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分手與銀元事件
她還是不理我,默默低着頭。
我把手移到她領口,說:“你再不說話我伸進去了哦!”
她身子動了一下,好像是在抗拒,但還是不說話。
其實我一直很討厭也很怕女孩子在我面前不說話,只要說話,很多事情是可以解決,可以說清楚的,哪怕是吵架也好,但不說話我讓我很抓狂。
我當時也有點惱了,直接把手伸了進去,放在她胸前不停的揉了起來。
誰知道,芹菜忽然的一句話,卻讓我手整個觸電一樣收了回來。
“我們分手吧。”她說。
我說:“你在開玩笑吧?”
她說:“我很認真,我們分手吧。”
我說:“爲什麼。”
她說:“爲什麼要問你自己,你自己想一想,這麼長時間,你是怎麼對我的?”
我怎麼對她不好了?我當時不知道,我覺得我做到了我能做到的一切,我不是沒關心過她,不是沒哄她,我不是沒責任感,這兩個月時間除了吵架我都與她保持聯繫。
但她說:“你對我不是不好,但你對我太淡定了。偶爾找不到我,你不會覺得怎麼樣,打那我找不到你卻會發瘋一樣的擔心;我們吵架了,你可以睡覺,可以安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我的情緒卻完全混亂;爲什麼總是我在觀念你,擔心你,而你對我卻總是點到爲止?”
我真的無言以對了,有人告訴我喜歡就是喜歡,不愛怎麼樣都愛不起來,我已經很努力的去負自己的那部分責任,但這顯然不夠,因爲這很可能根本不是愛情。
我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過了片刻,突然又很想吐,跑去了廁所裡。
這一次,芹菜沒有再跟進來,我聽見了她關門的聲音,當我洗完臉再出來的時候,賓館房間裡已經空無一人。
不知道爲什麼,我開始感覺到特別的失落,特別特別失落,從來沒有這樣失落,這樣孤獨過。
就算說有,大概也就是復讀那一年,朋友們全都杳無音訊的時候。
我躺回牀上去,看着天花板,呆呆的,這個時候,可能是嘔吐的緣故,可能是酸辣湯開始發揮那一點點作用。總而言之,我的頭開始不痛了,只覺得渾身發冷。
我裹緊了被子,這個時候我很需要人來安慰自己,但是,這個時候,也恰恰是絕對不會有人來安慰我的時候。
我想讓自己分心,看看時間不早不晚,就給鴨梨去了個電話。
這時候我才發現,其實鴨梨已經給我來過好幾個電話,只是我手機沒電,並沒有注意到而已。
鴨梨拿起電話就問我:“你怎麼樣,真的抱歉了,我沒想到姓丁的這麼陰險。”
說實話,這個時候我無助到對誰都有些不信任,我甚至還突然懷疑鴨梨和丁成志是一夥的,這句話是在試探我的口風。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經在慢慢改變了,被這個世界變得多疑。
我說:“沒事沒事……喝點酒算什麼,只是,那些事談的……”
鴨梨說:“你放心,你當時那麼拼命,那個丁成志就算再怎麼王八蛋,也不敢爽約,等你舒服點了,我就和你動身一起去分院。”
“你?你去分院?”我當時有點懵了,說,“你過去幹什麼?”
鴨梨說:“放心,這回不是去騙吃騙喝的,過去幫你幫正事!”
我能稱得上正事的事的確不多,想起來最近的正事除了贊助以外真的沒有。
但爲什麼鴨梨要和我一起去?如果事情談妥了,不是可以直接讓我和贊助商聯繫了嗎?如果沒談妥,爲什麼鴨梨又滿口應承說一切沒問題?
經過上次喝酒的事,我對所有的一切都產生了懷疑。
說老實話,這個時候“失戀”對我的打擊真心不算大。
我滿腦子都還是自己的任務。
我在賓館休息到第二天,纔想起來家裡的事情,對於我奶奶的事,我的確是很不關心。
我回家的時候,是中午,父母都不在家,我趕緊換洗了衣服,害怕身上還沾着酒氣,纔給我爹打電話。
我爹說他和老媽都在醫院,我既然回來了,就讓我也過去瞧瞧。
這種事我當然只能答應不能推脫。
我去到市立醫院,奶奶已經在重症監護室裡呆着,當時來了很多人,認識的,不認識的。
我在人羣裡找到了我爹媽,但同時,我也看見了我最不想見的那個人。
那個肥胖的身影擠在人羣中間,看起來面無表情,和我前幾年見他的時候好像沒什麼區別,還是一副不學無術不用思考的樣子。
當然,或許我是有點小看他了,或許他比我們更有心機。
我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永遠是我和我母親的一塊心病,雖然不常出現,但只要出現了就覺得沒什麼好事。
奶奶是醒着的,腦溢血,大概腦子已經不清晰了,但不清晰不代表完全沒有意識。
我和父母交談了幾句以後,覺得那個肥胖的臉朝我斜了一眼,父親要我去看一眼奶奶,雖然我不是很情願,但也不能拒絕,我走上去,奶奶看着我,很快就認出了我。
她說話語速很慢,含混不清,應該是腦溢血未好的標誌,說的一開始只是諸如“你回來了……”“學習怎麼樣。”“身體怎麼樣之類的話。”
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事,談了幾句話以後,奶奶突然說:“孩子,我給你的那些銀元還在不?值十幾萬呢!”
我一下子就懵了,回頭看了一眼我媽和我爹,他們也瞪大了眼睛,好像很疑惑很驚訝。
關於銀元的事他們是知道的,奶奶是收藏了十幾塊民國時期的銀元,曾經給我們看過,但她什麼時候給過我?對,有一次,就是我上大學之前,奶奶曾經提過,要不要把銀元給我們賣了換錢。
奶奶雖然對我和我媽不算好,但我可以說是我家第一個男本科生,作爲老人,對這個很重視。
但再怎麼說,那時候我們都拒絕了,我們並不是沒有錢讀大學。
退一萬步,縱然我們沒有拒絕,那些銀元也絕不值十幾萬RMB。
“孩子,奶奶生病糊塗了,想起來銀元不在櫃子裡,你肯定是給你了。”奶奶又說。
我頓時覺得身後有十幾雙眼睛在盯着我,我立刻說:“你沒給我啊?你哪裡給了我銀元。”
“那在哪裡你呢?在哪裡呢?”我還記得奶奶那時候的表情,她可能是真糊塗了,但她的糊塗,卻無疑會給我帶來災難。
後來,我爹媽趕緊把我帶了出去,我從頭到尾都覺得,在場有不少人用或者疑惑或者仇視的目光看着我。
這根本就是沒有由來的災難,我心裡暗罵:“奶奶啊奶奶,不是我說你,怎麼到了這種時候,你還要擺我一道,擺我家一道。”
這件事算是不了了之,有了這件事,爹媽也沒讓我繼續呆在奶奶身邊,第二天,我就坐上了回學校的車,和鴨梨一起。
當然,這件事不會就這樣結束,它給我帶來的災難遠不止如此。
這個時候,關於銀元的事,我都只當是小插曲,而已,根本沒有太在意。
我從鴨梨的嘴裡得知,原來他跟我去到我們學校的原因,就是受了丁成志的委託,也受了商家的委託,要來查一查我們學校的狀況,看看我們能從什麼方面下手爲他們公司開拓市場。
丁成志上次羞辱了我之後,顯然也有些對鴨梨抹不開面子,所以安排他來做這項任務。
鴨梨肯定只會說我們的好話,這樣他也算是放水了。
車上,我對鴨梨說:“這件事是社聯之間的事,合同到最後歸根到底要社聯之間籤,我們估計還是不可避免的要見張雨了。”
鴨梨說:“那沒什麼,你都不尷尬,我也沒什麼好尷尬的。”
我想也是,很多事本來就和鴨梨無關。
回去的路上,我給蘇婧去了個電話,告訴她事情的大概經過,說學校本部已經派人過來談了,蘇婧顯得非常開心,一面表揚我一面謝謝我。
我心裡卻裝了一點無奈,我是沒有告訴她這次贊助我是怎麼換來的。我這個時候甚至覺得這個贊助不但讓我喪失了尊嚴,連芹菜的離開也和它多少有點關係。
車很快就到了沿海城市,於是我又可以呼吸這裡潮溼的空氣了,我的心情是怎麼也好不起來。
我、鴨梨和蘇婧見面的時候,已經是當天的黃昏,鴨梨在剛認識的女生面前沒有再表現出蹭吃蹭喝的品質來,而是很紳士的說他來請客。
我說免了,他是客人,我是主人,還是我來請好了。
鴨梨就沒再做聲了。
靠……原來還是隻不過客氣客氣而已,我還指望他真的出手一回。
平時再怎麼理性、正直,一到了吃飯付錢的時候,鴨梨就開始顯露出無恥的本質來了。
鴨梨對我和蘇婧說:“這件事,畢竟是我們和社聯的事情,我這次來,一則是幫助校本部看看分校的環境與宣傳前景,二來就是要和這邊的社聯確定這件事。”
蘇婧說:“這件事呢……其實是老師分配下來的任務,而且呢,一直是我們經手在辦,社聯那邊,其實瞭解的不多,而且我們老師的意思,也並不是要分校本部的贊助,而是希望能在這裡爲他們做更多的宣傳,看他們是否能擴大讚助,擴大投資。”
鴨梨有些不解,他畢竟也是大一的學生。
蘇婧補充說:“總而言之,這次可以不用通過社聯,我帶你們直接去找學校領導吧。”
當時的我和鴨梨,作爲大一新生,都根本你沒看透蘇婧的用意,屁顛屁顛的跟着她去找老師。
蘇婧在黃老師面前說明了情況,黃老師似乎非常滿意,還連連誇我和蘇婧爲他解決了大麻煩。
當天晚上,黃老師請我們三人在學校一家餐廳的包廂裡吃飯。
鴨梨顯然也有點緊張。
因爲鴨梨也是學生,而且是大一學生,所以黃老師在和我們交談的時候多少還端着領導的架子。
說讓我們和鴨梨好好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擬出一個令上架和學校本部都滿意的方案來。
我一點想法都沒有。
蘇婧有沒有想法我不知道,但是她顯然是躍躍欲試。
鴨梨這個時候也沒什麼心機,只管吃東西,時不時應答幾句。
我是很討厭這種飯局的,這個時候也是純屬無奈,應酬的時候黃老師說了什麼,我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吃晚飯以後,蘇婧就帶着我們兩個在校園裡閒逛,東看西看,每到了一個可以作爲宣傳點的地方,就一通天花亂墜。
我也算比較瞭解蘇婧的性格了,對她的這種做法多少有點討厭,所以一直跟在後面,根本不怎麼說話。
總之,最後蘇婧說了一句:“放心,我們一定交一份滿意的策劃到你們手上。”
鴨梨對蘇婧的印象倒似乎還可以,兩個人也挺聊得來。
蘇婧回去之後,我開始考慮鴨梨的住處,我知道他是個不愛多花錢的人,而我也絕不會再慷慨到給他訂房間住,於是我送他去了我住的地方,自己則回了宿舍。
我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宿舍了,回去了自然是少不了被奚落一頓。
先是周哥,不停的說什麼“稀客稀客,哎喲什麼風把您吹回來了。”
再就是白龍拍拍我肩膀嚴肅的說了句,好久不見。
這些還不算什麼,當我回到洗完澡回到牀上準備睡覺的時候,文強卻把我叫到了陽臺上。
文強點了一支菸,開始問我:“你最近是不是和蘇婧走得很近?”
我沒否認,說:“是,她有任務交個我。”我把最近做的事大概跟文強說了一遍,我這個時候對身邊的人也還是不設防,也沒想過文強會把我怎麼樣。
文強聽了這話以後,卻好像比我更敏感,說:“哎呀,她真的沒通過社聯,就自己辦了這事?”
我說:“是啊,她說社聯的人對這件事不瞭解,而且都是由我們一手經辦的,所以跟他們說了也沒用。”
這時候,白龍估計是聽到了或者感覺到了什麼,也跑到陽臺上來。
文強把事情跟白龍也說了一遍,白龍看了看我,說:“厲害哦。”
我說:“我有什麼厲害的。”
白龍說:“我不是說你,我是說蘇婧。”
“蘇婧?蘇婧怎麼了?”我問。
文強說:“你一直不在宿舍,也不跟我們聯繫,看來你是根本不知道那些學校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