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風風雨雨洛琳菁一概不知,按照常態,這種事情當事人一般都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此刻她正沉浸在煉藥成功的喜悅之中。
洛琳菁將濃稠的藥膏一點點裝進白色的藥瓶之中,裝好之後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這藥本來早就應該制好了,但在最後融合的時候,她發現如果再加入一點三七川穹,還能起到祛疤的作用。於是在完美主義的強迫症驅使下,她多花了幾天時間,將新的藥草融入藥中,治療的同時還可以美膚,簡直完美。
洛琳菁正喜滋滋地拿着藥瓶自我陶醉,腦海中響起一道冷冰冰的提示音:宿主不考慮一下換身衣服待客嗎?
待客?洛琳菁回過神來,問道:今天是第幾天了?
第十天。
洛琳菁低頭看了一眼滿是藥汁的衣襟和裙襬,還有胡亂紮起來的辮子,覺得自己確實需要梳洗一番。她將藥瓶放在桌面上,找好衣服準備去浴房,剛走到門邊,又停下了腳步,果然看到一雙烏溜溜的小眼睛正盯着桌上的藥瓶。
“小欣,別偷吃我煉好的藥。”小欣不知道怎麼回事,以前只吃藥材,現在連配好的藥也吃,真的是什麼都吃,洛琳菁很鬱悶,它的肚子到底是怎麼長的?!
小欣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地回望着她。洛琳菁嘆了口氣,走回去將藥瓶放到抽屜裡,又好好警告了小欣一番,纔出了房間。
小藥鼠戀戀不捨地收回盯着抽屜的目光,埋頭又啃了幾根百年老參才覺得心情好了些。
洛琳菁剛剛沐浴完,洛玹的聲音便從浴房外傳來:“姐,殷將軍來了。”
洛琳菁正在擦頭髮,隨口回道:“請他等一會。”
“哦!”身爲超級迷弟的洛玹完全不覺得讓客人等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跑回殷綏身邊,無比耿直地說道:“我姐在忙着,你等一會。”
抱着一個大食盒跟在將軍身後的小廝抽了抽嘴角,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理直氣壯,毫不掩飾地讓他家王爺等!
這位洛小姐是不是長得美若天仙他不知道,行事風格確實與衆不同,難道……他家王爺就喜歡這樣的?
小廝悄悄看了一眼王爺的臉色,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就在他糾結着要不要提醒少年請他家王爺進屋,端茶待客的時候,一名美豔的年輕婦人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王爺時,眼睛明顯一亮,立刻熱情地把王爺請到了花廳休息。
小廝剛想讚歎一下,這洛府總算還有明白禮數的人,然而進去之後,他才徹底明白,有什麼樣的熊孩子,就有什麼樣的熊家長,有時候家長可能比小孩更熊!
洛琳菁換好衣服,簡單地挽了個髮髻就出了浴房,畢竟讓客人等太久不太禮貌,她聽到花廳裡有人聲,便循聲走了過去。
剛走到花廳門口,就看到洛玹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她小姨笑眯眯地看着殷綏,那目光怎麼看怎麼滲人。
殷綏身後帶着一名小廝,小廝年紀不大,一張俊臉快皺成了包子。
花廳中唯一正常的,只有殷綏了,他還是初見時的樣子,一身黑袍,神色淡定,但是說出的話,讓洛琳菁默默出了一頭冷汗。
那低沉好聽的聲音正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家裡有一個嫡親兄長和老祖母,還有幾個庶出的兄弟姐妹。”
嶽棋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好啊!家裡人口少,庶出兄弟肯定是要分家出去的,上面有嫡兄,不用繼承家業,他肩上擔子不重,娶妻也就不會太講究門第,只有一個老祖母,長輩不多,容易伺候,不錯不錯!!
嶽棋笑眯眯地繼續問道:“將軍可有婚配?”
殷綏黑眸閃了一下,回道:“沒……”
沒等他把話說完,洛琳菁快步踏入房中,大聲說道:“抱歉,讓翼王殿下久等了。”
翼、翼王!!
嶽棋雙眼圓瞪,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他怎麼會是翼王?翼王不是皇上的親弟弟嗎?不是手握重權,無比尊貴嗎?爲什麼會一路護送她們?爲什麼會主動上門啊?爲什麼啊??
不行了,她腦子有點暈,呼吸也不太順暢,需要緩緩!
看着小姨深受打擊,隨時要暈倒的樣子,洛琳菁終於平衡了,她剛發現殷綏就是翼王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天知道她在相親宴上見到殷綏時心率都快不齊了。
不能她一個人被嚇到,大家一起來才公平。
洛琳菁覺得小姨要緩過來還需要點時間,也需要一個發泄口,她果斷停下腳步,不再上前,一本正經地說道:“翼王殿下,藥已經制好了,請跟我來吧。”
說完她也不看小姨的臉色,一轉身出了花廳。
殷綏起身,對着嶽棋微微點頭,纔跟在洛琳菁身後走了出去,嶽棋只覺得頭更暈了,一把抓住了兒子的衣領,將他拎了過來,都怪這臭小子,沒給她說清楚!!
“姨娘,你沒事吧?怎麼忽然腳軟了?哎呦,姨娘你打我的頭幹嘛!啊啊啊,耳朵耳朵!疼疼疼……”
聽着花廳中傳來洛玹鬼哭狼嚎般的叫聲,洛琳菁覺得舒坦多了。
殷綏跟在洛琳菁身後,一起進了不遠處的廂房,剛跨入門口,他一眼就看到那隻異常肥碩的藥鼠正趴在角落裡啃人蔘;眼中永遠寫着“愚蠢的人類”幾個字的貓崽則趴在窗臺曬太陽。
這個房間並不大,擺設很簡單,沒有一般女子閨房喜歡的裝飾物,隨處可見的瓶瓶罐罐中也沒有散發出一絲脂粉味,唯有藥香滿溢。
不知怎麼,殷綏竟覺得房裡的一切都那麼地和諧,彷彿她的房間,就該是這樣。
洛琳菁指了指房中唯二的一張木椅,說道:“坐。手伸出來,我給你把脈。”
殷綏就欣賞她簡單直白的性子,也沒多言,在椅子上坐下,將手腕放在木桌上。
洛琳菁又給他診了一次脈,還花費了幾十點魅力值,將右肩的肌肉、經脈仔細掃描了一遍,得出的結論是,他右肩的問題非常嚴重。洛琳菁想了想,說道:“你把衣服脫了。”
殷綏渾身一僵,猛地擡頭,黑眸幽深,直直地看向洛琳菁。
洛琳菁以爲他還不知道自己病情的嚴重性,認真地解釋道:“你右肩的傷很重,雖然師兄幫你接上了經脈,讓你的手能正常使用,但其中幾條經絡堵塞嚴重,若不能疏通,不僅你現在每次使用右肩時都會疼痛,再過幾年經絡徹底堵住了,你的右肩連同右臂就都廢了,唯有鍼灸治療配合藥物,才能真正治好你的傷,如果你相信我的話,不妨一試。”
之前沒想幫他做鍼灸治療,主要是因爲她不知道自己神醫門人的身份已經暴露了,貿然提出給他鍼灸,他肯定不會同意,如今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她也就不用掖着藏着了,畢竟當年殷綏救過她,能幫的她還是要幫的。
洛琳菁覺得殷綏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又一直不說話,就在她以爲他不會同意的時候,就聽到他低沉的聲音穩穩地說道:“我相信你。”
他脫衣服的動作迅速,沒有絲毫矯情。很快,黑色外袍和中衣全部脫了下來,只剩下一條黑色的褲子。
殷綏的皮膚比一般男子黑一些,身材精壯肌肉緊實,身上的疤痕比六年前更多了,不過那些疤痕不但沒有破壞身體的美感,反而增添了一種別樣的魅力。這些年,洛琳菁也給病人扎過針,男子的身體她見過不少,其中也不乏年輕結實的,但卻沒有一個像殷綏這般好看,不僅腹肌完美,人魚線也很漂亮,就是不知道和六年前比起來,手感有沒有什麼區別……
咳咳。宿主,請剋制一些。
腦海中,系統用比平時大了一倍不止的音量大聲提醒着看得很是入迷的宿主。
洛琳菁摸了摸鼻子,果然很剋制地轉過身,走到一旁準備扎針的用具。
直到那雙漂亮得過分的眼睛移開,殷綏才緩緩地長出了一口氣,渾身緊繃的肌肉也慢慢放鬆下來。他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的目光真的可以如有實質一般,被她盯着,他渾身的皮膚都彷彿要燒起來似的,他現在很想把衣服穿上!
殷綏眉峰微蹙,薄脣緊抿,如果一會扎針一直要面對這樣的目光的話,他怕,他會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