給錢!”
天罪眨了眨眼睛,突然道:“你是說我給錢,你就讓我把天依帶走?”
“我是說治病,治病!”
顧天一差點被他給氣死。
轉過身不去理他,伸出手來瘋狂的在馬江的身上一陣拍,好像在泄憤鞭屍一樣。
天罪卻一點也不關心。
既然他說能治好,就真的能治好,這點根本不用任何懷疑。
顧天一打了一陣,好像舒服了許多,便伸出自己的食指,上面有一個小小的金色戒指。
也不見他什麼動作,金色戒指上就出現一條肉眼幾乎看不到的絲線,直接鑽進馬江的印堂。
天罪呵呵笑道:“你這玩意還戴着吶?”
顧天一手掌突然一抖,皺着眉頭轉過身問道:“你知道這是何物?”
天罪心中一顫,暗叫不妙。
自己說漏嘴了,這東西是上一輩子他見過的,顧天一告訴他的,但這一輩子,顧天一至今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站在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曾經的那個人。
天罪呵呵一笑道:“這個啊,三十年前就看你戴着這枚戒指,當初就覺得它有問題,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如今看來,還真是的啊。”
顧天一眉頭緊鎖,卻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
因爲操控這‘命懸一線’需要的常人無法想象的集中力,即便是他此時的修爲早已今非昔比,但依然要耗費全部心神。
命懸一線,這性命就懸在這一根線上,是死是活,都在這線中。
它很長,到底有多長?數十里!
它可以貫穿人體每一道經脈,每一個角落,然後消耗着顧天一的內息,將那些地方瘋狂的修復起來。
天罪知道,這世界上再沒有什麼外科手術能比顧天一這命懸一線還要精密,再沒有一種療法,比這命懸一線更爲直接。
在醫學的領域上,只要顧天一還有這命懸一線,他就是神!
一邊忙活着,顧天一用另一隻手扣了扣鼻子,突然笑道:“來,給哥唱首歌。”
天罪看了看天依,天依看了看天罪,天罪又看了看殘紅,殘紅左右看看……
天罪笑道:“跟你說吶,來,殘紅,來首歌。”
殘紅無力翻了翻白眼,伸了個懶腰趴在地上,晃動了兩下大腦袋,十分安逸的樣子。
天罪呵呵一笑,咳嗽了一聲。
說道:“好吧好吧,就算是給你的醫藥費了,便給你唱上一首。”
想了一下,嘿嘿一笑,從牆角拿出一塊石頭,手掌一捅,挖成了空心,輕輕一敲,聲音清明。
一陣循環而優美的旋律,好似聽上萬遍也不會厭倦,從高到底,從響到輕,一陣而過,飄拂幾千裡。
“嘿,親愛的,多年不見,我還記得那個夏天,我們在街頭上出現。回見,那一個鐘聲,像小孩鬧騰的雙肩,擔着書包,還有我失去的懷念。”
天罪聲音很輕,懶洋洋,頓挫聲,不是唱,更像是說,平白裡撫平了傷痕,洞穿了心。
“天井上永遠飄着那朵雪,你說,那是花,只要我睜大眼睛,就能真的發現。世界太大了找不到一個邊角逃避,人生太累了尋不到一艘老船歇息。曾經想對你說的話,此時到了嘴邊,卻又困難下嚥。摸着你的冰冷,深情,無劍,飄零,好似百萬兵甲圍住一座空城,我在城頭孤守,你在隔江彼岸。哭了,都說男兒有淚不彈,和着血,混着雨,就像小菜一碟。那一片冰冷,卻不變,流淌的熱血也要漸漸去凝練,凍傷了誰的小手,冰寒了何種光年……”
顧天一聽着聽着,突然愣了一下,轉頭說道:“拜託,別這麼悲行嗎?整點歡快的。”
天罪停下來,砸吧砸吧嘴,伸手指着馬江說道:“歡快的?你考慮一點病人的感受好嗎?”
顧天一道:“病人?你說誰?”
“他啊,你瞎啊!”
“他?你纔是瞎好吧,他之前是病人,現在可不是了。”
說完,顧天一伸手又在馬江的腦門上一拍。
“嗚啊!”
猛地一聲大吼,馬江滿頭大汗的從那白色的牀上坐了起來,瞪圓了眼睛好似做了噩夢,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天罪呆呆的眨了眨眼睛,雖然早就知道顧天一的能力不可以用常理去估量,但……但這也有點太快了。
自己唱了半首歌,他就好了?
走到前面,伸手捅了捅馬江的臉頰,歪着頭說道:“嘿,還真好了啊。”
“小……小賊!老子弄死你!”
馬江剛剛恢復,一下子就看到了天罪,所謂仇人見面自然分外眼紅,想用手臂抽,卻發現自己被困着,只能用頭來撞。
天罪哈哈笑着躲過,對顧天一說道:“那就謝過了。”
顧天一擺手道:“先別謝,我早就說過,你的眼睛如果不治的話,真會有一天就再也治不好了,現在你是看不見,但之後就是永遠看不見了。”
天罪愣了一下,隨後苦笑道:“我沒了雙眼,看的卻更清楚了。”
顧天一嘆了口氣道:“哎,何苦吶?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身上的傷……”
天罪道:“我知道,而且你治不好。”
“我能緩解。”
“不需要。”
“哎,我真的無法想像,一個像你一樣身上帶着這種嚴重的傷勢的人,承受着人類所無法承受的痛苦,一般人怕是早就忘記微笑是怎麼回事了,爲什麼……你還這麼高興?”
顧天一看着他,滿臉的不理解。
天罪道:“少廢話,讓你辦的事情,你辦好就行了,只要做了這點,我們兩個就算兩清。”
“僅此而已?”
“就是這樣。”
兩個人互相對視着,良久默默無語。
隨後顧天一突然伸出自己的手掌,說道:“錢,需要錢吶。”
天罪馬上就是一個哭臉,說道:“墊上唄?”
“擦!”顧天一嚎叫一聲,怒吼道:“還墊?小爺已經給你墊了很多了,小爺這買賣也算紅火,但一大半的錢都砸進你那個無底洞了,你還讓小爺墊?你他孃的還是不是人?”
天罪一臉猥瑣道:“我這……不也在努力吶嗎?”
“我覺得你應該去搶。”
“嗯……這是個好主意!”
“呃,算了,奶奶滴,除了小爺,你還能想到要去搶誰?算了算了,小爺再給你墊上,不過……你真的已經欠了很多了,而且這夏天就要到了。”
天罪嬉笑的臉突然僵住了,慢慢變得嚴肅起來,隨後直起身板說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