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對麼？”漢斯一怔。
“你在政治上太天真了啊……”萊格拉斯苦笑，“如果真是那樣，這個世界早就太平了。”
“太平了，還要我們傭兵幹什麼？”瑪格麗特笑笑，說：“不過呢，帥哥的想法，我也不是沒試過。給我一年的時間，恐怕纔可以。”
“時間啊……時間……”楚門搖搖頭，現在不管什麼，都要時間。可惜，他偏偏沒有。“赫本，你怎麼想？”
“沒什麼想法，我聽你的。”赫本說。
“嗯，你放心。”楚門給了她一個安慰性的眼神，表示自己很有辦法。不過辦法究竟是什麼，一時也想不出來。
突然，他發現管家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正在納悶的時候，這傢伙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躬身說：“男爵閣下，山下來了人。”
“誰？”
“似乎是上次的那個教士，傑克·倫敦。”
“嗯？他來了？”楚門一怔，咬了咬牙笑着說：“我知道他來幹什麼，不用管，把他轟回去！”
“是！”
“……等等，”管家剛想走，卻被楚門叫住了。“你別和他照面。嗯……我還是去見一面的好。大家都先休息，我自己去。”
楚門向外走了幾步，突然又轉回身來，把桌子抱着，往外就走。
傑克·倫敦並不是一個人上山。
在他身邊，麗芙正不情願的嘟起嘴巴，爲教父的強迫性要求不滿。不過，當她一路走來，看到滿目瘡痍的聖山時，心都開始顫抖了。
到處都是魔法爆炸後的痕跡，焦黑的土地，躺倒的屍體。甚至有的地方，整片土地都被翻了起來，形成黑褐色的深坑。
——當然，後者是水晶神教自己用炸藥破壞的，但不明就裡的麗芙，自然把這些歸咎於魔法的破壞。
“太殘忍了！”麗芙不忍心再看，她扭過頭去，問：“教父，哪些法師們，究竟爲什麼要犯下這樣的罪？”
“還不是爲了利益？”傑克·倫敦嘆息着說：“歸根到底，都是人性的貪婪所致啊。人世間的爭鬥，莫過如此。”
“那麼，爲什麼光明神教不來制止呢？”麗芙明亮的眼眸裡，滿是悲憫：“既然神愛世人，就不該看着他們受苦難。”
“我們必須尊重楚門教宗的意思。”傑克·倫敦搖搖頭：“這畢竟是水晶神教的事情，我們直接介入，會引起別人的誤會，以爲我們另有所圖。”
“爲什麼楚門教宗不接受光明神教的幫助？”麗芙氣憤地說：“難道，爲了他那點自私的想法，就能置人民於不顧麼？”
“麗芙，先收起你的憤怒吧。”傑克·倫敦說：“這也正是我帶你來的用意。楚門教宗不是個好說話的人，但我看，他似乎和你還談得來。有你在，或許他的態度會軟化一些。”
“說實話，這種說法讓我很憤怒，這把我當成什麼了？”麗芙板着臉，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她擡起頭：“不過，如果是爲了人民的話，我可以忍受。”
“麗芙……”傑克·倫敦看着她，嘆了口氣：“委屈你了。”
“沒什麼。遇到這樣的人，也真沒辦法。”麗芙搖搖頭，把怨氣都歸咎到楚門頭上。然後，一擡頭，就看到了那座倒塌了的官邸。
這情景確實讓人吃驚。儘管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讓她有了心理準備。可展現在眼前的，依然足夠悽慘。這座官邸麗芙是來過的，雖然說，算不上什麼大富大貴，但大氣莊嚴的建築格局，還是留下了深刻印象。
——然而此刻，卻成了一堆廢墟。
殘磚斷瓦里，還能依稀看到當時的佈置。砸爛了的傢俱和陳設，好像海難後漂浮在水面的垃圾，一片片散落開來。麗芙尋找着當時自己呆過的客廳，卻看到了一張桌子。
一張白樺木的圓桌，很突兀的擺在廢墟中央。它少了一條腿，於是就地取材，用磚石搭起了一角。上面，擺着一隻陶瓷茶壺，扶手已經斷裂，勉強能用。有個人正在拿着它，給一隻缺口的茶杯倒了一杯茶。
水還是燙的，在冒熱氣。喝茶的人眯着眼睛，很是愜意。似乎，這並不是剛剛被摧毀的廢墟，而是一座格調高雅的茶室。
“教宗閣下，您真是好興致啊。”傑克·倫敦樂呵呵的上前搭訕。
楚門擡眼，瞟了他一下，卻意外地發現了麗芙。本來尖酸刻薄的譏諷，一時也說不太出口了。顯然，這正是對方的目的，如果是他自己來，恐怕根本沒有商談的機會，就被趕走了。
“楚門閣下！”沒想到，倒是麗芙首先發難，她氣呼呼地說：“您的子民正在痛苦中呼號，您卻有心情在這裡悠閒的喝茶？我簡直不知道，您擁有什麼樣的心腸！”
“哈？”這是典型的惡人先告狀，楚門頓時覺得滿心膩歪，沒好氣地說：“要不怎麼着？在地上打滾嚎哭？就讓你看着就慈悲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麗芙的臉蛋因爲氣憤，顯得紅撲撲的。
“那是什麼意思？”楚門冷冷地看着她，目光中蘊含着某種鋒利的東西，讓少女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教宗閣下，沒必要和一個孩子動怒。”傑克·倫敦說。
“沒動怒啊，你沒看我這是在苦中作樂嘛。”楚門笑笑，轉過頭，“來，請坐，這裡沒有椅子，隨便找個地方湊合吧。”
老教士的涵養甚好，他微笑着點點頭，坐在一塊碎石上。楚門看了看他，然後從地上摸出一個沾滿了塵土和泥巴的杯子，隨便用衣服蹭了蹭，就倒上一杯茶，順着桌子推了過去。
“請，請喝。”
茶水上還漂浮着灰塵，那些泥巴也融入進去，把茶水弄得顏色怪異。就算傑克·倫敦涵養再好，也沒法端起來一飲而盡。他尷尬的點點頭，沒有動。
“怎麼？不喜歡麼？你可真不給面子啊。”楚門瞅着他，目光炯炯。
“咳咳……教宗閣下，我這次不是來喝茶的。咱們談正事兒。”傑克·倫敦迴避過去，轉移了話題。
“哦？原來你還有正事？”楚門笑笑，“我倒從來都不知道。”
“開誠佈公的說，水晶神教已經撐不住了吧？”
“你又看出來了？”
“這是顯而易見的。”傑克·倫敦說：“所有人的眼睛，都能看清現在的狀況。”
“是嗎？但是，你有沒有通過一句話？”楚門淡淡地說：“人的眼睛最容易被假象所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