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承歡一驚:“原來如此,難怪我一直覺得那件事有一個很大的疑點,葉錦天自重身份,是不會和你這樣的秘密組織聯繫合作的,原來跟你接觸的人是葉子明,那個畜生居然參與了可恥的叛國計劃,看來當初我真該殺了他!”
“眼看我的計劃就要成功,沒想到最後一刻被你破壞,從那之後我才知道北風之神回到了神州,我也開始籌措對付的辦法,因此就有了後面發生的事。”
葉承歡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女人叫道:“站住!你要幹什麼!”
葉承歡冷冷的道:“看在咱們有過那麼點兒情分的份兒上,我不想殺你,現在我要從這個門出去,誰敢攔我我就殺誰!”
“你要去救林佩珊?呵呵,我勸你還是算了吧,等你回去的時候林佩珊已經以惡魔之名被風月誅殺了。”
“你對她也太有信心了吧,惡靈發作之後爆發的能量,一般人根本無法抵擋,恐怕死的那個人不是林佩珊。”
“你根本不瞭解我那位姐姐,她是蜀山八聖中唯一一個渡過天劫進入清虛之境的人,破天劍專斬仙魔,觀音咒可滅元神,而且她早已將破天劍和觀音咒融入鳳尾琴的音律之中。面對林佩珊的時候,她只要坐下來彈一曲《風月散》,你心愛的女人就會人頭落地、元神寂滅。”
葉承歡的心沉了下去,這個時候他寧願相信對方說的是真的。
“你已經中了血咒,用不了一個時辰,酒吞童子的怨靈就會上身,他會先吃掉你的心,然後再吃掉你的內臟,直到把你整個人吃掉爲止。”
葉承歡冷哼一聲:“是嗎?我倒想試試被人吃掉是什麼滋味,可惜你那一下子沒打到我。”
“你說什麼!”
伸手從懷裡摸出一個古舊的銅鏡,北條鳴吃了一驚:“八咫鏡!”
她當然不會不清楚,八尺瓊勾玉、八咫鏡、草雉劍,這三件神器是歷代天皇標榜正統的三件寶物,相當於神州皇帝的玉璽。
歷年來三個神器都放在三個不同的地方,也許是害怕有人一下子奪走這三件寶物的緣故。
遊客和日本平民都無法見到神器的廬山真面目,只有少數幾個神道的高層人物和天皇本人能見到它們。
其中八尺瓊勾玉存放在東京皇宮內,八咫鏡存放在日本最古老的神社伊勢神宮之內,而名古屋南部的熱田神宮藏有草雉劍。
對於大部分去日本的遊客來說,都只能靠近八尺瓊勾玉,少部分能接近草雉劍,只有很少一部分走文化路線的遊客,纔會去伊勢神宮無限接近八咫鏡。
其中的八咫鏡作爲天照大神的御靈,祭在神社之祖伊勢神宮內。
日本人認爲鏡子能照物照人,本身就說明它具有神秘性和魔力,所以有關鏡子的信仰和傳說很多。說它可引來吉祥,映照出人心,可暴露惡魔的本質,預見生死吉凶。
葉承歡把鏡子收起來,“刨個坑把自己藏起來,以後再也別讓我看到你。”他大踏步走向大門。
“葉承歡,這是你自找的!”背後傳來女人陰厲的聲音,隨後便響起一道極速的破空之聲。
葉承歡早已做好了防禦準備,可還沒等他有所反應,大殿的某個角落裡刷的閃過一道魅影,彈指間便到了男人身後!
葉承歡聽到了一聲女人低低的呻吟,他身子一震,慢慢回過頭來。
只見一個女人正慢慢倒下,他伸手托住了她的身子一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跟他有着種種淵源的超級殺手——葉知秋!
這一變化讓北條鳴也愣了三秒,很快又平靜下來,“原來是她!呵呵,還記得幾天前我給你說過什麼,我說她喜歡你你還不相信,看來這個女人對你真是一往情深,甘心用自己的身體爲你擋住我的致命一擊。”
她右手在空中虛握,好像握着什麼東西。
葉知秋本就顏如冰雪,此時中了北條鳴的毒劍,臉上的血色更是極速消退,眉頭也痛苦的擰了起來,好像受了極重的傷,眼看生命垂垂可危,可她的身上居然沒有半點兒傷痕。
葉承歡咬緊牙關:“誰讓你來的!”
往日的世界第一殺手每次出場都帶着“十步一殺人,千里不留行”的氣魄,可這一刻她連說話都十分吃力,只能從急促的喘息中尋找說話的空隙。
“我……我來救你……”
葉承歡鎖緊眉頭,怒斥道:“你特麼是不是有病,我上次那麼罵你,你怎麼還冒來找我。”
女人搖了搖頭:“我知道……她有問題……你早晚會被她害死……”
“你只是一個殺手,又不是天橋算命的,你怎麼知道她要殺我?”
“直覺。”
葉承歡沒話說了,直覺的確是一個很玄妙的東西,尤其是一個女人的直覺,尤其是一個超級女殺手的直覺,你可以不相信天橋算命的,但沒理由不相信世界第一殺手的直覺。
這個女人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她不善溝通、不善與人交往、更不善討好別人,葉承歡根本就無法理解她的種種言行,所以就算她出言警告也沒放在心上,甚至還讓她滾蛋。
這要是放到以往,別說是有人罵她,就算在她面前有一個不敬的眼神,都得吃她的子彈。
她從來都不是什麼英雄與狹義的化身,在她數不清的殺人記錄中,有罪大惡極的暴徒,也有慈善人士,有顯赫的大人物,也有無辜的小人物,她殺人從來不需要理由,因爲她的代號就叫“屠夫”,殺人是她的職業,甚至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就像每天都要吃飯睡覺一樣。
不過今天葉承歡纔對她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原來她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
“爲什麼要救我?”
“我不許你死。”
“我活着對你有什麼好處,我又不是你的僱主。”
“你錯了,在我眼裡沒有僱主或是肉票,只有想殺的和不想殺的。”
“能不能告訴我,我能給你什麼,你又能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葉知秋緩緩搖了搖頭:“我什麼也不要,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因爲……因爲……”
她開始劇烈的咳嗽,一邊咳一邊吐血,光是看着就讓人心裡發緊。
她終於止住了咳聲,喘息道:“因爲……我曾經發過誓……誰第一個摘掉我的面紗,誰就是我一生的……男人。”
冷風吹過,葉承歡彷彿石化了一般,眼裡的神采慢慢渙散消失,儘管他從來都不懂葉知秋的世界,也不懂她爲什麼會發如此荒唐的誓願,更不懂她爲什麼會爲了一個荒唐的誓願就要捨命相救,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懂,可此時此刻他沒理由不動容,沒理由不感動。
恐怕要不是葉知秋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他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成了她“一生的男人”。
他似乎明白女人話裡的意味,什麼叫“一生的男人”,恐怕這樣的男人不一定是她的丈夫,也不一定是她的戀人,甚至不一定是她的朋友,但忠於自我的她會默默的守護他,遠遠的看着他,永遠躲在角落裡以自己的方式陪伴他走完一生。
她並不需要從對方那裡獲得什麼,她只知道這是她必須要做的事,她窮極一生都必須堅持做下去的事。
這個女人來的時候就和走的時候一樣,她的一生都是個謎,一個無法解開的謎。
沒人知道她有過多少複雜離奇的經歷,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她那個只屬於她自己的世界是如此簡單,如此單純,單純得有些愚蠢。
在這個爾虞我詐、利慾薰心、紛繁複雜的世界上,複雜的人們註定永遠都不可能理解她那個單純的世界!
葉承歡擡起頭來,臉上掛滿了一道道陰影,“你對她做了什麼!”
北條鳴照樣右手虛握:“她中了我的碎心咒,我手裡握的是她的心,只要我稍稍用力,她的心就會被我捏碎。”
葉承歡低眉沉聲道:“不要殺她,她和這件事沒有關係,我求你。”
“你說什麼,你居然在求我,堂堂的北風之神居然會求我,哈哈哈哈……”
葉承歡緊咬牙關,脖子上的青筋根根爆起,“是的,我求你,放過她,你怎麼對付我都行,但求你放了她。”
“光是說幾句話就想讓我放過她麼,一條命難道只值幾句話那麼簡單?”
“你想怎麼樣?”
“如果你真想救她的話,就跪下來求我,說不定我會心軟。”
聽了這話,葉知秋強撐道:“不要!葉承歡,你聽我說,我……咳咳……我這條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可是你要好好活下去,別管我你快走,否則我會死不瞑目!”
葉承歡苦笑一下,一聲不響的跪了下去,“這事跟她沒關係,求你放了她。”
北條鳴臉上的表情閃爍不定,半晌才道:“北風之神,我真沒想到,這樣一個女人居然也值得讓你向別人下跪。”
“沒錯,只要能保她沒事,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北條鳴面色慘然的仰面大笑,“我剛纔是故意試驗你,如果你能無視這個女人,也許我會放過她,可是現在……你讓我傷透了心,傷透了心……”
她嘴裡喃喃自語,連說了五遍“傷透了心”,下一刻,她的手猛然握緊!
葉知秋的身子劇烈的痙攣了一下,身上的溫度快速變冷。
葉承歡的心卻沉了下去,他知道發生了什麼,縱然他有回天之力,縱然他是北風之神,一個人或者一個神,也總有做不到的事情。
因爲他無力挽救一個心碎的人!
大千世界,廣廈萬間,有些事冥冥中早已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