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黃金大劇院裡座無虛席,各幫派有頭有臉的人物各自在前排就位,對着丁香的到來,衆人不敢小覷,紛紛起身相迎。
丁香向大家一一抱拳,最後在自己的位子坐下,還不忘對旁邊的華清幫老大六爺笑了笑:“六爺,你也來了?”
六爺年紀不小,但氣派十足,不緊不慢的道:“連你丁老大都來了,我怎麼敢不到呢。”
“六爺真會說笑,我丁香算什麼,無非是江湖中一個晚輩。”
“千萬別這麼說,我可受不起,誰不知道你丁老大現在是道上的頭牌。”
“那是朋友擡舉,兄弟們給面子,頭牌我可不敢當。這不,前兩天還有人放出暗花要懸賞一千萬要我的人頭。”
六爺嘴角一動,吃驚道:“有這種事,我怎麼沒聽說過,是誰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膽敢對你丁老大下手。”
“六爺真不知道?”丁香緊緊盯着他的神色。
“不知道不知道,看來我真的老了,整天就知道在家裡養養花種種草,這樣下去遲早要跟外面脫軌。”
“還是六爺活得明白。”
這時,黑榜開戰即將開賽,兩人這才收聲不語,認真向場中看去。
偌大的黃金大劇院已經經過一番改造,場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鬥獸般的鐵籠,沒有限定時間,也沒有勝負規矩,只要對手不認輸完全可以把他打到死,這纔是真正的鐵籠格鬥戰!
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各位幫派大佬此時都在肚子裡打着自己的小算盤,精心的排兵部將,希望自己的頭馬可以在這場大賽中勝出,因爲誰都清楚黑榜大戰的真正意義。
只有丁香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在場子裡看了幾遍都沒看到葉承歡的影子,按理說這麼重要的場合他不可能不來,可爲什麼到現在都沒現身。
這時,主持人上場向大家抱拳拱手後宣佈黑榜大戰正式開始,便有一位青春靚麗的三點式美女打着牌子繞鐵籠一圈,立刻招來陣陣狂呼和口哨。
這幫人可不是什麼有素質的主兒,沒有上臺去把美女撲倒已經很規矩了。
“現在有請天虹會阿強和黑龍堂阿坤上場。”
在一片如潮掌聲中,兩人分別從兩邊的棧橋一路走來,兩人都是一身勁爆的筋肉,身上抹了桐油,在燈下發出烏鐵般的光澤。
他們進了鐵籠,雙方一言不發,只是盯着對方抱拳拱手。
咣噹,鐵籠的大門關閉,磚頭大的銅鎖從外面鎖個嚴嚴實實,就算老虎獅子都休想出去。
主持人在籠子外面講道:“不限規則,不限時間,認輸的可以拍地表示,只要一方認輸,一方必須停止進攻,要是沒有人認輸就可以一直進行下去,生死有命,打死勿論!”
兩人點了點頭,各自擺出一個起手式,陡然從丹田裡爆吼一聲,揚起拳頭衝向對方!
拳頭的破空聲,肌肉和肌肉的碰撞聲,胸腔裡的嘶吼聲混成一片,最大程度的刺激着人腎上腺激素,全場霎時沸騰起來,人們紛紛起身揮舞着拳頭,向着場中央吶喊自己支持的拳手名字,大把大把的鈔票雪片般往鐵籠拋灑。
經過幾百年的不斷演化,黑榜大戰也跟時代接軌,不單單是爭奪黑榜那麼簡單,現場有投注站,每場大戰之前人們都可以去投注,掛了彩的拳賽自然更能刺激人的神經,更何況還是生死對決、性命相拼。
沒過幾個回合下來,便有一方支持不住,在這場毫無底線的拳賽中,頭破血流都是輕的,阿坤被對方生生打瞎了一隻眼,滿頭滿臉都是血,光顧着倒地翻滾全然忘了要拍地認輸。
阿強已經殺紅了眼,騎在對方身上,拳頭雨點般向他的頭臉招呼。
砰砰砰砰~
“打死他,打死他……”全場觀衆都已陷入瘋狂,這個時候什麼良心、道德、同情統統都可以扔進垃圾桶,剩下的只有野獸的殺伐本能。
幾十拳砸下去,阿坤已經躺在地上不動了,阿強也已沒了力氣,拳頭越來越軟,越來越慢。
直到主持人宣佈阿強獲勝,鐵籠才被打開,已經沒氣的阿坤被人擡走。
這裡沒有醫生也沒有藥箱,死的人活該去死!
阿強下去休息,主持人宣佈第二輪開始,又有兩個幫派的頭馬上場,雙方只抱了抱拳,二話沒說便廝鬥起來。
丁香表面上穩穩當當的坐在那裡,可心裡卻翻上翻下,她已經習慣在大場面上有葉承歡在身邊,都到了這個時候那傢伙怎麼還沒來,她的心怎麼都安穩不下來。
就在這時,後面來了一人一屁股坐在她旁邊,丁香一看正是那個神叨叨的傢伙,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畢竟有沒有他在是質的區別,他不光是定海神針,時不時的還會來一次壓哨絕殺,“老公,你怎麼纔來?”
“哦,路上剛好碰上個朋友聊了幾句。”葉承歡點上一支菸,一把將女人攬在懷裡,津津有味的欣賞着場上的血腥大戰,鬼街小吃店的一番驚心動魄的事卻隻字不提。
眼看着煙雨堂老大居然小鳥依人的躺在一個男人懷裡,各個幫派的大佬們頓時兩眼畫起了圈圈。
自打葉承歡出現,六爺的目光就從沒離開過他身上,端詳半晌後才道:“丁老大,這位是……”
丁香沒有絲毫扭捏,很大方的說道:“他是我男人。”
六爺不動聲色,心裡卻早已猜出葉承歡的身份,原來這個男人就是曾以一己之力將煙雨堂推上江湖至尊地位的那個人,也曾憑一己之力打垮了香港赫赫有名的黑幫和勝昌。
他暗暗盤算着,今天丁香居然把他搬了過來,勢必給這場黑榜大戰增加了很多不確定因素。
到了此時,鐵籠大戰已經發生了根本性變化,煙雨堂派出的頭馬戰鷹果然不愧風雲戰神的稱號,一口氣連勝十場,每個對手上去沒幾下就被他打得滿地找牙。在打倒了第十個對手後,戰鷹揚起雙臂,向全場揮舞拳頭。
全場的氣氛已經飆到頂點,無數個聲音湊在一起,全都高喊戰鷹的名字,局勢一邊倒的倒向煙雨堂這邊,眼看這場黑榜大戰的頭名非戰鷹莫屬。
就在主持人正要宣佈的時候,臺下人羣中忽然有個聲音叫道:“慢着。”
他的聲音不高,卻一下子蓋過了現場所有雜聲,人們循聲看去,只見觀衆席的一個角落裡慢慢站起一人。
葉承歡剛纔一直都很愜意的欣賞比賽,直到那個人出現時,他的神色陡然多了幾分凝重。
只見那人穿了身粗布工裝,肩上搭着個破褡褳,滿臉滿手都是油泥,一對豆粒大的眼珠白多黑少,從眼角到嘴角一道斜長的刀疤,讓他的五官看起來有些扭曲。
這世界上還有這麼醜的人?恐怕連收廢品、撿垃圾的都比他英俊十倍。
一個人太醜了就會讓人看起來覺得滑稽,可全場卻鴉雀無聲,沒一個人能笑得出來。
事實上,自從那人一出場,周身彷彿就散發出某種無形氣場,一下子將所有雜音都蓋了下去。
葉承歡看看那人,又忍不住對比了下丁香身後的刀疤,“刀疤,那貨是你失散多年的孿生兄弟嗎?”
刀疤面無表情的道:“也許。”
那人一步步走向鐵籠的時候,丁香看了葉承歡一眼,“老公,被你猜對了,那個人果然出現了。”
葉承歡目不轉睛的看着那人,淡淡的說了聲:“戰鷹已經敗了。”
“你說什麼,他們還沒交手……”
“不用交手戰鷹就已經敗了。”
丁香若有所思,她一向對葉承歡的話深信不疑,可這次卻難免懷疑,看那人的樣子並沒什麼特別,她很難相信這樣的人能打敗風雲戰神!
等那人上了臺子來到鐵籠前,主持人看了看手裡的拳手信息,又比照下那人的樣子,不禁問道:“你是代表哪個幫派的?”
那人淡淡說道:“無幫無派!”
“你叫什麼名字?”
“武癡!”
“我問的是你的真名。”
“我已經告訴你了。”
“既然你不代表任何幫派,爲什麼要來參加黑榜大戰?”
“黑榜大戰是給天下高手擺的,我是來拿天下第一的。”
自從武癡現身,鐵籠裡的戰鷹就已全神戒備,他一眼就能看出那人正是他們苦苦要找的神秘高手。一個高手遇到另一個高手時,總會有種莫名的興奮,戰鷹尤其如此,尤其是想到可以在各路武者面前打倒這個人,那種成就感更是無以言表。
“讓他進來。”戰鷹中氣十足的虎吼一聲。
這明顯不合規矩,主持人還在猶豫之際,臺下的人羣便連聲吶喊:“讓他上,讓他上,讓他上!殺!殺!殺!”
如潮的喊殺聲沸反盈天,全場觀衆已經遏制不住弒殺的本性,除了將大把大把的鈔票扔到臺上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能發泄此時的情緒。
一張張鈔票如雪片般飛來,在鐵籠內外鋪了厚厚一層。
這是一場事關榮譽和生死的較量,金錢在如此沉甸甸的大戰前竟是那麼微不足道。
誰勝了誰就將拿到天下第一的名號,誰要是敗了結果也許會是引頸受戮,所以這一戰無論對於哪一方來說都不容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