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崩潰的淚水
包房裡頓時有點劍拔弩張的意思,我盯着吳浩林,吳浩林半慍怒半嬉皮笑臉的看着我,那神情有一種說不出得欠扁。
他說:“你把手機拿回來。”
我也感到現場的氣氛不大對,我纔剛剛當了外聯部長,我們的計劃纔剛剛開始,我在這個時候我如果壓抑不住個性,很可能會適得其反,於是我趕緊說:“我的意思是,你現在喝多了,這些照片拍了流傳出去,對這裡的人有些不好,對我們學校,我們社團的聲譽也不好。”
“好了!”身後有人喝止我們,我知道是樑華,回過頭,看着他,還恭敬叫了句“學長”。
樑華說:“大家都是出來玩,林謄你也別激動。”然後從我手裡拿了手機,還給吳浩林,說:“你喝醉了,別亂拍,我們自己玩就算了。林謄說的也沒錯,流傳出去不知道別人要說什麼閒話。”
吳浩林好像想了想,酒醒了一些,對我說了句:“對不起,喝多了。”
我說:“你給蘇婧學姐說對不起。”
吳浩林有點驚訝,又看了一眼樑華。
樑華沒說什麼,也不理他。
這個時候,蘇婧已經將衣服穿了回去,剛剛扣上釦子。
“你滿意了吧,阿天。”她的聲音有點顫抖,我想在場的人,只要還算清醒都聽得出來。
天哥開始打哈哈,說:“來來,大家繼續玩,大家繼續玩。”
我把手機還給了吳浩林,算是息事寧人,坐回原位。
天哥醉意還沒消掉,說:“來來,繼續玩,大家不就是玩兒嗎,蘇婧,你可別生氣,你看,你不也沒露點麼?”他又轉向我,說,“學弟,你這就掃興了,玩玩而已,想那麼多幹嘛。”
我笑着點頭,我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我怎麼笑得出來,突然感覺自己身上散發着一種臥薪嚐膽的味道。
難道24K純屌真的要崛起了?
當時的我,也有些迷茫。
“來,蘇婧,咱們繼續,你要再輸了可還得認罰!”天哥對在遠處坐下來的蘇婧說。
蘇婧對這邊做了個手勢,說:“我唱歌,我不玩了。”
天哥說:“快過來,唱歌有什麼意思,然後站起來去拉蘇婧。”
蘇婧到最後還是沒能拒絕天哥的要求,我越來越搞不懂了,在工作上她拐彎抹角的和天哥作對,不敢正面交鋒也就算了,爲什麼連玩遊戲都受制於天哥,天哥到底是有多大的魔力?
第二次輸的是張雨,但一時半會兒大家居然都想不出辦法來整她。
可能真的是她太能玩了,所以大家覺得沒有能讓她爲難,讓她羞澀的事情。
天哥提議說:“這樣,先不罰她,讓她等下一個人一起罰!”
沒有人有意義,吳浩林和蟲子還很興奮,我相信他們早都想對張雨做點兒什麼了。
但很不巧,下一回中招的,居然又是蘇婧,我的映像裡,她玩大話骰幾乎沒有贏過,如果喝酒,她早就醉死了。
天哥看到這結果,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我倒是倒抽一口涼氣,我着蘇婧,她神情也是完全變了。
天哥說:“那沒什麼好說了,你們倆。要不,表演段女同性戀親熱!”
“開什麼玩笑!”蘇婧一摔手中的骰盅。
“喲,發脾氣啦?要不你們一起唱歌吧,這個總可以了吧。”天哥說。
我看到她胸口一起一伏,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激動太憤怒,她這麼注意形象的人,居然沒有整理好自己領口的衣服,讓那胸口的深溝若隱若現,我相信在場不少於三個人不斷的瞄向她的領口。
現在看到她這個樣子,我不但沒覺得賺到了,反而覺得有點憤怒,有點難過。
“唱什麼歌?”蘇婧問。
天哥想了想,把KTV的聲音給關了,說:“你們一人那一隻話筒,唱羅百吉的給我吹喇叭!”
“噗……”蟲子嘴裡的半口酒全部噴了出來。
我旁邊的吳浩林也捂着肚子狂笑起來。
我是笑不出來,蘇婧更笑不出來。
樑華再次讓天哥適可而止,天哥卻不依不饒,我看到蘇婧的表情好像都快哭了,她幹嘛不拒絕啊,以她的性格,甩手走人,不是乾乾淨淨麼?
她到底怕什麼?
蘇婧說:“你,你也太過分了!”
天哥說:“幹嘛,就是唱個歌而已,有什麼關係?你不會唱?來來來,我開手機擴音,你們跟着手機唱就行了。
場面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這一次,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張雨居然出來解圍,說:“我來唱吧,蘇婧剛纔已經受過罰了,你們不就想聽嗨歌麼?我唱給你們聽就是了。”
張雨和樑華、天哥的關係都不一般——嗯,畢竟是坦誠相見過的吧。
那兩位,這個時候也不好說什麼。
於是這件事,張雨幫蘇婧擋了一遭。
蘇婧一個人躲到了角落裡,我也暫時不敢過去找她。
張雨的歌唱的相當風騷,她放得很開,什麼髒字粗口都完全不在乎,甚至也不在乎門口有人經過好奇張望。唱了大概一段多,樑華大概是發現門口的人越來越多了,不想讓KTV認爲我們在搞什麼色情活動,於是叫停了張雨。
之後,大家大概是覺得索然無味了,又玩了幾輪,就各自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睡覺的睡覺。
天哥沒有在爲難蘇婧,可能他也真的累了,靠在沙發一側就睡着了。
張雨唱了兩首歌,也開始有些累了,靠在沙發上哼歌。我看大家都差不多暈暈乎乎了,纔來到蘇婧旁邊,說:“學姐,你沒事吧。”
蘇婧搖了搖頭,說:“沒關係,小事一樁。”
其實我感覺得到她的聲音裡還帶着一點哽咽,估計是真的哭過,或者強行壓制心中的難受,我說:“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蘇婧低聲說:“算了吧,我大概猜到阿天爲什麼選你做外聯部部長了,你現在別太幫着我了,不好。別跟他們發生太多衝突。”
我說:“那也不能一直被這麼欺負吧?我們被欺負的還不夠嗎?還要受着這惡氣?”
蘇婧說:“總有機會的,只是現在還不行。”
我說:“不管怎麼樣,他們睡着了,我先送你回去吧,你呆在這裡只會一直受氣,誰知道明天早上他們還要幹什麼。”
蘇婧說:“現在回學校也沒地方住,這麼早去讓宿管開門不是找死嗎?沒事,我在這兒睡一會兒。”
藉着昏暗的燈光,我發現蘇婧眼圈紅紅,眼睛裡都是血絲,我說:“你在這裡怎麼睡,萬一他們再害你怎麼辦?”說實話,想象也好,YY也罷,我真的覺得蘇婧繼續留在這裡肯定會被天哥他們輪Jian。
“你先送她回去吧。”當時,除了我和蘇婧,所有人基本上都睡了,我身後卻突然傳來張雨的聲音,她好像故意把KTV音響的聲音調高了,跟我們說,“我會幫你跟樑華,阿天他們說。”
我說:“TMD誰要你幫忙。”
張雨理都不理,說:“這麼一鬧也快四點了,宿管六點多會開門的,你們出去到肯德基或者麥當勞吃個早餐,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
雖然不想欠張雨人情,而且也有些擔心張雨會乘着我們走了胡言亂語,但最終我還是決定把精神狀態極差的蘇婧送回去,我對張雨說:“那你最好別亂說話,出了什麼問題我就找你!”
張雨說:“我能亂說什麼,今晚的事情,有些人做的是有點過分了,你們路上小心點。”
我懶得跟她說什麼了,當然,現在想來,可能我懶得跟她說的原因,多半是有那麼一點點感激她,但我卻反覆提醒自己決不能對張雨有任何心軟的地方,她曾經讓我幾乎變成行屍走肉,我憑什麼再對她好言好語。
我和蘇婧從KTV走出來,雖然已經四月份了,但凌晨四點還是讓人覺得特別冷,可能沿海的氣候就是這樣。
我發現蘇婧一直在發抖,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是真的冷,還是剛纔太激動,還沒有緩過來。
離到附近的肯德基還有很長一段路,我想解外套給他披上——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時候我對她竟產生一種強烈的保護慾望。
但她卻看出我的用意,制止我說:“晚上冷,我沒事,你別學這電影電視劇裡的紳士,自己凍感冒了怎麼辦。”
我說:“學姐,你真沒事嗎?”
她笑着說:“我能有什麼事,不都是在玩嗎?”
那種笑容很少見,閱歷尚淺的我真的見得不多,那是很無奈很勉強的笑容,她現在心裡肯定苦到了極點,但還是逞強。
我說:“他們太過分了,我真的看不下去……”
“好了,別說了。”蘇婧制止我說,“你以後好好學習,好好工作纔是正道,別跟他們那樣就是了。”
我說:“學姐,這種時候你就別跟我說教了吧,你以爲我看不出來你在想什麼,從上次歌手大賽開始你就已經有點支持不住了,你以爲我不知道那天路燈下面你在哭嗎?你以爲……”
一時忍不住,我把什麼亂七八糟的都說了出來。
蘇婧突然怒了,說:“你有病是不是,你非要逼我哭纔開心啊?”我印象裡她上一次發火,是在那個所謂的樂隊臨時決定不參加學習校慶的時候,這大概是蘇婧偶爾崩潰的標誌。
果然,她說完那句話的時候,已經有眼淚淌了下來。
我從口袋裡拿了包紙巾遞過去,女孩哭的時候遞紙巾,本屌以前也是不懂做的,貌似有一些細節,潛移默化我的人,是芹菜。
可她改變的不徹底,我還是一個24K純屌,而她已經走了。
看見蘇婧哭,我想到了芹菜的哭,又想到了張雨的哭……所有的一切讓我腦子一片混亂,鬼使神差的就遞給了她紙巾。
蘇婧一把搶過紙巾,說:“算你有點風度……”她一邊擦眼淚,一邊說,“你說你們都有什麼用,什麼事都我扛着,什麼事都我揹着,什麼都爲你們考慮,最後我要走了一句好話都沒有,我還落得一個爛名聲,還有那麼多謠言,我招誰惹誰了!”
說得越多,估計蘇婧就越難過,她的眼淚這個時候已經止不住了。
我說:“我們不是不想幫你分擔,是你總是那麼強勢,一個人把所有事都擔下來了,是你自己不肯放過你自己!”
我突然又文藝了一回,但和對張雨的那次文藝不同,那次我被拒絕,這一次卻好像正戳中了蘇婧的淚點。
蘇婧突然向前一撲,在我懷裡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