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罪整個都懵住了。
呆呆的騎在殘紅上說道:“我……我們就是……我們就是想要補給一點必用品罷了……”
“必用品?!”
那城主猛地一驚。
必用品?
對於要跟國家一戰,決定到底誰能君臨天下的零,東密之主的零,對於現在的她,什麼纔是必需品?
是血!
真正的血肉,纔是宣戰的開始,纔是給東晉皇族的一個提醒。
所以城主被嚇壞了,以爲自己就是那隻雞,被殺來給猴子看的。
哐的一聲便磕頭下去,一個接一個,都很用力,不一會就出了血,看起來十分可怖。
“還請大人不要如此,不要如此啊!請放過本城百姓吧。如果大人……大人真的非要流血不可的話……那就讓下官血灑當場,你祭奠大人您這逆天之旗吧!”
他這麼一喊,後面的城中百官和那些士兵,各個聲淚俱下,悽苦不言。
天罪的眉角一陣抽動,趕忙跳下馬來,無語道:“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麼啊?還有你,嚷嚷個沒完,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快起來!不過話說回來,你說的話還真是奇怪吶,什麼用血來弄什麼旗?先不要說我們現在根本就沒有什麼旗,即便是有了,你一個人的血……呵呵,怕也是無法將那面旗幟都染紅的吧?你可能沒有計算過,其實一個人的血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多,而且乾的還快,一個人的血啊,應該只能染紅一個角。”
他說的是道理。
可城主聽到這句話後,差點嚇得昏死過去,晃動兩下,還好心裡承受能力強,堅持住了。
在他聽來,這句話就是話裡有話。
那意思就是,這滿城的鮮血也不足以染紅那面反抗的旗幟,表達他們誓死跟皇族征戰的決心,而一個城的鮮血,只能染紅一個角,這就是在說,天罪還需要數個乃至十數個城池才滿足?而且這左一句是血,又一句也是血的,確實是帶着一股子要屠城的氣味啊!
“大人吶……求求您了……發發慈悲吧!我們……我們願追隨大人的腳步,即便是死在那轟轟烈烈的戰場上,我們起碼能保證城中百姓婦孺的安全,我們定會爲了大人效死力的!”
“效死力?”
天罪撓了撓頭,說道:“這個……這個……不過就是吃幾頓飯,住幾天而已,也用不着說的這麼誇張吧?再說了,我這個人其實是比較挑食的,一般來說都只吃自己做出來的東西,呵呵,倒不是說你們的食物不好啊,就是這個……嗯,理念不同吧,烹飪的傳承根本就是不一樣的啊,所以你們也別廢那麼大的力氣了,就是安排一個不錯的住處就可以了。”
這些話說的也很中規中矩。
但聽在城主的耳中,這味道又變了。
不過就是吃幾頓飯,住幾天?
那意思不就是在說,你們這一座小城,滅了它就跟老子吃幾頓飯一樣容易,不用幾天功夫就能給屠戮殆盡!
挑食?
意思更加簡單了,你們想要爲我效力?要不要撒潑尿照照自己,你們也配?你們根本就沒有給我效力的資格!
理念不同?
這更好理解了,人家是東密,而你們一直是爲皇家做事的,根本就是水火不兩立,你們說投誠,我就要信你們?
安排不錯的住處?
這句話最是誅心。
意思就是你們趕快自己找好墳頭,別等老子滅完了你們之後,你們都成了孤魂野鬼!
想到這裡,城主大人是絕望的。
他目光呆滯,整個人彷彿一瞬間老了二十歲。
隨後又突然悽然一笑,仰天長嘆,然後猛地就用手掌擊向自己的腦門。
“老夫無力迴天,不如死了乾淨!”
天罪卻被他這種舉動給弄得更加迷茫了。
見對方先是一陣悲鳴,隨後又要自殺,便趕忙伸手一動。
手未碰到,半神之軀卻已經碰到了對方。
城主整個人就這樣飛了出去,滑出老遠,但並沒有受什麼傷。
城主掙扎坐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隨後悽然一笑道:“大人……這是連一個自裁的機會都不給下官嗎?”
此時,天罪的腦中也是快速計算思量着。
哎呀。
這老頭子好奇怪啊,莫非是得了什麼失心瘋吧?哎呀,看他的年齡,得了老年癡呆也不奇怪了啊,嗯嗯,一定是這樣!
不過也不能因爲對方有病就看着他這樣死了吧?
哎呀,我可怎麼救他吶?
唔……罷了罷了!
既然他非要說要給老子當牛做馬,那我就先勉強同意好了,等過了這陣,他的病稍微好一些的時候,再跟他說明吧。
“哎……我真是個好人。”
這是天罪對自己的決定的看法。
隨後便擺了擺手道:“好吧好吧,不管你們了,不管你們做什麼,我都不會攔着了,什麼城啊,什麼效死力啊,都隨你們了,願意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城主在內的一大羣人,聽到這句話,便如同聽到了上天的無上梵音,高興的不得了,一個個就差歡呼起來。
他們一個個都將目光投在城主的身上。
心中想着,多虧自己的城市中有一個這樣的好城主啊,不但甘願用自己的生命來換整座城的生機,更重要的是,他能料敵先機,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而讓城市免受突如其來的滅頂之災,真是有能力的人吶!
而最最主要的,還是他不顧一切,感動了那以冷血而著稱的東密,幾乎是從老虎牙縫裡面,把他們這些小命給救了出來。
真是……太偉大了!
所以,他們一邊流淚,一邊謝恩。
謝天罪的不殺之恩,接納之恩。
天罪滿意的點着頭看着他們,心中想着,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
這做好事就是好啊,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舒暢了好多,以後這種好事,還是要長做的,有益身心健康嘛。
至於零一羣人。
則是呆呆的在天罪身後,目光呆滯,嘴角流涎。
“這……這……這……這樣都行?!”
好半響,零才忍不住說了一句。
……
總體來說,天罪不費一兵一卒,或者說零這個東密之主沒有費任何氣力,就奪下了一座東晉西部的大城。
而最有趣的地方在於,他們這一羣人,從未想過要奪取這座城市,也沒有什麼要跟皇族一較高低的心思。
他們不過是想,馬上趕到東晉都城去,收攏那裡的勢力,然後跟兩位皇子攤牌,覺得這立新之事太難辦了,還是放棄這個先帝遺命的好。
陰錯陽差,無心插柳。
反正……天罪是很開心。
因爲他做了好事,然後也吃到了美食。
這裡與幻海森林接壤,自然有很多‘小渠道’的通商,說白了,就是走私。
而走私的一大特點就是,貨物大體都是小而珍貴。
幻海森林中很多珍奇美味,都能從這裡找到,但數量也並非那麼多。
如今,這些自然全部成爲天罪的了。
接連的幾天生活,差點讓天罪沉迷了下去。
不過在之後的一次與城主‘不小心’的對話,卻打破了平靜。
城主後院有一個很漂亮的花園。
天罪喜歡在吃完飯後,拿着一些細小食物跑到溪水旁去逗弄裡面的魚。
殘紅也會趴在旁邊陪着天罪看着那些魚,只不過天罪是面色溫柔,而殘紅是流着口水罷了。
城主見天罪有此雅興,也想要過來湊湊近乎,因爲他經過這幾天發現,天罪並非單單是零的一個‘代言人’,更是在零那裡有極大的話語權,甚至一些事實表明,零在很多事情上,都會徵詢天罪的意見,並無條件的按照那些意見去行事。
這就讓他明白,這一羣人中,天罪是一個‘控制者’。
“公子好雅興啊,這天高光暖,清溪逗魚,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懂的境界。”
城主滿臉的獻媚。
天罪點了點頭,很贊同這個說法。
但也有些遺憾,便說道:“可惜這個池塘還是有些小了,所以魚就會很少,若是多了,它們就會互相爭奪生存空間,反而不美,但現在也太少了,首先是無趣,其次也會破壞魚兒生活的比較規模,哎呀,可惜可惜啊。”
一句話,讓城主大人的汗都冒出來了。
他趕忙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隨後大聲說道:“下官明白了,下官這就去辦!”
說完,趕忙起身就領着人衝了出去,馬不停蹄整理行囊和書信,還特意將自己的家人送到天罪的隔院,然後親自策馬狂奔出了城門,直奔東方。
弄得天罪更是奇怪。
喃喃自語道:“這……這他孃的老年癡呆是嚴重了還是怎麼的?他明白什麼了?去辦什麼啊?這老頭的心思還真是讓人猜測不到啊,真是的……算了,不想了,看魚!哎呀呀,這些魚還真是傻啊,食物在哪,它們就到哪去,一點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吃撐了,或者前方的美味後面就是釣鉤……嗯,什麼都不想,雖然看起來很容易悲劇,但也許這樣才活的幸福吧,嗯,心不累啊。”
隨後他又是一愣,擡起頭疑惑道:“哎呀,這老頭子不會是因爲我說這個池塘小,魚少,就出去買魚,然後回來擴建池塘的吧?嗯嗯嗯,很有可能,呵呵,這老頭子還挺會辦事嘛,嗯,很可靠啊。”
但事實上,老頭子出城並不是給天罪買魚去了,也不是爲了擴建池塘。
但他真的是擴建了一些東西。
……
十天之後,老城主風塵僕僕的回到城中,第一時間跑來天罪的身邊,激動的說道:“周邊五座城池都已經被老臣說服,從今日起正式加入到東密的麾下!不過其中有一個城主不識擡舉,還想爲那皇族效力,老臣略施小計,扶持了那座城池的守城將領,反水成功!不過也因爲這樣,老臣回來的稍晚一些,請公子恕罪。”
“呃……”
啪啦啪啦連聲響。
應天罪的邀請,一起來溪邊餵魚的零等一羣人,呆滯的任由手中的魚食掉落在溪水之中,引來成片成片的傻傻的魚兒。
零喃喃道:“這……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