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什麼指示,只不過是我從一個普通公民給你們的一點建議而已嘛。”老者和藹笑道,隨即拍了拍身旁微微發福的老者肩膀,“老葉,你還怕你那個寶貝孫子丟了不成啊?這小子架子也太大了,讓我們這兩把老骨頭在這裡伺候他,你也是的,晚上的飛機現在就拉着我殺過來,還真有點當年我們連夜行軍狂奔五百里的架勢。”
“誰不知道你是惦記着我孫子手裡的那幾斤茶葉。”發福老者不屑道,絲毫不留情面。
楚雄一聽到這兒,馬上帶着一股由衷的崇敬和畏懼猜測着這位老人的顯赫身份,難道是他,這可能嗎,神州真正的戰神,兩百萬軍隊的脊樑!
他知道,這位老人幾乎經歷過解放後神州的所有變革和坎坷,榮譽和威望都建立在絕對的鐵腕手段和軍人鐵血上,不管楚雄作爲政客有多麼勢利,對這位老人,他都油然升起一股敬畏之情。
發福老人收斂了笑容,“唉,子明還不知瀟瀟的事,他來龍都是來考察投資項目的,事出倉促,這也是我拉着這麼着急來機場的原因。”
高瘦老人眉頭深鎖,兩道精光向楚雄撇過去,別有深意的道:“如今的政壇正在刮一道歪風,流行的是投機鑽營,真正吃苦肯幹的人卻落到瀟瀟這般結果,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孫女,幸好搶救的及時,她要是有個三場兩短,我這把老骨頭可扛不住這麼大的打擊啊。”
楚雄知道他劍指自己,緊張的連連擦汗,卻不敢吱聲。
“是啊,要是任由這股歪風颳下去,早晚有天要亡黨亡國,經濟發展了,人心就浮躁起來,哪兒還有抗戰年代的精神。”
“不說這些了。老葉啊,子明是個很有商業頭腦的孩子,民航倒是不錯的領域。”高瘦老人含有深意道。
楚雄似乎感覺一個連贖罪帶往上爬的時機到了,如今隨着政策的逐漸開放,民航成爲一個不小的致富制高點,這個他們口中叫“子明”的年輕人如果真的進軍民航領域,他完全可以毛遂自薦,畢竟他是一市之長,賺錢與否倒在其次,關鍵在於能夠攀上這兩大靠山,忙着算計的楚雄並沒有發現那位有意無意間透露這個消息的老者笑容詭異。
他這種層次的狐狸跟子明爺爺這一輩的老人來說實在嫩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一架空客a380正放慢高度,整個龍都的繁華景象盡收眼底。
頭等艙裡,一個漂亮的空姐正爲每個乘客檢查安全帶,忽然,由於氣流紊亂飛機猛地晃了一下,空姐一個不小心,剛好坐到身後一個乘客身上。她掙扎着想要站起身,卻被兩隻強有力的臂膀牢牢抱住,隨即便聽到一個極富穿透力的嗓音說道:“別動,有危險!”
機艙晃動中,那個空姐面色發白,不敢回頭,也不敢張望,那種好聽嗓音、溫暖的臂膀以及好聞的味道都讓她的心砰砰直跳,渾然忘了飛機的危險狀態,只聽到耳機裡隱隱傳出的一個滄桑男人的歌聲:遠離地面快接近三萬英尺的距離,思念像粘着身體的引力,還拉着淚不停地往下滴,逃開了你,我躲在三萬英尺的雲底,每一次穿過亂流的突襲,緊緊地靠在椅背上的我,以爲還擁你在懷裡……
停了一分多鐘,飛機終於穿過亂流平穩下來,空姐卻木木的發呆。
“小姐,我的腿麻了,您可以起來了麼?”那個嗓音再次響起時,空姐的心又是一陣飛跳。
她回過神來,整理下慌亂的神色,從男人身上站起,回眸一看,心頭更是一震。
那個男人很年輕,穿着件灰藍相間的阿迪達斯連帽衣,黑白條紋的運動褲,白色運動鞋,耳朵上插着白色耳機,渾身散發着一種陽光與冰雪交融的獨特氣息。
他微微頷首,碎碎的劉海蓋下來,遮住了眉目,在透過雲層的陽光下,那層次分明的茶褐色頭髮頂上還印着一圈兒漂亮的亮光。
他慢慢擡頭,凜冽桀驁的眼神,細細長長的單鳳眼,高挺的鼻樑下是兩瓣噙着驕傲的薄脣。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手指上那顆黑色寶石的戒指,和他的眼神一樣閃着犀利的光芒。
他擁有彷彿精雕細琢般的臉龐,英挺、秀美的鼻子和櫻花般的脣色。他嘴脣的弧角相當完美,似乎隨時都帶着笑容。這種微笑,似乎能讓陽光猛地從雲層裡撥開陰暗,一下子就照射進來,溫和而又自若。
他在對我微笑嗎?這是真的嗎?
空姐腦子裡一片空蕩,眼前一片模糊,只有那張俊美的笑容是清晰的。
“先生,對……對不起……”
男人只是點點頭,沒有再說話,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繼續聽着音樂。
空姐這才注意到在他旁邊靠窗的位置上有位美麗的女孩子,雖然是素面朝天,看樣子比男人稍小了點兒,但眉眼皓齒已經充滿了國色天香的韻味,吹彈可破的臉上肌膚如凝脂般柔嫩,隱隱泛起的淡紅色光澤,更增嬌豔,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像天空一般清澈,長長的睫毛自然捲曲,給人一種十分純真的感覺,一頭烏亮亮的齊肩發紮成一個馬尾,嫵媚中有增了一分英氣,這一男一女雖然年紀都很輕,但很容易讓人一眼就把他們從人羣裡挑出來,身上帶着一種不同尋常的特殊氣質。
“還有事嗎?”男人閉着眼睛說了一聲。
“哦,沒有了。”空姐幾乎像逃跑一般回到自己的艙室。
“你說爺爺知道我也要來麼?”女孩一開口便是甘泉般的聲線,十分動聽。
男人嘴角溢出一絲笑意:“什麼事能瞞得過爺爺的眼睛,就算他身在千里之外,我們的一舉一動也都在他掌握中。”
“我事先沒有給家裡打招呼就跟你跑來,爺爺會不會生氣?”
“當然不會,他最疼愛的就是你了。”
女孩美目閃動:“爺爺是很疼我,但我畢竟是女孩子,其實他骨子裡最疼的還是你。”
男人睜開眼睛,呵呵一笑:“你這個小滑頭,永遠比別人多八個心眼。”
“哼,我心眼再多也多不過你,表面上要來龍都考察投資項目,其實還不是爲了見你的心上人麼?”
“等會兒見了爺爺可不許瞎說。”
“以爲我稀罕說麼。”女孩不服氣的道:“對了,以爺爺的身份,來龍都幹什麼,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
男人露出幾分深思:“當然。第一,是爲我將來在龍都投資做好鋪墊,第二……”
“第二是什麼?”
男人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出來:“是爲了促成我的婚事。”
“你要結婚了,太好了。我正好見見我未來嫂子。”
“結婚的是我又不是你,你這麼開心幹嘛。”
“你是我哥,我當然替你高興了。”
“既然我是你哥,到了龍都就一切聽我的,要是給我捅出什麼簍子,我可饒不了你。”
女孩吐吐舌頭,頑皮的道:“我纔不怕你呢,你要是敢欺負我,看爺爺怎麼收拾你。”
男人吞聲苦笑。
“我聽說爺爺現在是神州最高的軍事領導了,是這樣嗎?”
“差不多吧,他老人家是上將,大約二十年前,全國人大常委會曾經通過決定不再設一級上將,所以上將就是神州的最高軍銜,是***會副主席、委員、總參謀長、總政治部主任法定的編制軍銜,不過資深的大軍區正職也可以授予或晉升爲上將軍銜,從建國到現在上將軍銜的也不過才一百多人。按現行《軍官軍銜條例》,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不授予軍銜,爺爺現在的職務是軍委第一副主席,相當於常務,一般情況下,軍委主席同時還是國家領導人,除非是最高級別的事情才經手,因此可以說,第一副主席就是軍界第一領導人。”男人得意的說,不過誰擁有這樣的爺爺都會自豪。
“爺爺好厲害!”
飛機緩緩降落在龍都國際機場,藉着機場上的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大批身着軍裝的人以及特警嚴陣以待,也漸漸看清了兩個談笑風生的老人。
“那不是爺爺嗎?”女孩忽然道。
男人微微變色,這丫頭還沒踩上龍都的地面就開始惹禍了,他使了個眼色:“別忘了我們的身份,女孩子要矜持一點兒。”
“有什麼了不起,哼。”女孩撇撇小嘴不甘的道。
乘客紛紛下了飛機,順着機場臨時開闢的一條通道離開,人們看到機場上的大陣勢,都是滿腹狐疑,卻每人敢多問一句。
這一男一女是最後才下機的,當男人走到機艙口的時候,背後忽然傳來一個恬美的聲音:“這位先生,請出示您的登機牌。”
男人一愣,登機牌不是登機的時候才用的麼,怎麼下飛機還要再看?
回身一看,說話的正是被他抱過的那位空姐,男人似有所悟,看了眼在旁偷笑的女孩,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摸出登機牌交給空姐。
空姐接過登機牌,在上面寫了一串數字,又交還給對方,說了聲“謝謝”,眼睛卻直勾勾的盯着男人俊美的臉頰,滿滿的都是不捨。
男人衝她微笑一下,收起登機牌,帶着女孩走下懸梯。
“哥,她剛纔寫的什麼?”女孩好奇的問道。
“她的電話號碼。”
女孩掰着指頭數了下,“十三。”
“什麼十三?”
“一路上這是第十三個女孩對你表白了,我真替我的未來嫂子擔心,她的壓力好大啊!”
“什麼十三十四的,等會兒見了爺爺,千萬別胡說,不然他老人家又要生氣了。”
女孩在他背後瞪他一眼,撇撇小嘴,自言自語的道:“就說!長得帥了不起麼!”
遠處那耀眼的軍裝和滄桑的老人以及極度囂張的軍車都表明,素來低調的爺爺爲了迎接自己的孫子,終於難得的高調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