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繼續戰鬥
再怎麼糾結，日子都只能繼續過下去，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沒有絲毫怠慢。
從牀上坐起來的時候，不大不小的窗戶口，陽光正好照進來，鋪在我那張基本沒擺什麼東西的書桌上，這種環境，很容易讓人產生安逸祥和的錯覺。
當然，如果我心情不是那麼糾結那麼無奈那麼絕望的話，這確實是一個讓人很舒服的早晨。
打開門，往客廳裡走，沒走幾步，我就看見葉子從廚房走出來，身上還穿着圍裙，說：“煎雞蛋要不要啊，要就刷牙去。”
我看了她一眼，嘴裡卻不由自主地說出一句：“沒加砒霜？”
葉子說：“我用屎跑過了你丫愛吃不吃。”
我笑了笑，這個時候，我寧願聽到像葉子這樣的聲音，這樣的話語，我受不了蘇婧的那種冷淡，尤其是當我看到她信息的時候一陣興奮一陣緊張的感覺之後，得來的卻是冷淡的迴應，我真的有點受不了。
可是偏偏，我喜歡的卻是蘇婧，而不是葉子。
我又看了一眼葉子，忽然覺得她的確是個很適合做女朋友的人，她的性格，處事方法，爲人和生活的態度。從前我總是不太理解，現在我終於明白，和她在一起，爲什麼每一個都會覺得輕鬆快樂。即便是那時候對她頗有怨言的鴨梨，在後來聊天的時候，提到她都還是會說一句，其實人還是挺可愛的。
當然，前提是她的確是喜歡男人。
但無論怎麼說，她在我眼裡都還是朋友而已。
“你看什麼看，我穿圍裙很挫很值得你嘲笑麼？”葉子收拾好了飯桌，轉過臉來，望着我說。
我笑了一下，慢悠悠的跑去浴室池子邊洗漱，洗漱完了以後，看見飯桌上已經多了一盤煎雞蛋和一碗熱面。
葉子說：“看你昨晚一副要死的樣子，肯定又是受了什麼打擊，還剩最後一點麪條都給你煮了，對了，用大糞煮的。”
我沒理她，坐下來自顧自得吃。
雖然沒什麼胃口，但不得不說，葉子的手藝的確不差，我也不知道她這樣的男人婆是怎麼練就這家庭主婦的本領的。不過值得一說的是，我一邊吃麪，葉子開始一面在邊上說一大堆噁心的東西。
什麼蛆蟲、大糞、腸子肚子……亂七八糟，我知道她是故意的，不過想當年在十人宿舍的時候，我受了張雨那件事的打擊，幾乎每天沒事都會研究一下恐怖片和重口味片。
基本這種事還算是免疫的。
看到我半天也沒點兒大反應，葉子也覺得有點興味索然，索性不理我，自己去整理她的單反，說：“今天我去外面攝影，你是回宿舍還是呆在這裡？”
我說：“回宿舍……你去攝影，不和白龍出去溫存溫存了？”
葉子說：“少廢話，你回宿舍的話，大門鎖好了，我可不想因爲你讓我們這兒遭賊。”
我說：“放心，你也沒什麼可偷的吧？”
葉子懶得理我，往外走，說：“自己洗碗，要是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你把碗丟在池子裡自己跑了，你就死定了。”
葉子離開之後，我的心再一次變得空蕩了，前幾天一直是焦慮、憂愁，幾天卻變成了一種失落，前幾天是找不到蘇婧，但現在找到了卻不敢繼續聯繫。
雖然我不知道昨晚她對我發出那幾條短信的時候是什麼神情，但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種冷漠，我甚至懷疑她是冷笑着發出那那幾條信息的。
“哎，不能多想，越想越不對勁……”我站起來，洗碗，收拾東西，鎖門，離開，直接往宿舍奔去。
回到宿舍以後，我發現白龍、文強和胖子翔哥三個人應該都已經等了我很久了，白龍和文強見我回來以後，立刻把我拉到一陽臺上，還對司馬天翔說：“排隊，現在林謄是搶手貨！”
我有點受寵若驚，也有點奇怪。
文強說：“你終於回來了，昨晚在葉子那邊住？你沒做什麼對不起白龍的事情吧？”
我看了一眼白龍，看到他臉色略微有點變化，我說：“哪裡敢，再說我能做什麼，一回去就睡了，昨天累了個半死。”
文強說：“聽說你去相親了。”
我說：“相親你大爺，有事說事。”
文強說：“聽說，現在你要做俱樂部的代理社長了。”
我說：“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不過就是黃老師提了一句而已，能算什麼數，而且我還差點給推了。”
“你別推辭啊！”文強說，“多好的機會啊，是不是白龍。”
白龍點了點頭，說：“你這算是一次很好的契機。”他說話一向來比較書面，“你當了社長，對我們所有人都有很大的幫助，我們工作室的合法化也可以直接實現。”
我知道他們的意思，其實他們和我想得一樣，就是我一旦當了社長，就能夠直接將工作室納入到俱樂部名下來，這樣，一方面他們能在學校內合法的活動，一方面又可以在校外吸收力量，而且只要想出一個比較好的名目，老師是絕對會支持的，就算不明確支持，也絕對不會有太多幹涉。
但是，我覺得我們現在的力量遠遠不夠。我一向來是一個很小心的人，加上經歷了從前那種種算計利用之後，對這些事更加敏感。
我說：“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我也這麼想，不過，在我還沒有正式解決天哥，坐穩社長這個位置的時候，我覺得我們還沒有足夠的把我辦成這件事。”
白龍和文強相視望了一眼，說：“看看，林謄現在說話不大一樣了。”
“是啊，好像很有‘一代梟雄’的感覺。”文強又補了一句。
我沒心情和他們開玩笑，說：“你們應該聽了胖子翔哥說的吧，我們必須找到辦法，讓天哥站不起來，否則他一旦東山再起，或者說逃過這一劫，我們就完蛋定了。”
“現在直接找人拿當年那個視頻給老師看行不行？”白龍說了一句。
我一驚。
我驚訝的表情被文強看在眼裡，文強是知道一點點內幕的，趕緊拉了拉白龍。
白龍又詫異了一下，但也很快反應過來，說：“哦，抱歉，你……”
“沒事。”我說，其實這個時候，想起那件事，我心中已經算是特別平靜了，“我想的是，要找到那個視頻的難度很大。而且就算有，直接拿給老師，恐怕也不至於完全打倒天哥。”
“你的意思是……”白龍問。
我說：“雖然現在天哥沒有以前那種一手遮天的力量了，也不能隨便就銷燬證據了，但光是在學校玩了女學生、拍了視頻，只要沒有傳揚出去，學校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但是，如果天哥做了傷害大量同學，而又違法犯罪的事情，情況就不一樣了。”
我說的這句話，不知怎麼就把司馬天翔從房間裡招到了陽臺上，說：“沒錯……”
——敢情他一直都在偷聽麼？
“沒錯，你們說的那些事現在都微不足道，天哥欠學校近十萬塊，學校都沒有追究他的法律責任，只是督促他還錢，現在就是玩了個女學生又能怎樣。而且，那個視頻還涉及到樑華，這是學校必定會保的一個人。”司馬天翔說。
“學校保樑華？一定？”白龍很吃驚。
“必須的。”司馬天翔說，“我在學生監督委員會混了一年多，把這些老師學生的關係搞得很清楚。樑華是學校的招牌之一，優秀學生幹部，國家獎學金得主，在校專業成績院系前三名，多次獲得對外中英文演講比賽大獎，而且還很會處理黨務團務工作，老師的得力助手，你覺得他身上還需要更多的光環麼？”
我聽了司馬天翔這死胖子的話，心裡居然有些發慌，看來拿下天哥容易，要拿下樑華，實在沒有那麼容易。
“那你說怎麼辦吧？”白龍說，“我聽說你們有計劃了。”
胖子說：“我就是要跟林謄說這個，林謄，你昨天沒回來，我自己一個人先去找了老師，當然，我說建議是我們一起擬的。”
看來胖子翔哥從來都不會主動一個人承擔責任……
他說：“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老師已經同意了我們的想法，並且答應會派人專業人士化妝成學生幫助我們，不過，這是打擦邊球的事情，所以老師們只能通過個人關係來找人，而不能大張旗鼓。所以，黃老師特別提醒我們，必須保證跟拍記者的安全，否則，怕是會鬧出大亂子來。”
的確，這是一步險棋，勝則“秒殺”天哥，敗則滿盤皆輸，我們還可能承擔不可預知的責任。
但是，既然走到了這一步，我們又還有什麼退路呢？不得不說，我的心裡還是有幾分興奮的。
胖子翔哥又說：“還有，告訴你一聲，據我調查，天哥這兩天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據說像是和校外的人還有過一些練習，大概是開始籌錢了，我們這個時候就辦這件事，效果肯定很明顯。”
說幹就幹吧，我心想，心裡忽然燃起的鬥志，好不容易把焦慮、憂傷和絕望暫時掩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