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鷹眼裡怒火燒熾,熱氣由腳底一直頂到腦門,自己的軀體如同一塊煤炭,被烈火烤得幾乎失去了觸覺、痛覺,彷彿頸部以下已不屬於自己了。然而,滾燙的肢體中,還不時有陣陣寒流鑽過,鑽進掌心,牽動十指微微顫抖。
聶小青見他目光怪異,正在思索間,陡見對方雙手插空,交錯起來。
“這是什麼打法?”
正自狐疑時,不防敵手已然攻到跟前。戰鷹目露駭人的兇光,彷彿要將對手立即撕碎。兩手攏爪,舞蹈般交錯揮舞,划向對方,招招迅猛凌厲,形如瘋虎,全然是大開大合的打法。
聶小青不敢妄動,只有一邊後退,一邊穿插於道道勁風之間。只是對方此番氣力絕大,招式沉重,實在難以抵擋。
刺啦一聲,衣袖被扯破個口子,聶小青一驚,情急之下雙臂齊進,架住對方左右襲來的爪擊。身軀側過,低頭以肩狠狠撞在對手胸口。
戰鷹猝不及防,身子失去重心,望後仰退數步。
就在此時,體內熱氣轟然崩裂開來,只覺得渾身有力,大得沒處宣泄。幾乎仰天摔倒的上體不可思議地扳了回來,再次閃到女人面前。
聶小青大驚失色,不及收式,早被抓住肩頭,一股巨力將她拖拽甩開,一陣踉蹌險些摔倒。
也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背脊上火辣辣的劇痛,似乎有柄利刃將衣衫割破,生生撕去一條皮肉!
她倒吸一口冷氣,一隻肩膀又被人按牢,朝反方向往後扯去。額上冷汗迷了雙眼,朦朧中與拖拉之人對視,所看到的居然是戰鷹那對瞳孔極度收縮、有如野獸般瘋狂的眼睛!
她被對方摜了出去,戰鷹一招得逞並沒罷手的意思,低吼一聲猱身追上,踏步中兩記緊緊跟隨的連環上鉤拳轟然而至。
危急之中,聶小青的腰好似折斷了一般,整個上身往後撇去,順勢一個倒空翻,雙腳腳尖猛踢戰鷹的下巴。
戰鷹往後一閃,這陣疾風暴雨般的進攻纔算告一段落。
在場的人從沒見過這麼勁爆的打鬥,本以爲聶小青一上來就得輸,沒想到她居然在對方剛猛的進攻下挺了下來。
不過看樣子戰鷹要拼了,一旦他拿出真正實力,恐怕聶小青很難抵擋。
果然,戰鷹又是一記飛拳從天而落,這一次比剛纔還要猛烈。
聶小青已被逼到死角,避無可避,只好雙腳前後扎穩,雙臂平行相交,咬牙硬接這開山劈石的一擊。
砰!!
這一拳氣力大得驚人,聶小青固然架住他的拳頭,可一股力道傳至雙足,腳下傳出“咔”的一聲,地磚居然生生給震裂了!
聶小青不待對方詫異,立即出手反擊。身隨步走,一下閃到敵人背後,一把揪住餘力未收的男人耳朵,兩腳蹬着他的後背,借力打力的往後甩去。
戰鷹吃痛不過,身子往後便倒,被女人借勢蹬了起來,在半空一個翻滾,重重的摔倒在地。
他悶悶的哼了聲,剛要爬起,又被聶小青一腳抽在太陽穴上,腦袋一歪耳朵嗡嗡作響。
還沒等他有所反應,眼眶又被對方狠戳了下,眼睛又算又疼,眼淚一下便飈了出來。
ωωω ▪TTκan ▪c○
這幾招都打得是他的最脆弱的部位,破壞力卻極大,讓他的戰力大大縮水。
他怒火中燒,“臭娘們兒,這算什麼打法!”
聶小青咬了咬嘴脣,冷冷的道:“打狗拳!”
“你敢罵我!”戰鷹徹底被激怒了,思路不再那麼清楚,出手也亂了章法,拳腳舞動起來瘋狂的橫劈豎砍。
聶小青卻越來越穩,瞅準了一個空檔,突然斜插近身,兩手扯住他的耳朵讓他彎下腰來,兩膝交錯猛撞他的兩肋,發出啪啪的響聲。
這一招正是格鬥中的經典戰法:抱頭踢!
就算戰鷹骨頭再結實,肋骨也硬不過對方的膝蓋,幾個膝撞下來疼痛難忍,身子快彎到地上。
他一把扯住女人的雙腕,卯足了勁兒猛甩出去。聶小青飄忽而上,從他頭頂飛起時,一個凌空擺腿砸中了他的下巴。
下巴連着平衡神經,拳擊比賽中最忌諱被人打中這裡,只要部位準確力量足夠,只要一拳就能把人Ko。
更何況聶小青用的是擺腿。
戰鷹眼前一花,身子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與此同時,聶小青卻穩穩落地。
倒地的戰鷹神智已經模糊,弓着脊背想要爬起來卻無從借力。
這時,葉承歡才鬆了口氣,一看差不多了,生怕這傢伙等會兒反過勁兒來,立刻到了戰鷹跟前開始給他讀秒:“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你輸了。”
也沒他這麼讀秒的,一口氣唸完數字,見戰鷹快要爬起來時還不忘補了一腳,又把他踩了下去。
就算他不出來攪局,大夥也看得清楚,戰鷹的確輸了,此時的他幾乎沒了戰力,就算還能站起來也只能敗的更慘。
大家平時畢竟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一干人一擁而上,一邊幫他檢查傷勢,一邊對他進行緊急救援,忙活了好半天戰鷹才清醒過來。
聶小青俯視道:“不服再打。”
戰鷹緊咬牙關,今天算是栽了,當着衆兄弟的面居然敗給一個黃毛丫頭,自己算什麼狗屁戰神!
不過他也是條血性漢子,輸了就是輸了,耍無賴不認賬可不是他做事的風格。
“我栽了!想怎麼處置隨便你!”說罷,他把眼一閉,準備接受最壞的結果。
衆人也都替他捏把汗,幫派裡一向等級森嚴,龍頭就是龍頭,馬仔就是馬仔,以下犯上向來是幫派大忌。要是按照風雲會的會規,要受三刀六眼,那可是黑道中的極刑。
就算聶小青能網開一面免了三刀六眼,戰鷹這次也死定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聶小青身上,等着看她做出怎樣的決斷。
聶小青靜靜的看着他,半晌沒說話。
戰鷹虎目圓睜,“大丈夫可殺不可辱,你要是想法子折磨我就打錯了主意。不就是個死麼,我自己了斷。”
他猛地從腿上抽出一把匕首,橫刀在手,狠狠往喉嚨抹去。
眼看就要血濺當場,刀子卻硬生生的停在半空。
戰鷹一愣,再次睜開眼時不由得大吃一驚。
原來那個女人居然用手握住了刀子,血水順着茭白的手腕冒了出來,不住往下淌。
在場的人看到這一幕也全都驚呆了。
聶小青沒有半點兒痛苦的樣子,依舊冷冷的道:“我讓你死了嗎?”
戰鷹呆呆的看着他,一時間有些茫然,慢慢鬆開刀子。
聶小青把匕首往旁一扔,看也沒看手上的傷勢,依然盯着對方:“戰鷹,你做的沒錯,換做是我也會不服。我敬你是條漢子,我不想風雲會少一個像你這樣的人。”
戰鷹,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被聶小青那個黃毛丫頭徹底征服了,他沒想到對方居然能有如此胸懷,自己當着大家的面口出不遜,主動挑戰她,最後都能得到她的原諒,沒想到她居然還不顧受傷去救他,光憑這一點來說,聶小青就完全夠得上一個龍頭!
在場的人中間原本那些跟戰鷹一樣不服氣的也都心服口服,不光佩服她的身手,更折服於她的氣度。
戰鷹點了點頭,長嘆一聲,“聶小姐,我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女中豪傑,今天我戰鷹算是徹底見識到了。從今以後,我要是再敢對你不忠,對風雲會有貳心,讓我死在亂刀之下。從現在起,誰要是敢不服你,站出來和你作對,就先來問問我的拳頭!”
就連葉承歡都不由佩服,看來這個女人的確不簡單,當年她能一手帶領青紅幫成爲龍都霸主,就足見她有着非同尋常的氣魄和手段。
戰鷹親自給她包紮好手上的傷口,越發覺得汗顏無地。
聶小青寬慰了幾句,對大家說了聲:“風雲會還是從前的風雲會,只要我們大家心中都有一個義字,風雲會就能浩氣長存。今天不談正事,大家都先散了吧。”
說了這句話,她坐在老虎椅上顯然有些疲憊。
衆人紛紛散去,戰鷹是最後一個走的,嘴脣動了動想說點兒什麼,聶小青淡淡一笑:“去吧,沒事了,江湖人不打不相識。”
戰鷹嘆了口氣,臉上掛滿了羞愧,這纔出了老虎廳。
丁香笑道:“小青妹妹,今天我可是在你身上學了一手,原來我還替你擔心,現在看來那些都是多餘的,風雲會在你的帶領下一定會越來越紅。”
聶小青道:“丁香姐,要說學習也是我該向你學,今天你不費一兵一卒就制服了四大幫派,要不是你幫我解除後患,我今天也不可能順利開堂。”
“大家是自己姐妹,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屋子裡只剩下聶小青、丁香、葉承歡三個人,氣氛在沉默中有些微妙。
丁香道:“對了,我還有點兒事要找父親商量,先走一步了。”
還沒等聶小青開口,她起身就走,和葉承歡錯身而過時,給他使了個眼色,小聲道:“老公,告訴你一個秘密,她喜歡你,就看你會不會把握了。”
葉承歡知道,丁香這是在有意給他們創造獨處的機會,這個小狐媚子居然幫自己泡妞,光是這份兒心胸就簡直比聖母瑪利亞還偉大。
聶小青和丁香都是有心胸的女人,事實上,她們的胸的確也不小。
丁香走後,就剩葉承歡和聶小青兩個人,氣氛一時間有點兒冷場。
本書紅薯網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