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爲何忍受這樣的折磨?
接下來的兩天,我在沉默、等待中掙扎。我沒想到第一步的勝利給我換來的卻是無盡的等、等、等。
尤其是蘇婧的事情,讓我幾乎要抓狂,我本來不想讓自己閒下來,一旦閒下來就會想起她,可偏偏這幾天特別閒。
直到週五的晚上,黃老師突然給我來了電話,讓我去辦公室一趟,說他今晚正好值班,和我談談關於天哥的事情。
我心裡一陣激動,自然不會推辭。
晚上的辦公室裡很安靜,黃老師還是一個人在整理文件,見我來了,直截了當的說:“叫你來就一件事,你上次提出來的那件,我和鍾副校長几個商量了一下。現在這個阿天,的確是太張狂了,這裡的好幾個老師和學生幹部都有點容不下他。當然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如果他真的做了那些違法犯罪的事情,那就不止是我們容不下他了,而且再留在這裡學習裡,對學生損害太大。”
我點頭。
黃老師說:“我們想到了一個辦法,可以比較容易得找到證據,不過這個方法,辦可以這麼辦,千萬不能隨隨便便說出去,一來不好打草驚蛇,二來這也確實是打擦邊球的方法。”
我還是隻能點頭。
總之,能找到辦法就好了,我纔不管是什麼辦法。
黃老師說:“現在我們逼着阿天補齊那些挪用的公款,他肯定急着籌錢,可能會走歪門邪道,這個時候最好就是密切關注他的動向。”
我“嗯”了一聲,說:“這個是要安排我們內部的人嗎?”
“當然,你們比較瞭解一點,你們來做總比較好。”黃老師說。
“不過,要怎麼樣纔算是合法合規矩呢?”我說。
黃老師說:“這就是我要說的,我們決定以這次社團的風氣整頓爲契機,搞一次社團文化的採訪宣傳。”
我有些不明白。
黃老師說:“簡單說,就是由老師出面,做一期活動和節目,展示社團風采,當然方式就是拍攝、採訪之類的方式,讓學生記者到大學和社會各個角落去採訪有關社團的事情,當然都是採訪正面的,然後做成一期節目,來告訴所有人本校的社團建設成果。”
“你大概能明白我的意思吧,在這期活動裡面,你們可以安排一些人,以活動的名義特別去採訪、跟拍和調查阿天的事情,我們報道正面的,你們乘機蒐集證據。就算蒐集不到,也不要緊,我們是在辦社團風采和風氣的展示活動,不會有人說什麼,也不會有人發現。”
這果然是一記很好的擦邊球,看來老師們果然是相當相當有經驗,也比我們城府不知道深多少倍。
還好,他們做的是一件好事,不管是對我來說,還是對這個學校,這個社團來說,都絕對是一件好事。
沒什麼好說的,我當然只能答應,而且各種支持這場活動的舉行。
當務之急,就是要趕緊物色好調查這件事的人選,我問黃老師:“大概什麼時候開始?這次活動。”
“不急,我們還要聯繫部門,聯繫社團。”黃老師說,“不過這兩天你們一定要密切關注那個阿天的動向,不要讓他再接近社團的這些女生,我們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學生誤入歧途。”
我點了點頭,說:“我可以盡力阻止,不過也不一定能阻止得了。”
黃老師一拍腦門,說:“對了,忘記一件事情了,團委和社聯那邊一致推舉你做俱樂部的新社長。”
我一驚,這一點我完全沒有想到,我甚至有點害怕,害怕是一個陰謀——當然,其實這肯定多多少少有陰謀的成分吧?
我說:“我?我一定經驗都沒有,而且纔是大二……那裡還有那麼多大三的學長學姐……”
黃老師說:“我也是這麼考慮的,所以我們商量了一下,你暫時代理這個位置,還是主要管外聯部的事情,有什麼不懂的,你可以問大三的學長學姐,另外,推薦你去問一問社聯主席樑華,這方面他很有經驗。”
我心裡一震。
果然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
被天哥打壓了這麼久,好不容易逆襲了,現在卻還要去樑華面前裝孫子。不過,我現在也只能採取各個擊破的策略,裝一裝孫子也有必要。
這次“對陣”天哥的勝利,讓我有了更多的信心,看來從某種程度上說,我還是很有機會的。
“你當上了這個會長,對你開展這些方面的工作也有一定的好處,你說呢?”黃老師說。
我點了點頭,其實這個時候,我想到的是白龍的俱樂部,如果我真的能坐穩俱樂部社長的位置,那麼,白龍創辦的工作室,只要他願意,完全可以和我聯合,這樣我的力量顯然又增加了幾分。
之後的事情,也就不必贅述了,無非是黃老師對我工作上一些注意事項的交代。
我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已經夜裡十點多,無論什麼方面來說,我對天哥,已經基本上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現在欠的不過就是最後一擊而已。
我終於有了一種興奮的感覺,但這種興奮的感覺,卻很快被突如其來的電話給完全沖刷了。
我走在校道上,就在快要到宿舍的時候,手機忽然在口袋裡狂震起來,我拿出手機,看到的是蘇婧的號碼。我當時的興奮可想而知,幾乎是顫抖着按下了接聽鍵。
“喂喂?!學姐?蘇婧?你在哪兒?這麼多天怎麼不回我信息,你回去了嗎?找到他了嗎……”我問了一連串的話。
那邊卻是一陣喘息聲,緊接着,居然直接掛斷了電話。
忙音,一片蒼白的忙音。
這是鬧哪樣?這是幹什麼?!我急忙回撥過去,那邊並沒有關機,但卻長時間沒有人接電話,一直沒有人接,我幾乎要發瘋了,站在校道上,旁邊經過的那一對對情侶,都側過臉來看我。我當時一手拿着手機,一直大聲地吼:“喂!接電話!”
接電話!
爲什麼不接電話!
喂,你幹嘛不接電話!
你在幹嘛!
我一聲吼地比一聲響,直到附近的宿管跑出來說我“吵什麼吵”。
之後,我一邊往宿舍跑,一邊瘋狂發了無數的短信,我這個月得短信費全部花在了和她發短信,發這一條條石沉大海的短信上,可是,我好像真的永遠都得不到迴音。
蘇婧到底怎麼了?到底怎麼了?我反覆問着自己,但我又怎麼會知道。剛剛梳理好的心情又被打亂了,我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我衝進宿舍的一剎那,胖子翔哥和汪憶帆都被我嚇了一跳,汪憶帆直接說:“怎麼了?學長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其實我不知道,我當時的我真的是面無血色,嘴脣發紫。這大概是我上大學以來,第一次這樣。我只是覺得心裡很堵,心臟跳得時快時慢。
這種病叫“早搏”,相信有一點醫學經驗或者是我的病友都知道這種病。
我以前只知道太累了可能會引起心臟負荷過重,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緊張、憤怒和各種負面情緒也會引發心臟病。
我剛在書桌前的凳子上坐下,就開始暈暈乎乎,胖子翔哥和汪憶帆估計怕我直接倒在這裡,兩個傢伙督促我並且扶着我上了牀,汪憶帆說:“學長,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老師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讓你不舒服的事情?”
偶爾嘴賤的胖子翔哥說:“你怎麼好像被老師強jian了似的,你不會真的被入後庭了吧?現在能不能躺啊,屁股痛不痛啊?”
我實在沒空跟他開玩笑,我躺在牀上,感到一陣陣的暈眩感和噁心感涌上來,這個時候,我才確定我真的是心臟病犯了,這種感覺在高中有過一次,那一次,我沒有告訴別人,就是在我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張雨在校外生活如何如何不檢點的時候。
回想起來,我真的不止被這些女生折磨過一次了。
我現在無法形容當時的感覺,我只記得,我伸出一隻手,對牀下的汪憶帆說了一句:“幫我到抽屜裡,拿速效救心丸吧。”
我還記得汪憶帆的表情變了,因爲速效救心丸這種藥聽起來是相當可怕的,實際上早搏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危險,只是卻是非常難受。
我含了幾顆藥以後,對着天花板,對汪憶帆說:“別擔心,沒事,今晚很順利,老師還要求我們做一次活動,等我睡醒再告訴你吧……”
汪憶帆的聲音有些擔憂,有些驚恐,哦哦了幾聲。
我想,今晚我一定是把這些天鬱積的情緒都爆發出來了,纔會出現這種狀況,這個時候,我只感覺自己很累,好像跌在漩渦裡,不斷下沉,不斷下沉。
我閉上了眼睛,睡吧,也許睡着了就不會想着任何人了,我對自己說:“明早起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