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門走出門,景色已經變幻。寬闊冰冷的艦橋,可以看到外面閃閃的寒星。星辰的光輝灑落近來,給地面蒙上一層迷幻的色彩。
水晶,就在艦橋的盡頭,獨自坐在高高的神座上,身影看上去很是孤寂。
“水晶。”楚門叫了一聲,對方卻沒有回答。
楚門又向前走了幾步,終於確認,這確實是水晶。不禁笑起來:“我還以爲我認錯了人,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水晶終於說話。她看着楚門,“這件事情,你有解決的方案麼?”
“什麼事情?”楚門愕然。
“所有。整個的困境,怎樣擺脫?”
“我不知道。”楚門搖搖頭:“我真的已經盡力了,但……我能力不夠。水晶,你一定有辦法,是不是?”
“我也沒有辦法。”水晶說。
“不可能吧?你要是沒辦法,爲什麼還回來?難不成就爲了死在一起?”
“不可以麼?”
“你……”楚門愕然片刻,旋即笑起來:“你別說笑了。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
水晶沉默片刻,嘆息道:“是啊,我是有辦法……”到此,她截口不語。楚門卻不禁追問:“什麼辦法?你說說,我這就去辦!”
“你麼……是辦不到的。”水晶悠悠道:“你能擊敗遠古龍神麼?”
“不能。”
“我也不能。”水晶說:“你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強大,如果他親自到來,這片大陸就會被規則和力量的矛盾撕碎,所有事物都將不復存在。”
“那怎麼辦?”楚門問:“照你這麼說,咱們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如果只是想着如何對付遠古龍神,那麼確實一點可能都沒有。”
“有別的方法?”楚門聽出了弦外之音。
“要離開這裡,”水晶說:“離開這片大陸,離開這個位面,遠遠的離開……直到遠古龍神找不到爲止。”
“那……那怎麼可能?”楚門呆了呆,“我們根本做不到!這可是一個城市啊!”
“沒有一個城市,就你,還有奧黛麗,或者還可以帶上幾個你的朋友。”水晶看着他,聲音中帶了一絲熱切,“你明白麼?”
“不!”楚門退了一步,看着水晶,堅定的搖搖頭:“如果這就是你所說的解決辦法……抱歉,我拒絕!”
“是麼?”這一刻,水晶恢復了屬於女神的威嚴。盯着他,一雙眼眸凜凜生威,令楚門倍感壓力。
“我沒辦法離開。”楚門搖搖頭,“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一定把我看成一個愚不可及的固執者吧?是的,我知道,當初我也這樣看許多人。但現在,我終於感受到了他們的心情……我不能走。哪怕是死,也不能走。”
“奧黛麗呢?讓她和你一起死?”
“我本想說,讓她和你一起走。但她一定不答應……”楚門搖搖頭:“就請讓我們兩個死在一起吧。”
“那娜塔莉呢?讓她從此孤寂一人?”
“對不起……”楚門沉默片刻,“請原諒我的任性。我……”
“明白了。”水晶點點頭,嘆息着:“你果然會這麼選擇,和我們想的一點都沒錯。”
“對不起……”
“不用說了。你走吧。”
“我……”
“走吧。現在,我不想看到你。”
“好吧……”楚門無奈的搖搖頭,走了出去。
楚門無法理解水晶的感受,也無法猜測她的作法。他回到浮空城,思索良久,也不得要領。於是,也就放棄了這些想法,全心全意陪着赫本渡過生命的最後時刻。
新長安仍舊沉浸在歡樂裡,沒有人知道,無可避免的滅頂之災,馬上就要到來。
其間,精靈女神找過楚門一次。向楚門詢問了水晶女神的態度。楚門略去娜塔莉的事情,把他和水晶見面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精靈女神聽罷,沉思良久。
“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她點了點頭。
“我怎麼不明白?”楚門皺眉,“你明白什麼了?”
“你最好親自再去見見水晶……”精靈女神抿了抿嘴,似乎壓抑了什麼東西,然後說:“有件事通知你。你的精靈妻子,翠西。在上一次戰鬥中犧牲了。”
“小翠?她又死了?”
“又?”精靈女神一怔。
“不……我的意思是……”楚門支吾了一下,“真是世事無常,想不到啊……”
“看樣子,你並不很悲傷。”精靈女神搖搖頭,說:“這件事情,沒空理會了。我要回去準備一下。”
“你又要準備什麼?”楚門更是一頭霧水,“等等,你把話說清楚啊。”
“你自己去問水晶吧,如果她肯告訴你的話……”精靈女神看着他,臉上流露出複雜的神情:“應該說,這是咱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再見。”
“什麼……”楚門迷惑萬分,看着精靈女神消失在眼前,如墜雲霧。
精靈女神走了。留下的話,卻讓人費思量。什麼叫“最後一次見面?”當然,這可以解釋爲,大家都要完蛋,自然是最後一次見面了。不過,似乎並不是這樣的簡單。
她說要準備一下,準備什麼?
看來,只有再找水晶問問。
但沒想到的是,水晶卻找不到了。通往神國的通途,已經被封死。楚門不可能自己前往神國。水晶究竟要幹什麼,楚門完全不清楚。
時間一天天過去,楚門處於一種迷惑的不確定中,迎來了最終的結局。
天邊,一道黑色的雲霧涌現出來。然後是一道道光彩,扭曲着升騰,好像絢爛的極光。楚門能夠感受到,那是電離層受到壓迫產生的放電。不知要有多麼強大的威力,才能讓整個天空佈滿這種霞光。
大地震顫起來,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劇烈而持久,一些高聳的建築,都經不起這樣的蹂躪,一座座倒塌下來。所有人類都藏在地下室中,在肆虐的狂災中祈禱。
這場地震,並不是局部,而是延綿了整個大陸。似乎是有什麼巨大的能量降臨,讓整個世界都在不堪重負的顫抖。天空的雲層漸漸粉碎,分解成霧氣,然後便成透明的風,向四面八方席捲。整個世界暗淡下來,黑暗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