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牙咬得咯咯直響,恨老天的不公,恨命運的捉弄,恨自己,恨一切!
房門吱呀一聲慢慢打開,那個風神俊朗的男人宛如剛從地獄走出的魔鬼一般,一身的頹廢和陰森。
屋子裡的人看到他時都怕極了,一個個悄無聲息的繞着他出了房間。
只有畢曉傑一動沒動的站在那裡,呆呆的看着他,“葉先生,對不起,我……”
男人揚手打斷她的話,輕輕的來到牀前,好像生怕吵醒了牀上那個女人的美夢似的。
女人和書房畫裡的一模一樣,此時表情安詳的躺在那裡,一頭流瀑般的長髮散在潔白的枕頭上,只是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頰此刻已蒼白如紙,兩腮也微微的凹陷下去,讓人實在不忍多看一眼。
男人輕輕的把女人抱在懷裡,用自己的熱量去彌補她正在消退的體溫,貼着她的臉頰,輕聲道:“無瑕,你能聽到我說話,對嗎。你答應過我的,要和我一生一世、白頭偕老,你都忘了麼。
還記得咱們的第一次見面麼,還記得錢公館麼。女神總裁愛上我664
錢公館的主人是錢少遊,當時是燕京社交圈子裡有名玩家,他家資富有,又屬洋派,常常在家中舉辦舞會,放映電影,使錢公館成爲當時燕京頗有名氣的上流社會交際場所。
那時,我和錢少遊就是好朋友,喜好玩樂的我自然不會錯過這樣一個好去處,很快就成爲錢公館的常客。
要知道那時的燕京還沒有私家會所的概念,那種東西是國外的舶來品,錢公館開門迎客那天起,就吸引了很多好奇的京城貴族。
那時你還在上大學,家教也嚴,你本身的『性』格也不喜歡熱鬧,所以從來沒有去過錢公館,只是偶爾從一些同學那裡聽說過。
那天晚上,你的兩個同學要去錢公館,她們軟磨硬泡要帶你一起去,直到把你說得心軟,無奈只好揹着家裡人悄悄跟她們一起前往。
她們知道錢公館一般只對京城的上流圈子開放,普通人是不能進去的。
不過她們還是決定去碰碰運氣,怕你知道了不去,所以就沒告訴你這點。
果然,你們去了錢公館後吃了閉門羹,你那兩個同學跟看門人軟磨硬泡,你卻已經打算離開了。
剛好在這時,錢少遊從外面辦事回來,也許那小子是垂涎你的美貌,二話不說主動邀請你們進入。
在那些着意修飾、濃妝豔抹、花枝招展的京城名媛們中間,那時的你正值青春妙齡、不施粉黛,顯得格外超凡脫俗,吸引了諸多青年才俊的目光,爭先恐後邀請你共舞。
可是你卻先後婉拒了多次邀請,只是靜靜地坐在大廳的一角,一邊品茶,一邊觀看舞者,不過不難想象,像你這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孩子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場合,難免會比較緊張矜持。
和你那兩個愛慕虛榮的同學不同,其實你一點兒都不喜歡這種地方,別人是在享受,你卻是在忍耐。
就在這時,舞池中『蕩』起一陣輕輕的『騷』動,當初的我由於顯赫的家庭背景還有出衆的外表,在京城的圈子裡很有名氣,也很受女孩子們的追捧,只不過我在這方面十分挑剔,從來沒有哪個女孩能讓我動心。
那天,我帶了一幫朋友,在人們的簇擁下,神采奕奕的走了進來。人羣中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唯獨只有你只看了我一眼就低下了頭。女神總裁愛上我664
我一下就注意到了角落裡獨處的你。多年往來於燕京社交圈之間,見過了無數名門閨秀,看慣了癡『婦』豔女,卻難得見到這樣不施粉黛、如清水芙蓉般超凡脫俗的女子。
鬼使神差般,我無視了那些主動前來邀舞的女孩子,不由自主的走過去邀請你共舞。
可是沒想到你居然以一句身體不舒服當場拒絕了我,然後也沒給你的同學打招呼,就匆匆離開。
說實話,我從來沒有被人拒絕過,那一次見面,我無比尷尬的同時,也對你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和好感。”
說到這兒,男人臉上浮出神往的笑容,彷彿又回到了那天的場景中。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又忽然陰沉了下來,“不管你是怎麼對我的,曾經做錯了什麼,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你既然說過要陪我一生一世,爲什麼卻要騙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多相信你,可是這一次你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
他的情緒立刻激動起來,用力的搖着女人的身子,不停的發出咆哮:“你說話啊,說啊,回答我……”
一直在旁邊看着的畢曉傑被男人的狂躁驚呆了,她萬萬沒想到,那個俊美的男人居然會變成一頭髮狂的野獸。
男人滿面猙獰,狠狠的瞪着悄無聲息的女人,“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想着那個魔鬼,你從來就沒有一分鐘愛過我,就連我想要和你白頭偕老的機會也不給,你說話啊,說啊,爲什麼你臨死都不會睜開眼睛看看我,爲什麼!”
他的吼聲變成了哽咽,到最後涕淚橫流,痛苦難言,抱着女人不停的顫抖着,“無瑕,我求求你,再看我一眼好嗎,最後一眼……”
可是不管他怎麼哭泣,怎麼叫喊,懷裡的女人都不再有任何反應,身子慢慢冷了下去。
他止住眼淚,把女人輕輕的放回牀上,慢慢轉過身來,野獸一般的目光死死的將畢曉傑鎖定。
他往前走一步,畢曉傑就後退一步,直到後背頂上了牆,身子慢慢縮了下去。
男人忽然一把掐住畢曉傑的喉嚨,隨着面部的抽搐,五根手指一起發力。
畢曉傑兩眼翻白,兩手不住的在牆上拍打,兩腳不住的前後踢踏,卻無法掙開對方的手臂。
“你爲什麼不聽我的話,我說過要包住夫人,你爲什麼不聽!”男人怒吼着,五根手指都深深陷進女人的皮膚裡。
畢曉傑一個弱女子哪能受得了這種折磨,不多時胸膛裡的氧氣就快要抽空,大腦由於極度缺氧而變得麻木,神經系統也失去作用,眼前一片混黑,想要說話卻只能從喉嚨裡發出喝喝的聲音。
男人似乎覺醒了什麼,手指慢慢鬆開,最後把女人放在地上。
畢曉傑一下子便癱軟在地,捂着喉嚨大口大口的喘氣。
過了半晌,她才勉強的擡起頭來,“葉先生,對不起,但我已經盡力了。我的確是照您的話做的,但是……夫人一再要求包住孩子,我實在沒辦法……”
男人眼眸一凜,回頭看了一眼牀上的女人,揚起臉來長長的呼出口氣,再睜開眼時,『射』出兩道兇光,彷彿殺神附體一般。
沉聲道:“孩子呢?”
“在……隔壁,是個男孩,一切安好。”
沒等畢曉傑說完,男人便推門出去,一下撞開了隔壁的房門。
那是他的妻子生前按照她的意思精心佈置的嬰兒房,處處都十分溫馨體貼,一張精緻的嬰兒牀上,一個男嬰正睜大眼睛瞧着男人,嘴角一動,發出咯咯的笑聲。
牀邊則是家裡的幾個年輕女傭在精心看護着。
此刻,男嬰的笑在男人眼裡卻像是無比的嘲諷。
他三步並作兩步跨到牀邊,推開幾個女傭,一把將孩子高高抓起,狠聲道:“畜生,要不是你,我的無瑕也不會死,你這個妖孽,我今天非摔死你不可!”
屋裡的女傭們看到這一幕全都呆若木雞,誰也沒想到那個謙和溫順的男主人居然要殺死自己剛出生的兒子!
男孩卻一點兒恐懼都沒有,被男人高高舉起,反倒笑得更大聲了,笑聲充斥整個房間,異常清晰。
男人咬了咬牙,把心一橫,猛地就要摔下去,可就在這時,房門一響,一個留着麻花辮的年輕女孩出現在門口,看到眼前的場面時,不由得掩口失聲發出一聲驚叫。
隨即,不顧一切的衝過去,跪在男人跟前,一邊哭着一邊叫道:“葉先生,你要幹什麼,你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男人怔了下,一腳把女孩踹歪在一邊,切齒道:“我要殺了這個畜生,要不是他,無瑕也不會離開我!”
女孩倔強的爬起來,抱住男人雙腿:“可是……他是夫人的孩子,夫人寧肯自己死也要保住他,你要是殺了他,夫人的在天之靈能安息麼!”
男人眉梢一挑,“你說什麼?沒錯,他是夫人的孩子,卻不是我的,他是個孽種,我留着他幹什麼,難道一輩子都讓他嘲笑我麼!”
女孩淚流如注,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拼命搖頭,用力抱住男人的雙腿不放。
“小桃,你是夫人出嫁時帶到葉家的,看在夫人面上我一直待你很好,可現在夫人不在了,你覺得我還會那麼善待你麼?”
“不管葉先生怎麼待小桃,小桃都認了,我只是請求你看在死去的夫人面上,不要傷害這個孩子,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孩子都是無辜的啊!”女孩痛哭道。
“無辜的?”男人忽然發狂大笑:“你們每個人都是無辜的,難道只有我是罪有應得嗎?哈哈哈哈哈哈……”
“再怎麼說,他……他也是您的孩子……”
“閉嘴!他不是我的孩子,我們葉家沒有這樣的孽種,他是葉家的剋星,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要不是他無瑕也不會死。要是留他活着,我們一家人早晚統統要被他剋死!”男人越說越氣,一步跨到窗前,把手裡的嬰兒高高舉起。
他仰面長嘆:“無瑕,黃泉路上莫孤單,我這就讓這個孽種去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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