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面而來的是一片絢麗的奢華色彩,展現在面前的是一座富麗堂皇的金色大廳,大片金色渲染的古典主義浮雕,考究的胡桃木傢俱,以及各種名貴的水晶和銀製餐具,給人的視網膜神經帶來無與倫比的衝擊和震撼。
悠揚的絃樂聲中,一個個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身着繽紛奪目的各式禮服,捏着水晶酒杯侃侃而談,這樣的場面很容易讓人忘掉剛纔經歷的兇險,儼然是一場帶着濃郁歐洲古典主義奢華氣質的名流派對。
葉承歡經過一座香檳塔時,隨手從最下面拿起一杯香檳,剛走出不遠,香檳塔便嘩啦一聲倒了下去,酒水和碎玻璃撒了一地,引得人們紛紛側目。
肇事者倒沒事人似的,一邊走一邊向着一張張陌生面孔頻頻舉杯,還不忘叮囑身邊的女人:“寶貝兒,別那麼嚴肅,到了這裡應該放鬆點兒。”
林佩珊本就不怎麼愛笑,此刻滿腹心事,也不知道周圍有多少明槍暗箭,讓她怎麼放鬆。
“賭徒圖雷根!”葉承歡遠遠的便看到圖雷根那標誌性的禿腦門子,也不顧場合喊了一聲。
圖雷根正扯着大嗓門站在一羣人裡雲山霧罩的胡噴,等看到葉承歡便裂開大嘴哈哈笑起來,撇下那幫人向着葉承歡張開懷抱。
兩人見面擁抱,圖雷根又親吻了林佩珊的手背後,放開嗓門叫道:“我都等你很久了,還以爲你不會來了呢。”
“剛纔去賭場試了試手氣。”
一聽到賭場,圖雷根的眼珠子立馬瞪圓了,“怎麼樣,輸了還是贏了?”
“小贏了一點兒。”
“玩的什麼?”
“賭大小。”
圖雷根解饞似的舔舔嘴脣:“哈哈,再沒什麼比那更有趣的了,可惜我一到了船上就被幾個討厭的侍者圍住,直接就帶到了這裡。沒辦法,這裡好多朋友,怎麼也要應酬一下,如果不是討厭的應酬,我早就衝進賭場去了。”
這傢伙的確不適合應酬,光是他那身不合身的禮服就可以印證這點,這個來自惡棍小鎮的粗魯鎮長,實在跟禮服這種東西不怎麼配套。
要是不提到賭還好點兒,現在被葉承歡勾起了饞蟲,又不好馬上離開,他不免煩躁起來,也不管這是什麼場合,扯脖子大聲大氣的罵娘:“該死的,我討厭這場聚會,討厭這身禮服,討厭這幫道貌岸然的混蛋們……對了,還有這個曲子,這是什麼該死的曲子這麼難聽……”
他直接衝到樂隊裡面,衝着指揮一通嚷嚷:“你們奏的是什麼東西,簡直糟糕透了,把這裡的氣氛搞得死氣沉沉的!激情,朋友們,我喜歡激情。我要的是這樣的曲子。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
樂隊跟着他的節奏演奏起來。
“沒錯,就是這個曲子,哈哈哈哈,這纔夠激情,大家跳起來,跳起來!”這傢伙揮舞着充滿煽動性的手勢,鼓動着嘉賓們跟他一起嗨起來,嘉賓們也受到感染,氣氛陡然變得熱烈。
放眼望去,唯一和這裡的氣氛格格不入的是,坐在一張長長的餐桌後面的一個大胖子。
那傢伙長着一頭黑色捲髮,穿着特別定製的黑色禮服,那一攤肥肉幾乎佔了四個人的位置,胸前戴着的白色餐巾差不多有一面國旗那麼大,拿着刀叉正對着一桌子美味大快朵頤。
只不過他吃東西的時候必須把肚子放在桌子下面,否則根本夠不到桌上的食物。
那傢伙只是悶頭吃東西,不管場上的氣氛如何變幻也不能轉移他對食物的關注。
不過,他背後那幾個黑衣墨鏡的保鏢絕不是吃素的,也由此證明那傢伙的身份絕不一般。
“那傢伙是誰?”葉承歡問了聲。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西西里黑手黨大佬——風之子唐·阿爾貝託!”
葉承歡有點兒不可思議的皺了皺眉,只是那個意大利胖子怎麼看都跟風之子這個名字扯不上關係,“看樣子來頭不小。”
圖雷根嘿嘿一笑:“那是當然,事實上,在十年前他是最英俊的黑手黨黨魁,而且是個出了名的狠角色。”
葉承歡好笑:“我怎麼一點兒沒看出來。”
“當年如果你在大街上碰見阿爾貝託,你一定想象不出外表質彬彬的他竟然會是意大利警方夢寐以求、被稱爲黑手黨黨內頭號人氣偶像的風雲人物。
當初,殺人如麻的阿爾貝託外表英俊、衣着時髦,喜歡戴雷朋太陽眼鏡、身穿名貴的阿瑪尼西裝,這令他獲得了無數少女的青睞,連意大利警方也不得不形容他是一個身材瘦削、傲慢無禮、但卻又魅力無窮的傢伙。
他身邊至少有幾十個女友,手下的死忠幾乎將他當作神一樣的崇拜。
不僅如此,年輕時的他還喜歡飆車,在他的車庫中有數輛法拉利跑車,專供他在不同場合不同地形上與其它黑幫老大進行飛車比賽。
一份著名雜誌曾將戴着墨鏡的阿爾貝託肖像搬上了封面,這令他舉國聞名,媒體紛紛感概,想不到黑手黨高層里居然還有這樣的年輕的帥哥!
這傢伙是西西里島西部特西帕尼市的人,那個城市應該不陌生吧,一個生產惡棍的地方。
事實上,他就出生在一個黑手黨世家,他的父親弗朗西斯科原是著名黑手黨家族阿里家的一個得力保鏢,後來因對黑手黨有功而成爲當地的負責人。
也許是遺傳了父親勇猛好鬥的基因,阿爾貝託從小就喜歡有關於殺手的一切。
那時,被稱爲‘特西帕尼小王子’的阿爾貝託在14歲的時候就學會了用槍,在他18歲的成年儀式上宣誓效忠黑手黨,並在數天後順利的完成了他在黑手黨內的第一個刺殺任務。
一位業已被捕的黑手黨資深殺手在獄中這樣評價他說:‘從阿爾貝託成年的那天開始,西西里島上就多了一個煞神。’”
圖雷根摸了摸下巴,繼續說道:“雖然根據意大利警方的資料,他迄今爲止至少親手殺害了50人,而他自己也曾誇口說:‘死在我手下的人足可以填滿一個墓地。’
但真正讓他在黑手黨內闖出名堂的‘戰役’則是他孤身一人謀殺了當時在西西里島擁有小教父之稱的米拉佐。
當時的阿爾貝託血氣方剛又擁有出衆的能力,這使得他獲得了來自黑手黨高層的青睞,有意讓他接替米拉佐的位置。
老奸巨猾的米拉佐獲悉後,一邊不動聲色的敷衍高層,另一邊開始策劃除掉他。
但米拉佐的計劃尚未實施,已經等不及高層任命的阿爾貝託先發制人,他在公路上襲擊了米拉佐的轎車,將這個競爭對手勒死在車內。
更令人髮指的是,他連米拉佐身邊已有3個月身孕的女友也不放過,同樣將這個孕婦親手扼死。
在除掉競爭對手後,無情殺手阿爾貝託聲名鵲起,黑手黨內幾乎無人不知。”
圖雷根點了點頭,加重語氣:“嗯,就是這樣的。”
“在他成名後,黑手黨大佬普羅扎諾和他是非常親密的工作夥伴,兩人經常在書信中交流黑手黨內部事務。
阿爾貝託對老教父也很是尊敬,而普羅扎諾也很看好年輕的阿爾貝託,並且有意讓他坐自己的繼承人。
不過,在普羅扎諾被捕後,資歷尚淺的阿爾貝託在領袖寶座的爭奪中輸給了普羅扎諾的老臣子、61歲的皮科洛,自此退出了黑手黨核心團體的競爭,過上了一段自暴自棄的日子,長期的暴飲暴食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但是,他的好運還是來了,不久後,那位還沒來得及坐上教父寶座的候任老大便在巴勒莫落網。
至於遭通緝長達25年之久的皮科洛爲何會如此輕易的落入警方手中,黑手黨黨內也有聲音稱是阿爾貝託的手筆,他透過某些渠道泄露了皮科洛的行蹤。
但無論如何,在皮科洛鋃鐺入獄後,阿爾貝託已經成爲那個組織的教父,西西里島少有的幾個實權派之一。
在意大利和西班牙,一般人們尊稱一個人會在他的名字前加一個‘唐’字,所以這就是唐·阿爾貝託的由來。”
說到最後,圖雷根還不忘叮囑一句:“大人,聽我一句話,別惹他,那傢伙不是好惹的。”
“我可不想惹麻煩,但前提是別人別惹我。”
“黑手黨當然比不上你的武裝力量,但他們最難纏不過,而且勢力遍佈世界,一旦被纏上就很麻煩。”
葉承歡知道他擔心自己捅馬蜂窩的脾氣,也是一番好意,於是捏捏圖雷根的臉蛋:“我的朋友,我發現你越來越雞婆了,你看我像是愛惹事的人嗎?”
圖雷根嘴上沒說,心裡卻在嘀咕,還好意思表白自己,你攤上的事還少麼?
正說着,人羣裡一陣騷動,人們紛紛鼓掌歡呼起來,衆星捧月般的迎來一個人。
葉承歡放眼看去,就見來的那人也穿着一身禮服,身材高高瘦瘦,走起路來有些弓背,一頭烏黑濃密的短髮,一張彎刀臉往裡凹,大麻子套着中麻子,中麻子套着小麻子,高聳的顴骨上面一對大眼珠子努力的凸出來,一雙鷹爪子似的手伸出來,每個指頭都套了枚金光燦燦的寶石戒指,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閃亮的大金牙。
看到這人,給人的第一個感覺就是:俗氣,滿身都是金錢的銅臭味。
第二個感覺是:陰厲,那傢伙就連笑的時候都讓人不明覺厲,哪怕他對你笑得再客氣,你都會覺得他隨時會給你一刀。
“那傢伙是誰?”葉承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