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山雨欲來風滿樓
雲婷之的眸子裡閃着薩克斯金屬光澤,丈夫死後那把薩克斯閒在角櫃上,她難得看它幾眼。此刻,她撫~摩着薩克斯,從樂器上看到了拉成長條的丈夫那滑稽相,又看到薩克斯隨丈夫在廳裡舞動着吹奏着。
自己愛上他也是因爲看到他吹薩克斯的樣子,當時他那全身心投入旁若無人的樣子,還有長髮一甩的瀟灑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雲婷之打開音響,丈夫吹奏的《春風》流淌着撩人的生氣,瀰漫着早春乾燥而甜蜜的味道,那翻動心扉的,讓人心醉的旋律象催眠劑,她有些飄起的感覺,丈夫那雄性勃勃的朝氣,烘烤着自己。
雖然後來自己和丈夫也發生了許多無謂的爭吵和隔閡,但比起幾十年的漫漫旅途,那一點點分歧真的就不算什麼了。
雲婷之哀鳴一聲:真是鴛夢一場啊!那些有丈夫的日子。
雲婷之抹去眼中的淚水,打起了精神,日子還要過,事情還很多,首先今天要面對一個自己最想認識的人,這女人滿載着自己對任雨澤的情懷,滿載着自己對任雨澤的愛憐,她對他好嗎?她漂亮嗎?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雲婷之很快就恢復到了平常的樣子,鏡子中再也不是一個期期艾艾的小女人了,現在的雲婷之已經恢復到了一個梳城市的市委書記,一個省常委的威嚴中來了。
她沒有叫自己的司機,她帶上了墨鏡,打了一輛的士,懷着一種對江可蕊的想象離開了家門,在離那個酒店還挺遠的地方,雲婷之就讓車停住了,她還是有點不放心自己今天的形象,所以她邊走邊掏出化裝盒,又對着上面的小鏡子匆匆忙忙的看了一眼自己。
今天雲婷之穿了一件葡萄紫灑着小碎花的連衣裙,上身有些透,平時雲婷之是根本不會穿上這件衣服的,記得這件服裝還是那次到海南旅遊時候一眼瞄上的,丈夫當時笑着點了點頭,那個小姐硬是4000元一口價,一分都不給少了。
雲婷之沒劃價的習慣,只要是丈夫喜歡的就成,她就讓小姐包好了。
上上下下收拾一番後,雲婷之自己也撲哧一笑,自己也感覺奇怪,見一個自己的老部下,自己有這必要緊緊張張的嗎?
雲婷之再走幾步,不遠看見那酒店前有兩個人比比劃劃地在說笑,一個是任雨澤,另外一個不用說,肯定就是江可蕊了。
老遠的看見雲婷之,任雨澤就拉着江可蕊迎了上來,在說話可以清晰聽到的距離中,任雨澤微笑着說:“雲書記越來越漂亮了,可蕊,你來認識一下,這就是雲書記。”
雲婷之笑着,但同時也用犀利的目光先審視了一遍江可蕊,她主要看的是氣質,至於長相,雲婷之早就知道江可蕊是電視主持人了,那肯定是錯不了的,一番打量之後,雲婷之心想,還不錯,人倒是長的挺好,氣質也沒什麼問題,就不知道這個江可蕊的性格怎麼樣?她是樂書記的女兒,會不會從小就嬌生慣養呢?她可不要每天欺負任雨澤啊。
江可蕊也同樣的在用自己挑剔的目光快速的掃視了一遍雲婷之,在江可蕊的眼裡,這個雲婷之算的上端莊,但談不上秀麗,她臉上有一種不怒自威的霸氣在,這樣的氣質有點破壞了她本來應該是很漂亮的長相。
江可蕊熱情的叫了一聲:“雲書記好,老聽雨澤說去你,都說了好幾年了,可是我一直無緣和雲書記見面,過去我不知道什麼原因,現在知道了。”
雲婷之也很親暱的拉了一下江可蕊的手,很認真的問:“是什麼原因?”
江可蕊看了一眼任雨澤,纔對雲婷之說:“還不是雨澤怕我讓你比下去了,怕我自鄙啊。”
任雨澤都不得不歎服自己的老婆了,真是會說話啊。
雲婷之心中很高興的,只要女人沒有設防,那麼讚美就是對付她們的最好利器。
雲婷之就撫~摸了一下江可蕊的肩頭,笑了出來,說:“我一個老太婆了,那能和你比啊,不過要是我再年輕個20歲的話,我可是一點也不會謙虛的。”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雲婷之在笑的時候,依然在尋找任雨澤那雙黑眼仁,任雨澤始終露出一口白牙向她親切地笑着,任雨澤主動上前握着雲婷之的手:“雲書記,我們好長時間沒有聯繫了,你把我忘了嗎?”
仍舊是沉厚的男低音,眼睛還那樣亮,那樣微側着頭,雲婷之略微楞了一下,她感到這雙厚重的大手一下子鉗住了自己,揮去心中的牽掛,雲婷之不想讓自己過於失態,說:“你這小白臉怎麼又曬黑了?”
雲婷之打趣的聳着眉問,其實任雨澤並不黑,只是沒有了過去的那種蒼白。
“人家現在是非洲免籤”!江可蕊壞笑着說。
雲婷之不明白什麼意思,她望向任雨澤,想聽他的解釋。。
任雨澤就很配合的長手臂劃了一個弧,一本正經地說:“本人到非洲各國去的話是不用簽證的,因爲我們都是同胞黑兄弟!”
雲婷之和江可蕊都咯地笑個不停。
三個人很親熱的就進了酒店,這是個高檔的酒店,大廳高闊寬敞,巨大的水晶燈閃着柔光,迎門通壁一幅巨大的山水畫,幾個古瓷大瓶都是清朝工藝精品,這裡獨有的豪華透着一種凜然的威勢,以及花團錦簇的享受。
酒店吃客不多,他們快速的穿過了外面的大廳,來到了一個包間,門一關上,大廳的說笑聲,喧囂聲就完全的消失了。
酒菜上來後,他們都站起來十分鄭重地幹了一杯!盛滿酒水的玻璃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因爲要喝酒,江可蕊今天也沒有開車來。
放下了酒杯,雲婷之問:“雨澤,你是回來休假的吧?”
任雨澤說:“也算也不算吧,我還帶着一個任務來的。”
“什麼任務?”
“幫着新屏市到仲菲依這裡要錢啊。”
雲婷之就想到了仲菲依的模樣,笑了笑說:“那還不是手到擒來。”說這話就看了任雨澤一眼,暗示他自己可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任雨澤臉紅了一下,記得當初雲婷之就對自己說過,說她可以幫自己和仲菲依撮合一下,那時候自己是拒絕的。
江可蕊看着任雨澤的表情不對,說:“雲書記,你們在打什麼暗語?”
雲婷之就笑了,這個江可蕊經過這一陣的接觸,感覺還是滿可愛的,她就逗着說:“你不知道啊,當初任雨澤差點就要娶仲菲依呢?”
雲婷之不知道江可蕊一直以來的心病,所以就是開開玩笑,但任雨澤確實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忙說:“雲書記也學會開玩笑了,哈哈哈。”
但笑的還是有點心虛,音~道明顯沒有打開。
江可蕊就轉過頭,瞪着任雨澤說:“你自己交代吧?不要讓我動家法。”
任雨澤呵呵的笑,說:“書記和你開玩笑呢,傻丫頭,這都看不出來。”
雲婷之多聰明的一個人啊,她對任雨澤那是瞭解的透透的,任雨澤很多表情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但云婷之一眼就知道其中的含義,現在見任雨澤如此模樣,雲婷之暗叫一聲“糟糕”,自己這玩笑有點大了。
她就說:“可蕊啊,那時候不要說仲菲依,連洋河縣賣菜的大媽都想嫁給他呢,任雨澤當時可搶手了,不過最後誰都沒得逞,便宜了你個丫頭。”
江可蕊也嘿嘿的笑了,說:“我就是拾廢品的啊。”
雲婷之看轉移了江可蕊的注意力,也就笑了,本來她還打算讓任雨澤現在把仲菲依也叫過來的,一看着架勢,也不敢開口了。
她們幾個人就一面閒聊,一面喝着。
雲婷之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這麼興奮了,喝了這麼多酒,摸着臉都有點燙手,心裡飄飄的,這大半年來,家庭變故的傷感,悲慼,幾十年曲折的經歷匯成一種說不清的意緒在心裡翻滾,攪拌着,纏繞着,今天她都放開了,好久沒這麼快樂了,她象一條晾在沙灘上的小魚,忽然的漲潮讓她游回了愉快的水中。
江可蕊也是一樣的,她今天喝的也多,摸着有孝熱的臉,她感覺就在一天之前,自己的生活還象一座衰微的古堡,現在那久已鏽蝕的大門,突然咔咔地響了,開啓了一條縫隙,透過那門縫她似乎看到了嚮往的森林,彎曲的小徑,碧綠的草地,流淌的溪水,遠處淡藍色的山巒。
任雨澤呷了口酒,轉動着杯子,感慨的說:“生活有時候給我劃了一個圈子,說它是命運也行,問題不在於我能否跳出那個圈,而是我要在我的圈子裡有所作爲,動腦子,艱苦用腦,絞盡腦汁去尋找生活的空隙,象接榫,把生活安排得嚴絲合縫,很累啊。”
“吃菜!”雲婷之給任雨澤加了點菜,自己端着小碗一匙一匙地喝湯。望着對面這個男人,她心情很複雜。
但細細的品味了任雨澤的話後,雲婷之擰起了眉頭,說:“雨澤,我感到你怎麼有一種很消沉的情緒啊,這樣不好,特別是我們這個圈子的人。”
任雨澤放下了手中的被子,笑笑說:“很快,我就不是你們這個圈子的人了。”
雲婷之眼光一閃:“什麼意思。”
任雨澤帶着一點醉意和不羈的表情說:“我要離開這個圈子了,我準備辭職,和可蕊一起好好的生活,遠離紛爭,遠離鬥爭。”
雲婷之就看着江可蕊,她從江可蕊的眼中看到了肯定和猶豫的神情,她又轉過頭來,看着任雨澤,說:“你確定你現在說的不是醉話?”
任雨澤搖搖頭,說:“我沒有醉,今天喝的並不多。”
突然之間,雲婷之一下站了起來,使勁的放下了手中的碗,指着任雨澤說:“因爲你受到了一點挫折,因爲你降了半級,你就自暴自棄,開始埋怨,開始退縮了,你還是不是過去那個任雨澤,你還是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男人你懂嗎,就算死也要屹立着死。”
雲婷之因爲情緒有點激憤,臉也漲的更紅了。
任雨澤從來都沒有見過雲婷之發這樣大的脾氣,他有點措手不及,但任雨澤的心裡卻是痛苦的,他也不想離開自己爲之奮鬥和努力的事業,但自己海魚其他選擇嗎?
任雨澤有點沮喪的低下了頭,好半天才說:“雲書記,你不要生氣,我是辜負了你的希望,但我的離開並不是因爲降級的問題。”
“不是?那你說一個理由出來,你也可以編,只要你自己感覺到編的像。”
任雨澤苦笑了一下,說:“在你面前,我從來不說假話的,這你也知道。”
“那就說真話吧?”
江可蕊看到任雨澤很爲難,就說:“雲書記,雨澤是要陪我到北京去,他想和我永遠生活在一起,這些年來,我們分多聚少,我們想要過平靜的生活。”
雲婷之有點驚訝的問:“你要調到北京去?”
“是的,手續都跑得差不多了。”
轉過頭,雲婷之冷冷的看着任雨澤說:“我和丈夫也一直沒在一起,現在他永遠的離開了我,不錯,老公和妻子是應該在一起,那看來我也應該下去陪他纔對,是不是這個道理。”
任雨澤還是第一次聽到雲婷之的丈夫去世,他張大嘴說:“你怎麼沒有告訴過我,什麼時候的事情?”
“去年的事情,只有很少的幾個親戚知道,我們先不要說他,先說說你,你爲了自己短暫的幸福,就要放棄自己的理想嗎?你說過,你要做個好官,要爲老百姓做主,要成爲國家的棟樑,難道那都是騙人的話。”
任雨澤也痛苦的搖搖頭。
“任雨澤,連你自己都在搖頭,但你現在卻要違揹你的誓言,你已經嚐到了權利的誘~惑,你這一生註定是再難擺脫了。離開了權利,你就會快樂嗎。人生最遺憾的,莫過於,輕易地放棄了不該放棄的東西。”
雲婷之停頓了一下,轉頭看着江可蕊,又說:“可蕊,你糊塗啊,你真的認爲他和你長相廝守你們就會快樂嗎?你錯了,任雨澤不是一個庸庸碌碌的人,離開了這裡,他此生永遠都不會再幸福的,他會懊惱,悔恨,到最後或許他會再無生趣,你得到的只能是一個充滿了傷心的軀體,你願意你們以後幾十年都這樣過嗎?”
雲婷之端起了面前的酒,一口喝掉,又說:“你以後會嚐到面對一個萬念俱灰,萎靡不振的人痛苦,那個時候,你們的婚姻,對還有你們所謂的愛情都會被這樣的悔恨侵蝕,你們會唉聲嘆氣的過一百輩子。”
江可蕊看了任雨澤幾眼,她希望任雨澤說說他的想法,讓雲婷之明白。但任雨澤像是已經讓雲婷之給罵懵了,他坐在那裡呆呆的,一句話都不說。
江可蕊只好決定自己來給雲婷之解釋解釋:“雲書記,其實雨澤這些年過的也很煩惱的,所以”
“所以就要隱居,就要做悠閒之人,你們啊,算了,我也不想說太多了,你們自己考慮吧。”
說完這話,雲婷之拿起了自己的手包,招呼都沒有對任雨澤和江可蕊打,離開了包間,她不想再說什麼了,她眼中噙着淚水,她也不想責怪任雨澤,因爲她看到了任雨澤心中的不捨。
任雨澤和江可蕊都靜靜的坐在那裡,他們也沒有送雲婷之,雲婷之的話像鼓槌,一下下的砸到了任雨澤和江可蕊的心裡,有人說一失足成千古恨,離開官場,真的也會成爲自己永遠的傷痛嗎?
任雨澤在思考?江可蕊也在思考。
包間的門沒有關上,大廳裡響起溫柔飄渺的旋律,如春風吹拂海面,又如母親張開溫暖的懷抱。
“好美的曲子啊!”任雨澤長吁了一口氣。
江可蕊也擡起了頭:“古諾的《聖母頌》,如果有大提琴協奏更好聽。”
兩個人沉浸在美妙的樂曲中,而後,江可蕊說:“你不必辭去工作”。
“但是.”
“雨澤,沒有但是,我決定了,我不去北京,我到新屏市去。”江可蕊說的很堅決,她寧願自己有點遺憾,也絕不能讓任雨澤終生抑鬱寡歡。
任雨澤的眼前閃耀出了一片的金光,他心花怒放,他的眼睛也笑了,嘴也笑了,笑得合不攏嘴,他的心在飛,陽光撥開他的笑臉,像是江可蕊在他心裡撫動那快樂的琴絃,他的思緒舞起來……
江可蕊也淚眼婆娑的笑着,她看到了他高興的壓抑不住的樣子!看到了任雨澤心裡噴射出燦爛而快樂的火花c像有一股甜滋滋清涼涼的風,掠過自己的心頭!
任雨澤興奮的站起來,在本來就不寬敞的包間來回走動着,晃得江可蕊頭暈,江可蕊說:“你就不能坐下嗎,至於這樣高興嗎。”
任雨澤就一下走到江可蕊的後面,從身後一把抱住了江可蕊,不管三七二十六的吻了起來,任雨澤側身抱着江可蕊,凝視着她白裡透紅的臉,像盛開的桃花,在江可蕊閉着的眼睛裡仍流出晶瑩的淚,這是喜悅的淚?興奮的淚?憂傷的淚?
任雨澤輕輕地摩娑着江可蕊的頭髮說:“可蕊,我愛你!”
這個時候,任雨澤的心中盪漾着感激和幸福,他的思緒也漸漸清晰起來。如果說,自己原來更多的是被她的青春魅力和率直性格所吸引,那麼,現在他明白,這個姑娘以後能夠一輩子吸引他的,更重要的是她那顆純真的心和樸實的胸襟。
江可蕊讓自己清晰了一點,嘴裡羞澀的嚷着:“放開,放開,你這瘋子,一會服務員來了。”
任雨澤纔不管那些呢?他使勁的親了好一會,才住手,奧,是住嘴。
江可蕊喘着氣,恨恨的說:“瘋子,瘋子。”
任雨澤像是在思考什麼,一動不動了,江可蕊用肘子撞了一下他說:“發什麼神經呢?”
任雨澤突然說:“我們現在就到雲書記家裡去,她很生氣,我們應該讓她知道這個結果。”
江可蕊也笑了說:“對,反正還沒吃飽,讓她給我們弄點吃的。”
任雨澤搖下頭說:“你比我敢想啊,讓一個省常委給你做飯,有魄力。”
江可蕊也嘿嘿的笑了。
雲婷之住的地方任雨澤是知道的,過去也曾今來過那麼一兩次,在過去任雨澤很不願意到雲婷之家裡來,一個是他無法面對雲婷之的丈夫,在一個任雨澤一到這裡就會想到雲婷之和老公在牀上翻滾的情景。
他們出去打了個車,也沒有給雲婷之電話,就一路殺了過去。(這個‘殺’字是方言,就是跑過去的意思,但這個方言謹記,不要到北京說,有兩個四川人就因爲在北京說:我們今天殺到廣場去。最後讓羣衆扭送到了派出所,推測他們是恐怖分子
雲婷之居住的小區是九十年代末的老居民區,房子都是火柴盒,禿的連房檐都沒有,本來雲婷之是有條件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住,過去一直在臨泉,所以也沒顧得,後來丈夫去世了,她又捨不得離開這裡,住在這裡,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會感受到丈夫的陪伴。
任雨澤和江可蕊七扭八拐地找到雲婷之的家,樓洞兩個門,那個牙黃色的門就是雲婷之家,門下放着一塊色彩豔麗的塑料腳墊。任雨澤和江可蕊像是兩個調皮的孝一樣,互相做個鬼臉,任雨澤按響了門鈴。
裡面什麼聲音也沒有,他們擔心起來,會不會雲婷之還沒有回來,到別處去了呢?
兩人正在疑惑,“嘩啦”一聲,門已經打開了,雲婷之很詫異的站在了他們的面前,說:“怎麼是你們兩個,你們也不打電話,想嚇死人啊。”
顯然的,雲婷之的氣了消了,她只是很奇怪,任雨澤兩口子怎麼會來找到自己家裡了。
“我們想來看看你。”任雨澤說。
“我們還想蹭點飯。”江可蕊說。
雲婷之很迷茫的看看他們,說:“搞不懂你們。來來,請進來吧。”
雲婷之身上還帶着圍裙,伸手弓腰請她們進屋。
外表一般的老式房子,內裡卻寬敞明亮,看來雲婷之變多了,也會收拾房子了,她們被讓到客廳,音響還開着,一曲柔和美妙的輕音樂頃刻彌散開來。
因爲丈夫喜歡音樂,雲婷之也多少受點薰陶,能品出這音響的檔次,她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會放點音樂來聽。
今天本來她很不愉快的,但回來之後有細細的想了想,感覺自己當時做的有點過份了,自己雖然恨鐵不成鋼,任雨澤讓自己失望了,但自己的怒氣好像更多的是對着江可蕊發的,怪她沒有支持任雨澤的事業。
但自己憑什麼去怪江可蕊呢?也許是自己心裡還有一點對任雨澤難以割捨的情懷。
雲婷之自怨自艾了一會,慢慢的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卻發現自己肚子還是餓的,剛纔就喝了一些酒,說了很多話,菜基本沒吃幾口。
她笑笑,就準備自己弄點吃的,還沒動手,就見到了任雨澤着兩口子。
雲婷之說去做幾個菜,讓任雨澤陪着江可蕊先坐一會。
任雨澤和江可蕊參觀了一下雲婷之的房間,發現雲婷之這裡好多的藏書,那個雅緻的小書房,一個大書櫥佔據了整個一面牆壁,中國四大名著,《戰爭與和平》、《靜靜的頓河》、《百年孤獨》等中外文學名著都是精裝本,整齊地屹立在書架上,還有歷史和哲學書籍,《史記》、《資治通鑑》、黑格爾的《小邏輯》、薩特的《存在與虛無》。
此時,小窗戶的窗簾把小書屋的光線遮掩成淡藍調子,寫字檯上的飛天石膏像讓人感覺那麼柔美,靜謐,江可蕊的心裡倏忽產生了在家的親近感。
隨着雲婷之一聲開飯了,任雨澤和江可蕊回到客廳,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和餐具,白玉瓷碟碗和有着細緻花紋的銀筷子、調羹無不顯示着主人的內行和考究。烹調的菜餚紅黃綠白黑煞是好看,還擺放了三支高腳杯。雲婷之說:“今天給你們兩個露一小手,做個雞尾酒。”
任雨澤和江可蕊有點驚奇地看雲婷之鼓搗。
雲婷之端出一個不鏽鋼托盤,上面有兩瓶葡萄酒還有果汁、冰塊、牛奶、檸檬、櫻桃等配料,她站在那裡,手裡拿個不鏽鋼的東西嘩啦嘩啦搖動着,象化驗室的化驗員搞藥物試驗,又象魔術師變魔術,兩隻靈巧棕色的大手迅速而有節奏地舞動着,一會兒,三杯雞尾酒象三朵鮮花開在餐桌上。
雲婷之指着一杯下青上白的酒起名字叫“獨釣寒江”;又指着一杯下黃上紅的酒稱爲,“迎春滿山”;最後指那透明的紫紅、綠黑、橘黃三色酒讓任雨澤和江可蕊起個名字,江可蕊想了想說:“叫個三仙對酌吧!”
任雨澤接茬說“咱們現在就是這三仙啊!”
於是三個神仙就頻頻碰起杯來。
任雨澤還是很不可思議的,沒想到雲婷之還有這一手,他說:“雲書記,我一直都不知道你還會擺弄這洋玩意。”
雲婷之說:“年輕時候我什麼都想學,後來步入了官場,什麼都不敢弄,唉,只有在家裡偷着試試了。”
任雨澤也點頭說:“是啊,官場讓人失去了很多,但它的魅力有是如此之大,讓人難以割捨。”
雲婷之就一愣,什麼意思,莫非.雲婷之說:“你既然如此認爲,何必草率決定。”
任雨澤笑了,說:“你的一席話對我來說如醍醐灌頂,我要感謝你。”
“怎麼,難道你們。”
“可蕊決定不到北京去了,她和我到新屏市去。”任雨澤忍不住,說了出來。
雲婷之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光亮,她一下就拉住了江可蕊的手,另一支手也在江可蕊的手背上拍了拍,說:“謝謝你,謝謝你,委屈你了。”
江可蕊說:“應該說謝謝的是我,你讓我認清了什麼纔是我心中最想要的,我不能讓雨澤終生生活在懊悔和黯然傷神中,我要他快樂,這樣我也纔會快樂。”
“不錯,不錯。”雲婷之的心情也大好起來了,她的話語也多了,先說雞尾酒的來歷,說這種東西不單純是喝酒,已經成了藝術品。
江可蕊插話說:“西方人喝雞尾酒很講究的,象自由古巴、紅粉佳人、尼克拉斯加、教父等著名雞尾酒都是有固定的配方,連冰塊的溶解度都要求很高。問雲婷之的做法依據什麼。”
雲婷之笑笑說,“我是無宗無派,中西結合,既然是藝術就應該創新,自家的條件不可能有酒吧便利,咱就因才而做,追求的是新鮮、熱鬧。喝雞尾酒,其實就是欣賞一件藝術品,或者更簡單的地說是在尋找一種感覺罷了。”
江可蕊喝到嘴裡感覺味道還真不錯,點點頭說,“還行!”
任雨澤幾口就喝得杯子見了底,雲婷之問味道如何?任雨澤眨巴眨巴眼,“沒顧上品!”
江可蕊說:“你這叫牛飲!”
雲婷之又大講中國的吃文化,細緻地描述了桌上每道菜的來歷和講究。確實,桌上的菜餚沒有一個是名貴山珍海味,但都做出了花樣,做出了新意,她指着盤中的一個碧玉的圓盅,盛滿玉絲,說叫“冬瓜燕窩”,全是冬瓜做的,用配好的湯料一煨就有燕窩的意思了。
任雨澤和江可蕊吃得興味昂然,江可蕊也是從小見過大世面的人,但從未在這種氣氛中用餐,這麼有趣,這麼悠閒。三個人都打開了話匣子,都喝得紅霞飄腮。後來任雨澤和江可蕊告辭離開了,雲婷之一個人坐在客廳來,默默的響着心事,想着,想着,雲婷之就在臉上露出了很無奈的笑意。
她知道,自己今天奧凸了,自己是又一次的被任雨澤這個狡滑的傢伙給利用了,任雨澤自己也不想離開官場,但他又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的妻子放棄到央視工作,於是,他利用了自己,讓自己今天間接的來幫他說服江可蕊,對,沒錯,一定是這樣,我只要一看到他那壞壞的笑容就應該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江可蕊也越想越不對,江可蕊也不是一個愚笨的女人,而且她對任雨澤也是非常的瞭解,她就想,爲什麼任雨澤從來到省城都沒有呆過自己去見雲婷之,而這次就偏偏要帶上自己?爲什麼任雨澤在雲婷之說出那麼多對她失望和氣憤的話之後,任雨澤一點都沒有太多的意外和內疚?
他應該不是這樣的一個人,那麼,仔細的想想,自己是不是中了任雨澤的圈套呢?
江可蕊在電梯前就停了下來,問:“任雨澤,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任雨澤聽的雲山霧罩,一頭的霧水,說:“什麼故意的。”
“哼,你就沒有打算離開官場,你今天是讓雲婷之在給我上課。”
任雨澤忙說:“不會吧,你怎麼想的這麼多啊?我也沒想到雲書記會說那樣的話。”
“那你當時爲什麼不給她解釋,也不說說你的想法和理由。”
任雨澤摸摸鼻子說:“我從來沒有見過雲書記發這樣大的脾氣,我當時就懵了,感到腦袋裡面是一片的空白,所以很多話都忘了說。”
江可蕊纔不相信任雨澤會懵,他蒙別人還差不多。
但反過來一想,這件事情其實這樣解決也是挺好的,不是嗎?難道自己真的願意去那個什麼央視嗎?自己真的願意和任雨澤天各一方,難以朝夕相處嗎?肯定不是的,在說了,央視那裡面藏龍臥鳳的,沒有天大的關係,在那裡面自己也就是一個跑堂的。
而且自己最頭疼任雨澤這種撞懵吃象的樣子,他就像一坨滾刀肉,和他也扯不清個是非曲直來,江可蕊只好罷了。
兩人回到了公寓,也是沒有什麼事情好做,任雨澤這兩天是餓狗落到糞坑裡——飽餐了幾頓,現在一時也沒有了戰鬥力,兩人坐了一會,江可蕊就說:“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吧?”
“到哪去?”
“不告訴你,跟我走就是了。”
任雨澤也就二話不說了,站起來準備走。
“知道我帶你去哪嗎,就準備走了?不怕我把你賣了啊?”
“不怕!你賣我,我給你數錢。”兩人都笑了。
江可蕊開車帶着任雨澤出了省城的城區,一直往北走,漸漸的就到了郊外,一路上任雨澤也不問去什麼地方,他有點疲倦了,靠在了座椅上眯着眼假寐着。
江可蕊就挑了一首很抒情的歌曲放着,一面開車,一面不時的幸福的看一眼任雨澤,兩情相悅纔是真真的快樂,這些天來,自己其實也過得很累,很難受,現在好了,以後自己就要永永遠遠的陪伴着他,每天可以看到他,不用思念,不用惆悵,多好啊。
車還在奔馳着,最後他們到了山腳下的一個僻靜的旅館,老闆娘眼神活泛,殷勤地安排好他們的住處,又安排他們沖澡。
任雨澤這才知道,江可蕊帶自己到了一個溫泉小旅館。
任雨澤心裡也很高興的,他記起了自己和江可蕊在洋河縣的時候,兩人一起洗溫泉的那美好時光了,看來江可蕊也是沒有忘記那浪忙的時刻,今天她要帶着自己重溫一次。
一個十六七的女孩走了進來,說:“我帶你們到後面溫池去吧。”
女孩長的很清新,就像外面剛剛長出的嫩草一樣,看上去水靈靈的。
女孩帶路來到店後一個露天小溫泉,周圍樹叢掩映,地面是鵝卵石鋪地,一塵不染,任雨澤和江可蕊都穿着寬大的浴衣,履着拖鞋也踢踏踢踏跟着走。
任雨澤一身灰白條相間,江可蕊是粉色的還有繡花。
泉水藍汪汪的,清澈見底,一股硫磺味。那個女孩把一木托盤放在泉邊,托盤裡放着粗瓷的酒壺和兩個小碗,碗裡各盛半碗微黃的燒酒,女孩說這是當地人用玉米自己釀製的燒酒,勁很大,但口感很好,一點都沒有勾兌過,女孩微笑地伸手示意他們可以泡了,然後禮貌地躬身退去。
望着泉水,任雨澤衝江可蕊做了個鬼臉,示意脫衣服,江可蕊臉騰地紅了,任雨澤哈哈笑了,三下五除二就脫個精光,哧溜陷入水中。
“啊哦c舒服!”任雨澤在水裡誇張地驚呼着。
江可蕊還是擔心這大白天的,還是露天的池子,萬一來人怎麼辦?她就索性坐在池邊望着任雨澤說:“毛孩兒!”。
任雨澤下面的毛髮濃重,水裡的陰~部也是一叢黑水草,在水裡像海帶一樣漂浮着,任雨澤呷了口酒,愜意地閉上眼,“天堂啊!快下來泡湯啊!”
江可蕊微咯笑,“泡湯,你是什麼料啊?涮白條吧!”
望着任雨澤舒服的樣子,江可蕊心裡癢癢得想下水,說:“你閉上眼睛!”
江可蕊腮紅飛飄。
任雨澤說好,就老實地閉上了眼睛。聽着江可蕊竜竿巖碌納簦僖踩灘蛔×耍鮁垡豢矗瘓躚矍耙渙粒宦蒲┌椎墓饃粒扇鐗納硤搴馨尊h綣暱崤⒌納硤迨峭蛭鍔拇喝眨敲闖蓗性的身體則是碩果累累的秋天,江可蕊豐腴而勻稱,溫婉而光暈。
任雨澤游過去,輕輕地牽着她的手,她嬌羞地緩緩沒入水中,任雨澤遺憾自己不是畫家,這江可蕊的入浴圖,該是多美的畫作啊!
江可蕊用一條白浴巾圍住身體,兩人抄起小碗對酌起來,這酒口感很好,很醇厚,不猛烈,但是有後勁。
肉~體的舒適再加上心中一股熱流熨帖,仰望藍天白雲悠然,周圍叢林綠黃紅色彩有序而交錯,如一副水墨畫,一兩片樹葉落到水上,如小舟飄零,江可蕊用纖指撩水驅戲弄小舟。
任雨澤知道江可蕊還是有點害羞的,在一個,她也算的上是北江省的一個小名人,平時就很注意在外面的形象,爲了讓她放鬆起來,任雨澤就東拉西扯地談日本北海道溫泉的著名,談歐洲異浴,還有現在最流行的天體海浴,似乎想要找點根據,支撐着兩人出格的玩法。江可蕊顯然很興奮,面如桃花,眼睛像黑水晶,不時用手臂揩拭額頭的水珠,也給任雨澤揩拭,任雨澤就得寸進尺地湊過來。
江可蕊在水中劃了一下,說:“小心雷區!”酒至微薰,兩人都有些燥熱,她瞟了他一眼,他一下子抱住了她,把頭埋在那柔軟的溫柔之鄉,她閉上了眼,睫毛上的水珠閃動着,藍天白雲也在微細中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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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心情來泡了,很快兩人就回到了讓人溫馨的小屋,兩人都四溢了,任雨澤把的江可蕊抱的緊緊的,江可蕊咬着手指,任由任雨澤擺佈。
江可蕊雪白的胸脯一覽無餘,兩個兩片紅暈,鮮潤而堅挺,彌散着淡淡的香氣,牀很寬大,雪白的身體~裸~陳在任雨澤面前,他探身親吻着,顫抖中脫去浴衣,空氣裡散播着不知哪裡的花香,一切都這麼美好。他用舌~尖輕吻着她光~滑骨感的額頭,溼漉漉的眼睛,秀挺的鼻子,肉嘟嘟的嘴脣,豐~盈的酥~胸,然後順身體的中線往下深探,微凹的肋廓,微隆的小腹,三角之地絨絨的,稀疏柔軟,他側過面頰貼着輕輕磨挲,嗅到了一縷清幽之氣,從那生命之門煙嵐一樣地飄浮,般讓他有需暈,他象小牛在山泉邊,貪婪地伸出了舌頭,汩汩山泉流瀉了。
她啊啊地發出了聲音,如求偶的鳥鳴,他掮起那雪白的雙腿,瞬間合爲一體.。
任雨澤在省城待了三天才離開,離開的時候任雨澤告訴江可蕊,自己回去就給市長和書記反映一下,讓他們幫着給江可蕊安排一個適當的工作。
江可蕊自己也說,隨便什麼樣的工作都可以,只要能天天見到任雨澤就成。
再後來,兩人就依依不捨的分別了,任雨澤看着身後一直佇立的江可蕊,心中也是充滿了眷戀,他感覺這次的省城之行很不錯,收穫也是很大,不僅和江可蕊和好如初,還讓仲菲依答應了撥款的事情。
想到撥款,任雨澤就想到在昨天仲菲依那個很不好意思的電話,在電話裡,仲菲依說那天自己喝醉了,好像還吐了,都是任雨澤收拾的,她很感謝。
任雨澤就說:“這有什麼關係呢,你忘了在洋河縣的時候啊,有一次我喝醉了,也是你幫我收拾的,還幫我洗了臭襪子,呵呵,現在總算是扯平了。”
仲菲依說:“你還好意思說,你那襪子臭的,唉,明明就是一個臨泉市的土人,偏偏還有一雙香港腳。”
兩人大笑一通。
任雨澤微微的笑了笑,看着前面車窗外筆直的道路,心中也很奇怪,自己現在爲什麼老是喜歡回憶過去,難道這是衰老的表現嗎?
他說不上來,反正最近這大半年的,自己總是喜歡回憶,或許吧,是因爲自己在洋河那段時光是自己最美好的時光,一霎那,任雨澤就想到了華悅蓮,好幾年都沒有聽到她的消息了,不知道她過的還好嗎?
任雨澤就東想西想的,坐了一路,不過這樣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幫他打發了這好多個小時的旅途寂寞,到新屏市的時候,天也黑了,車就把任雨澤一直送到了竹林賓館。
任雨澤帶着司機在賓館的餐廳叫了幾個菜,吃了起來。
竹林賓館總經理龍惠鵬鬼使神差般的到餐廳來了,一見任雨澤在,那一下又興奮起來了,不是喊着加菜,就是說讓上個湯,見任雨澤沒有喝酒,又屁顛屁顛的跑回去弄了一併酒來,坐在任雨澤身邊,看着任雨澤吃飯,那個話啊,就猶如長江之水一樣,滾滾而來,滔滔不竭。
把個任雨澤煩的啊,可是說也不好說,明明知道人家是在巴結自己,討好自己,你想說點什麼也不要意思啊,那就只能聽吧?
這頓飯任雨澤吃的真是毫無樂趣,司機是知道任雨澤的習慣的,但司機也不好說,只是偶爾額擡頭看看任雨澤,和任雨澤相視笑笑。
任雨澤只好加快了吃飯的速度,但效果還是沒有多少,吃完飯總經理龍惠鵬又跟了回來,又是那老一套的呵斥服務員,一聽說任雨澤想洗一下,他就親自到衛生間給放水。
放水就放水吧,他還不斷的在池子裡試着水溫,手上試下還怕不準確,還要弄點水在自己的額頭上試試,生怕燙壞了任雨澤。
任雨澤暗自搖頭,直到水放好,這龍總纔不得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任雨澤的房間,他總不可能看着任雨澤光吧?兩人又沒有基情,對不對?
任雨澤美美的躺在浴池中,讓暖暖的溫水泡着,想要解除自己這幾天的疲乏,但人倒黴了喝口涼水都塞牙,放屁都能把腳後跟砸疼,正在任雨澤泡的好好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擂門聲,是擂門,不是敲門,這樣的情況還是不多見的,一個副市長的門有人敢如此無所顧忌的擂,這倒是很少見的事情。
任雨澤心中疑惑着,該不會是賓館失火,或者發生地震了吧?他不得已,站了起來,用浴巾隨便的把自己圍了一下,打開了房門。
門一開,就見從外面衝進來幾個人,瘋了一樣的到房間四處找尋一圈,就這麼大個地方,能找到什麼,但這些人一點也不氣餒,打開了櫃子,鑽進了衛生間,還有一個人很不放心的趴在地下,往牀下看了一會,最後都停止了動作,看來這裡什麼情況都沒有。
任雨澤一點都不急,沒什麼好緊張的,這進來的幾個人都穿着警服,只要不是打劫和綁架的,有什麼怕的,自己指需要等待,等待他們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和交代。
任雨澤拿起了桌上的一包煙,自己取出一支,點上火,冷冷的看着他們幾個,坐了下來。
這幾個人也感到有點尷尬了,其中一個黑黑胖胖的中年警察,一隻手掐着一支點着了的香菸,肥碩的身材椅着正向任雨澤走過來,他臉龐浮腫,雙頰下垂,但眼睛又圓又大,兩眼之間的鼻樑上有幾道橫紋。
任雨澤感覺到,這應該是他們的頭目了,但對於警察肩上的那些槓槓,道道,星星什麼的,任雨澤其實是看不太懂的,也不知道這人算個什麼級別。
這人走到了任雨澤面前,似乎一點都沒有對剛纔這樣荒唐的舉止內疚,他下巴一擡,對任雨澤說:“你是幹什麼的?身份證拿出來,我們要檢查。”
“檢查?檢查什麼?抓逃犯嗎?”任雨澤不動聲色的說。
“這是我們的公務,你管不了吧?快點,身份證。”
“既然是檢查,我也想看看你們的搜查證,當然,我估計你是沒有,那就把工作證讓我看看,這不會也沒有吧。”任雨澤調侃的說。
這人有點緊張了,他從任雨澤的氣質上看出來這人不是一般的人,看樣子不想生意人,你看他沒大肚子啊,也沒有生意人那種獻媚,膽小的表情,該不會是哥領導吧?
領導?一想到這裡,這個黑胖警察就有點發虛了,不過很快的,他也不太緊張了,這就是三十來歲的一個人,就算是領導,也大不到哪去,給他個鄉長了不起了。
所以這黑胖警察的腰又挺直了,說:“沒看出來,你還什麼都懂,算了,我們還要執行任務呢,就不耽誤了。”他轉頭又對身後的那三兩哥警察說:“來思勾,走。”
剛一轉身,就聽到任雨澤哼哼的冷笑了兩聲,說:“你就這樣走了啊,一沒出示證件,二沒說清緣由,想走,沒那麼容易吧?”
這胖警察就站住了,轉過身來,也嘿嘿的一笑說:“怎麼?難道你還要請夜宵啊?我告訴你,耽誤了我們公務你負不起這個責任。”
任雨澤啪的一下,就拍了一下桌子,說:“你什麼公務?說出來,我看看我能負不負的起這個責任。”
這胖警察有點吃不準了,小子明明看到我們是警察,還敢如此囂張,只怕真有來頭,他猶豫了一下,從兜裡掏出了工作證,說:“讓你看看也不打緊,我是市治安大隊的副隊長,我們在抓嫖,抓賭呢。”
任雨澤沒有說話,接過了那個工作證,上面有這個胖子的照片,還有職位,姓名。
不錯,是個副隊長,名字叫武平。
“你是武隊長?”
“嗯,是的,你身份證呢,也拿出來看看?”這武副隊長越來越感覺到任雨澤的氣勢有點壓人了,不要看人家就係着一個浴巾,但那種從容淡定卻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學來的,他也只有硬着頭皮虛張聲勢一下,看能不能嚇退對方。
任雨澤笑笑,剛要說話,就聽門外又是一陣腳步聲,接着就見賓館的龍經理一頭衝了進來,嘴裡喊着:“任市長,任市長,你沒受驚吧。”
任雨澤搖搖頭,說:“還好啊,我一沒賭錢,二沒窩贓,所以警察同志也沒拷我啊。”
龍經理就走到了這個武隊長的面前,說:“你們也太不像話了,連任市長的房子你們也能衝進來,真是勇敢啊,”
這個武隊長早就有點傻了,剛纔龍經理一聲任市長叫的,讓他感到毛骨悚然,日啊,自己今天怎麼檢查到這個地方來了,他在一想,完全明白了,自己算是中了套子了,難怪剛纔龍經理一直說三樓不能去,不能上去檢查,那樣子真像三樓有什麼問題一樣的緊張。但我們上來了他半天也不跟來,這本來就不是他過去的習慣,原來是在這裡等我的。
他氣憤的指着龍經理說:“你怎麼早不說這是任市長的房間,你.”
龍經理就很是幸災樂禍的的一笑,說:“我在剛纔就說了,三樓不能上來檢查的,你非要上來。”
但這個龍經理笑的有點早了,他小看了任雨澤的智慧,也太低估了任雨澤的細心,任雨澤已經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點問題,既然剛纔他就說了不讓人家到三樓檢查,他爲什麼現在纔來,他想要借刀殺人,應該是他和這個武隊長又很多的過節,所以有意讓這人難堪。
但問題是,這個武隊長爲什麼會上當,他要是在故意給賓館找麻煩吧?一個涉外的賓館,他們這樣不是在有意搗亂嗎?
任雨澤眯着眼,想來想,他不願意就這樣匆忙的表態和決定這件事情如何處理,他需要一個讓事態冷卻的時間,他說:“這個工作證我先扣下了,明天你到政府我的辦公室去取,我現在要休息了。”
這個武隊長嘴張了幾次,但還是不敢多說什麼,連連點着頭,退出了任雨澤的房間。
龍經理眼裡含着笑,也準備離開,任雨澤喊住了他:“龍總,你等一下。”
龍經理就站住了,等這幾個驚慌失措的警察離開後,他很殷勤的關上門,表現的自己和任雨澤關係很親密的樣子,過來說:“市長叫我有事啊。”
任雨澤說:“你和這個武隊長有仇?”
龍經理一驚,忙連連的擺手說:“沒有,沒有。”
任雨澤閃了一下眼他也不想點破他的伎倆,這種事情任雨澤見過的太多了,所以見怪不怪,又問:“他們經常來賓館這樣檢查嗎?”
這一說就說到了龍經理的心頭上,他又恢復了平時的嘮嘮叨叨:“可不是嗎,這武隊長三天兩頭的過來檢查,對我們的生意影響很大,你說說,老是他們這樣瞎鬧,以後我這生意還怎麼做呢?”
任雨澤鄒下眉:“奧,他爲什麼這樣?”
“說來話長啊,簡單的說吧,他幾次暗示我們給他好處,還動不動的帶上朋友來免費吃飯,剛開始我們能受的了,給他免了好多次單,沒想到他越來越過分,連親戚朋友到這吃了他也打電話要求免得,最後我就頂了他幾次,這就把人家得罪了,現在隔三差五的就來抓賭,抓嫖。”
任雨澤眉頭鄒了起來,說:“抓住過嗎?”
“唉,幾乎每次都有收穫啊,你也知道的,我們這經常有些外地人來,聽說我們是政府招待所,感覺安全,所以也有帶情人來開放過夜的,但這問題那個酒店都有啊,何況現在都什麼年代了。”
這任雨澤當然也是知道的,自己過去就和別的女人開過房間呢,何況是一些生意人。
龍經理就說:“現在倒好,抓住一個就是幾千元的罰款,他那收入很高,我們這裡生意越來越差了。”
“你怎麼不向上面反應一下?”任雨澤很奇怪。
“我都反映了多少次了,沒人管啊,對面派出所我也去找過,但派出所也沒辦法,說這是市裡的治安大隊,他們不好插手。要不任市長你過問一下吧,再不然以後這裡就真沒生意了。”
任雨澤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公安局這一塊自己也管不了,而且從現在的情況看也確實是這個武隊長在找事,就算真的查賭,抓嫖,難道還用你一個副隊長親自帶隊,真是牛刀殺雞,大材小用了。
任雨澤揮揮手,讓龍經理離開了。
任雨澤一支手拿着那張工作證,在另一支手的手心裡拍着,思考了一會,他感到這其中可能還有另外的一些什麼東西在裡面,這件事情有點反常,有點不和常理,自己要稍微的謹慎一下,多瞭解之後再坐定論。
這個小插曲沒有對任雨澤影響太多,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這一覺睡的真好,等天亮的時候,任雨澤精神和精力都又恢復到了最佳的狀態,他今天的事情很多,所以一刻也沒有賴牀就穿戴整齊,洗漱乾淨,到了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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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