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市長的隱私官情①②
二六八
通過洞開的房門,任雨澤和簫易雪可以看到院子裡停放的汽車,那裡面的人應該想不到站在他們眼皮底下的人已經被換掉了,自然,任雨澤和簫易雪選擇的位置只能讓車內的人看到他們的肢體的一部分,尤其是簫易雪,不僅臉上有傷,而且還有一副嬌俏的身材,絕不能全身出現在別墅門口。
好的一點是,現在的光線本來就不好,湊合着還是能欺騙外面那些殺手的。
別墅的裡面和外面都靜悄悄的,任雨澤和簫易雪就像剛纔那兩個人一樣,靜靜的在客廳裡等待。這種無法預知前景的等待是很令人煎熬的,任雨澤擡頭看了看二樓的那個走廊,不知道里面是怎樣的狀況,風笑天是不是已經進入了走廊的最裡面,他能有什麼辦法一招制敵?!
如果風笑天一旦失手,大家就死定了。
任雨澤又看了看簫易雪,看來這個美貌的女子真是幹特工的料,不僅毫無懼色,秀目之中反而閃動着興奮的光芒。任雨澤心中嘆口氣,在真正的生死較量時所謂的自信和勇氣都是妄談,實力決定一切,這是鐵律!
任雨澤不知道這種態勢能維持多久,他和簫易雪所有的希望都系在風笑天一個人身上,說真的,在這方面任雨澤對風笑天的信賴感還是很強的,其實這次潛進別墅的行動是任雨澤第一次跟他協同,但平時那吊兒郎當的風笑天在行動中像是變了一個人,沉穩和精準都是任雨澤平生僅見的,他在激變下的謀劃和執行力都讓任雨澤極爲欽佩,任雨澤總覺得沒有這小子辦不成的事。
然而任雨澤過於樂觀的猜想被瞬間打破了!
“砰”一聲的槍聲突然響起!就在二樓的那個房間裡傳出來的,槍聲很小,沉悶幽閉,應該是在封閉的密室中開的槍,任雨澤的心一沉,完了,風笑天被發現了,開槍的肯定不是風笑天,風笑天的槍上裝有消音器!真沒想到這麼快槍就響了!
隨着這聲槍響,任雨澤和簫易雪都全身一震,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繃緊了,做好了射擊準備,目光同時瞄向了門外——那四輛一直靜默中的汽車。
第一聲槍響之後,緊跟着傳來了密集的槍聲,是很多人在同時開槍!那聲音就像一個遙遠的房間裡在放鞭炮!隨着這密集的槍聲,任雨澤心裡浮現的是風笑天被亂槍穿身的情景!然後任雨澤和簫易雪看到離門口最近的那輛汽車,四扇車門同時打開了!
車門打開後,有四個人衝了出來,他們的手裡已經亮出武器,孃的,還有有衝鋒槍!同時,不在視野之內的其他地方都傳來了急驟的開車門聲和急衝的腳步聲,任雨澤的耳朵裡的耳麥傳來一聲呼喝,這一聲呼喝讓任雨澤心裡一愣,沒聽懂,緊跟着又是一句,聲音入耳清晰,但任雨澤還是沒聽懂,他很恍然,他們說的不是漢語,但感覺上也不是英語,音節非常的怪異!
四個人已衝到別墅門口,他們依然沒有發現站在客廳裡的這兩個人已經不是他們的人,邊跑邊在衝着任雨澤他們吼叫,應該是在提醒他們裡面出事了。
簫易雪的鎮定超出了任雨澤的想象,她和任雨澤一樣一動未動的紮在原地,等最佳的打擊時機!他們身上的僞裝將最後一次發揮作用,必須儘可能多的消滅他們的人手!
別墅的門相對較寬,但也只能容兩個人並排衝進來,最前面的兩個人在即將衝進門口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簫易雪和任雨澤的凜冽的眼神以及他們手中已經擡起四把手槍使他們驚慌的擡起槍口,晚了!任雨澤和簫易雪同時扣動扳機,沉穩連續的扣發,四把手槍射出的子彈形成交叉火力,封鎖住了門口。
距離太近了,連任雨澤這樣一個外行也把手槍的威力發揮了出來,那些人根本沒法躲,最早衝上來的那四個人,有三個人慘叫着倒在門外,另一個人一個敏捷的翻滾滾到了門側外,同時任雨澤看到後面有七八個身影在門口迅速的散開!
“關門!”任雨澤一聲斷喝,簫易雪和任雨澤一起前衝,任雨澤現在已經根本都不知道害怕了,箭步衝到門口,左腳一掃,將一支掉在地上的衝鋒槍掃進了房間裡,緊跟着簫易雪將那道鋼結構的防盜門“砰”的關死了。
只能見好就收了,如果對方只有四個人的話,任雨澤他們倒是可以把他們放進來殲滅,但他們人太多了,再不關門倒黴的就是任雨澤和簫易雪了。
門在關上的一瞬間就傳來了密集的子彈撞在鋼鐵門板上的聲音,沒用,這扇門的鋼板加厚的,看樣子穿甲彈都不一定能打進來,任雨澤從耳麥裡聽到了急躁的喝叫聲,有英語,也夾雜着那種聽不懂的語言。
從任雨澤第一次進入這棟別墅就發現了,它的建築構造很有意思,不僅僅是這扇門特別的堅固,而且一樓和二樓都沒有窗戶,只有三樓有,一開始任雨澤還不太明白,現在懂了,這根本就是一個碉堡!他們要是再多一個人手就完全可以在三樓設一個狙擊位,不急不慢的把外面的人都點了。
但這別墅的堅固並沒有讓任雨澤感到一絲輕鬆,他扭頭緊張的看着二樓那個房間,最大的威脅來自別墅的內部!那房門依然關着,看來風笑天沒死,一定是他將裡面的人牽制住了,不然這裡打成這樣不會還沒人衝出來,任雨澤他們沒辦法聽到裡面的動靜,別墅外面的人在徒勞的踹門,發出“咚咚”的震山之響,也不知道這道門還能撐多久。
簫易雪咧嘴對任雨澤笑了一下,剛纔不能不說他們乾的漂亮,特別是任雨澤這樣的一個外行,這次也能鎮定自如的開槍,真可謂的太難得了,但面對簫易雪的讚賞,任雨澤沒笑,他不想用這種方式表示輕鬆,目前自己還是甕中之鱉,弄不好一會兒就會陷入腹背受敵的死地。
這纔是任雨澤最爲擔憂的事情。
砸門聲停了,耳麥裡那嘈雜的呼叫也忽然沒了,這突然的安靜讓任雨澤有了不好的預感,片刻後任雨澤清楚的聽到了門外傳了一聲引擎發動的聲音,任雨澤和簫易雪的臉色都一變,他們已經知道了外面的人想幹什麼了,隨着外面一聲變了聲的汽車發動機轟鳴,然後就是如炸雷般的一聲巨響,任雨澤他們感到地板和牆體都在猛烈的震顫,那道鋼結構防盜門整個被撞得凸進來,外面的人在用那大馬力的汽車撞門,看來外面的人也是急了眼!
隨着第二聲發動機轉速達到極限的咆哮,任雨澤審時度勢,對着簫易雪大吼:“上樓!”說完,他拉起了簫易雪向樓梯口飛撲。
第二次撞擊轟然而至,這次撞擊達到了炸彈般的效果,那扇防盜門竟整個從水泥牆體上飛了起來,砰的砸在一樓客廳的地板上,幸虧任雨澤和簫易雪及時的閃到樓梯口,不然真可能被當場拍死。在滿目的塵煙中,一輛戰車般的越野汽車堵在門口,這山崩地裂般的聲勢驚得簫易雪回過頭來,兩把手槍對着那汽車連續的開火,沒用,汽車玻璃是防彈的,子彈打在上面只留下幾點痕跡,任雨澤一把扯住簫易雪,大吼道:“上二樓!”
第一道防線已經被攻破了,他們需要重新尋找有利地形。
堵在門口的汽充然退了出去,換上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子彈!
任雨澤和簫易雪已經躲在了二樓的走廊裡,這裡所處的位置居高臨下,有牆壁可做掩體,非常利於防守。當然這種優勢是在雙方實力對等的情況下在會凸顯出來,任雨澤不知道外面的人到底有多少人,持有怎樣的武器,不管怎樣,自己和簫易雪只有兩個人、四把手槍,太單薄了,何況自己還算不上一個真正的槍手,自己最多就是亂開幾槍,對那些人造成一點威懾罷了,局面全靠簫易雪來控制。
在密集的彈雨下,任雨澤和簫易雪只能躲在牆後面,聽到子彈在“咻、咻”的掠過,打得他們身邊的牆體壁紙飛裂,水泥碎渣亂濺。子彈密集的驚人,下面有好幾把自動武器在開火,任雨澤他們根本沒有機會還擊,任雨澤看到簫易雪的雙目圓睜、俊臉冷峭,顯然她不僅不害怕,反而被激起了怒火,任雨澤伸手扔給了她那把撿到的衝鋒槍。
對方在猛烈掃射的掩護下,有人已經衝進了一樓的客廳,根據腳步聲,任雨澤推斷出至少有三個人摸到了樓梯口,任雨澤貼着地面伏在樓梯邊上,沒有露頭,只是把槍伸出去,朝下面打了幾槍。
而簫易雪和任雨澤一樣,往下面盲目的一陣掃射,樓下傳來慘叫和身體翻滾的聲音,隨着下面的槍聲一頓,簫易雪抓住時機怒吼着開始反擊,衝鋒槍噴吐這火舌,他們居高臨下,距離又近,這把衝鋒槍的威力被充分的發揮出來,下面的人被暫時的壓制住了。看着簫易雪瘋狂掃射的樣子,任雨澤心想,要是給她一梃重機槍也許她一個人就能頂住了。
下面衝進來的人果然是經過訓練的,大部分人迅速的撤了出去,客廳裡只留下兩個人退不出去,但他們有效的利用了客廳裡的傢俱進行躲避,任雨澤的手槍點射那是盲目的,根本都捕捉不到要害,很快簫易雪的衝鋒槍空倉掛機了。她扔掉空槍,換上手槍離開隱身的牆角,移動身體尋找對方的破綻,她想把留在客廳裡的這兩個人儘快的幹掉,但也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雙方就僵持住了。
隨着槍聲停頓,任雨澤要考慮下一步的行動了,
這時任雨澤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上三樓,從他們最初進入的那個房間窗戶裡逃走,利用風笑天尚未拆除的繩索或許能勉強一試。第二條路就是撤進剛纔的過道,進入裡面與風笑天會合,拼死一戰。兩條路都是九死一生,明顯的第二條路更爲兇險,任雨澤和簫易雪將陷入兩面受敵的死地!
任雨澤就對簫易雪小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或許是出於殺手身份上虛妄的自尊,或許因爲簫易雪秉性裡被激發出來的兇悍,她說:“我選擇了第二條路。”
任雨澤點點頭,兩人迅速的撤進了那個過道,關上門,然後簫易雪站起身來,關掉了通道里所有的燈,並砸毀了開關,這個走廊沒有窗戶,燈一關就陷入了絕對的黑暗,在一片漆黑中,任雨澤和簫易雪慢慢的抹黑往裡面走去。
走廊很長,還要拐幾個彎,通道的兩端都同時陷入了死寂,與剛纔驚天動地的戰鬥形成巨大的反差,這種反差在任雨澤心裡形成了一種詭異的錯覺,似乎任雨澤跨入了另一個空間裡。在無邊黑暗中,這種錯覺讓任雨澤的汗毛倒豎!
幾分鐘後,這種黑暗死寂帶來的心理壓迫讓任雨澤無法忍受,他決定到通道里面去看看,他拉了一下簫易雪,把繳獲來的手槍插在腰間,重新握着自己帶來的那支無聲手槍,輕移腳步往裡面摸去。這條通道大約有二十多米長,任雨澤和簫易雪貼着牆壁走,用腳尖探路,一步一步往裡挪,走到一半的時候,任雨澤停下來,那種異乎尋常的安靜包圍着他,任雨澤打開手腕錶上的開關,整個錶盤發出淺淺的熒光,藉着這光芒任雨澤可以看清一米以內的情景,其實這個舉動非常的危險,但任雨澤實在是理解不了此刻的安靜。
藉着微光,任雨澤看到牆壁上留有新鮮的血跡和地上散落的彈殼,這些情景一下消除了心裡那超現實的錯覺,但任雨澤心裡還是茫然,不知道該往裡走還是守在這裡,最後他還是決定看一看裡面的情景,槍口朝前,他在前面靜靜的裡走,身後是簫易雪在警戒走廊後面。
大概往裡走了十米後,藉着錶盤的微光,任雨澤看到了那個神秘書房的房門,死死的關着。任雨澤立刻關掉腕錶的熒光,往前伸手摸到了那扇門的門面,是很厚實的金屬門,密封的非常好,任雨澤把耳朵貼在門面上傾聽,還是聽不到一絲的聲音,這也太邪門了,難道里面的人都死光了。那種超現實的感覺又在任雨澤心中升起,好像剛纔的惡戰只是一場。
就在這個時候,任雨澤面前的那扇書房的門突然打開了,明亮的光線從門裡面猛的傾瀉出來,瞬時照亮了整個通道!一道黑影閃電般的出現在眼前。
任雨澤注意更多的是他進來的那個方向,完全沒想到這扇門會突然打開,他恍然擡起手槍,但握槍的手如遭到了一根鐵棍的橫掃,“啪”的一聲,手槍就被打飛了,沒等任雨澤反應過來,一片黑影又掃向他的脖子,快如閃電,任雨澤提手抵擋,胳膊的小臂再次遭到鐵棍一樣的重擊!力量猛烈霸道,任雨澤整個兒人被砸的踉蹌後退,感到小臂骨都快折了。
這時任雨澤聽到簫易雪一聲大喝:“聶風遠!住手!”
黑影探身作勢,卻立刻如機器一般的戛然而止,這時任雨澤的瞳孔才勉強適應了這明亮的光線,眼前的這個人一身的黑衣,身型枯乾,一張灰蒼蒼的瘦臉,兩隻深陷的眼窩裡眼睛,散發出歹毒的光芒,死死的盯着任雨澤。
聶風遠!不錯就是這個人,當初在新屏市的時候,聶風遠還給任雨澤當過幾天保鏢的,但好久不見,現在驟然相遇,還是在這的一個環境中,任雨澤一時都差點沒有認出五官已經有些變形的聶風遠了。
任雨澤看到他那亮出的手掌,立刻意識到剛纔自己受到的那猶如鋼鐵一般的打擊力道僅僅是來自於這隻手掌!
“我是任雨澤。”
聶風遠收起身,看看任雨澤,轉眼看了看簫易雪,他臉上的肌肉詭異的抖了抖,好像是對簫易雪笑了笑,但那笑容是如此的可怕,怨毒冷酷!
簫易雪喘了口氣,問:“聶風遠,裡面怎麼樣了?博瀚哥在裡面嗎?沒事吧?”
聶風遠再次露出了那鬼魅般的微笑,用一種極爲暗啞的嗓音,說:“博。瀚。哥。沒。事。”這五個字說的一字一頓,但依然說的艱難而含混,這時任雨澤纔看到有一道粗大的傷疤從他的下頜一直蜿蜒向下順着他的脖子延伸到衣領裡面。
看來聶風遠的脖子受過很重的傷,導致聲帶和氣管都無法恢復正常了。
任雨澤和簫易雪都轉臉看向那個打開的門口,那間富麗的大書房裡面燈光通亮,卻看不到一個人。這讓任雨澤一呆,雖然無法看到這房間的全貌,但蕭博瀚,還有風笑天,加上那些殺手的一班人馬應該在裡面,但裡面寂靜無聲,顯然是空的,那些人呢?
這情景簫易雪也應該看到了,她也很奇怪,問聶風遠:“他們人呢?”
聶風遠定定的看着簫易雪,指了指一個書架,說:“在密室。”
任雨澤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書房裡面還有一個密室啊,難怪外面看不到人了。
簫易雪本來和聶風遠還是比較熟悉的,但現在也是遊轉着眼神,顯然不願意看那張鬼一般的瘦臉,殺氣已經讓聶風遠變成了一個惡魔。
聶風遠對他們說:“進,去,吧。”
簫易雪點點頭,剛要舉步往裡走,
那個書架輕輕的轉開了,露出了一個門,門口走出來一個人,是風笑天,他毫髮無損的站在那裡,一雙冷清的目光淡淡的掃了任雨澤他們一下,表情沒有一絲的波瀾,就像是剛剛打開自己的家門要出去散步一樣!
任雨澤問道:“怎麼樣了?”
風笑天淡然說:“都談好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身後傳來了一片沉重的腳步聲,風笑天側身讓開,一共有六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說是六個人,其實有三個人是被人揹出來的,一動不動的,不知是死是活,揹人的人也受了傷,手裡面都沒有武器,但是很奇怪,這些人的傷口都已經被規整的包紮好了。
爲首的是一個身材十分偉岸的歐洲男人,身高有一米九左右,四十多歲,面目硬朗而滄桑,兩鬢已白髮隱現,但身姿挺拔如山,在這低矮的暗道裡顯得更加的雄壯,劍眉之下兩道目光深邃如星,他大步走了出去,沒有看任雨澤他們一眼。這男人非凡的氣度讓任雨澤猜到,這個人應該就是對方此次行動的最高首領了。
他身後的人雖不同程度的受了傷,但都保持着穩健的步伐,其中有一個人顯得跟其他人格格不入,這個人留着很長的頭髮,蓋住了大部分的臉龐,只露出刀削斧砍的一個下巴,脣上和下頜部位冒着剛硬的鬍子茬,上身穿着一件皺巴巴的格子襯衫,袖子挽着,露出小臂上的刺青,下身穿着一條鬆垮垮的牛仔褲,腳上穿的是球鞋,肩上扛着一個人,但走路依然是無聲無息的。
從任雨澤身邊走過的時候,任雨澤聞到了他身上散發出濃烈的菸草味道。
他們走出去後,風笑天對任雨澤一擺手,示意跟他走。
任雨澤和簫易雪,還有聶風遠跟着風笑天穿過走廊,來到了走廊,雖然現在任雨澤心裡很是牽掛蕭博瀚,但事情沒有處理完,他也不敢掉以輕心,外面的燈光照了進來,從密室出來的那個高大的歐洲人和他手下三個人看着那四具血淋淋的屍體,他們可能沒想到傷亡會如此慘重,臉色都極其的沉鬱凝重,那個高大的歐洲人雙目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四具屍體,臉部的肌肉在輕輕的抽搐,另外兩個人的眼淚都在血紅的眼眶裡打轉,死的人裡面應該是有他們熟識的朋友,那個長頭髮的人由於長髮遮面,看不到表情。
片刻,歐洲人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用英語轉頭對風笑天說:“這帳可真不好算了。”口氣是淡淡的,但這淡然的一句話從這個人嘴裡說出來,卻形成了逼人的壓力。
這句話的含義堅硬明確。第一,這筆賬一定要算。第二, 以後會讓任雨澤他們付出的無法估量的代價。
但這並沒有嚇住風笑天,他冷冷的說:“你想怎麼算就怎麼算。”頓了一下,說:“樓上還有兩個。”
風笑天的這句話一出口,他們所有人的臉色驟變,那個歐洲男人眉毛也立了起來,那不怒自威的劍眉之下,兩道目光赫然如出鞘戰刀一般掃視着他們,身軀不動不搖卻散發出逼人心魄的雄威,這種氣勢確實是任雨澤平生僅見。
這讓任雨澤心裡一沉,他不知道風笑天靠什麼逼迫對方停戰,但他們如果現在翻臉變卦,就憑他們外面的人手和那些重火力,自己這面依然是命懸一線。
但風笑天似乎攥死了他們的底牌,泰然的望着他們,連眼都沒有眨一下。
就這樣相持了片刻,對方的眼神倏然就恢復了那種深不見底的幽暗,轉頭摸了摸一具死屍的臉龐,神色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蕭瑟和譏誚。然後就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剩下的人小心翼翼的或背或抱搬走了地上的死屍,在離開的時候,每個人都留給了任雨澤他們一道怨毒的目光,尤其是那個長頭髮的人,散亂的髮際下,那雙狼一樣的目光幾乎就沒有離開過任雨澤和風笑天的臉龐,任雨澤想自己倆人的臉龐一定被他死死的烙進了腦海,這樣的仇恨是不死不消的。
任雨澤很快聽到了下面傳來的汽車發動聲,這時候任雨澤才問:“蕭博瀚呢?”
風笑天指了指後面,說:“在密室。”
任雨澤顧不凳風笑天是如何讓對方撤離的,趕忙返身到書房去,密室的們依然開着,任雨澤一頭衝了進去,幽幽的燈光下,看到密室的角落放着一張行軍牀,而蕭博瀚正端着一把衝鋒槍斜靠在那裡,看着自己,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男子,差不多是個血人了,面色灰白、已經奄奄一息,但槍口依然是對着密室的門口。
任雨澤和蕭博瀚都沒有說話,他們就這樣相互看着,看着,眼中沒有喜悅,也沒有痛苦,只有一種深深的凝重和彼此都似乎理解對方的淡然。
好一會蕭博瀚才說:“你來了?”
“是啊,我來帶你回去。”
蕭博瀚放下了槍,勉強想要坐正一點,但一動之下,卻皺起了眉頭,顯然他坐不起來,任雨澤快步走到了他的身邊,摁了摁他的肩膀,說:“躺着別動。”
“嗯,謝謝你,當我看到報子上有你的消息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蕭博瀚身上應該傷的很重,他想要咧嘴笑笑,但最後還是沒有笑出來。
“你能堅持下來,我很高興,我不希望失去你這樣的一個朋友。”任雨澤握住了蕭博瀚的手。
蕭博瀚擡眼看到了風笑天和簫易雪等人,說:“你就是009吧,夠彪悍的。”
風笑天淡淡的一笑,說:“比起你手下這兩個人,我有點自愧不如啊,要不是他們,我們今天也是功虧一簣了。”
這時候蕭博瀚眼光中有了一抹悲哀,他看到了那個一直依偎在牀腳的男子:“秦寒水,你怎麼樣了。”
簫易雪也趕忙準備給這個叫秦寒水的人包紮,但秦寒水喉嚨裡發出了幾下微弱的笑聲,說:“我們總算挺過來了。”
他深深的看了蕭博瀚一眼,頭一歪,再也沒有說話了。
密室中所有人都一下哀傷起來了,聶風遠撲了過去,用已經說不出話來的嗓子努力的呼喊着,但發出來的聲音是那樣的鬼魅和讓人膽寒,蕭博瀚的眼中也有了淚水,就是這個秦寒水,爲了保護自己,一直用身軀擋在自己的前面,是他用準確的射擊阻擋了對方的企圖,延緩到最後援兵到來的這一刻。
好一會,大家都沒有說話。
蕭博瀚幾次想要掙扎起來,去摸一摸秦寒水,可是到底還是爬不起聲,他只能不斷的流淚。
風笑天攔腰把聶風遠抱了起來,現在的聶風遠也因爲身上的傷勢和心裡的悲哀,變得昏迷不醒了,風笑天對任雨澤說:“我去外面看着那幫人,直到他們離開。”說完返回到那個書房去了。
任雨澤和簫易雪擡起了那個行軍牀,擡着蕭博瀚也出了密室,離開這個充滿血腥的走廊,在門口,任雨澤看到對方兩個人正在把三樓的屍體搬下來,因爲都是頭部中槍,所以屍體的頭部都蒙上了衣服,血在順着他們的行跡一路滴下來,他們離開後,整個別墅就沒了聲息,煙霧還沒用完全消散,牆壁上的彈坑以及地板上的彈殼和血跡使這個曾經典雅富貴的別墅變得凌亂而悽慘,尤其是那個被撞爛的門框,呲牙咧嘴的歪在那裡,非常的難看。
任雨澤放下了蕭博瀚,自己就從這個門走到了外面。
庭院裡的情景讓任雨澤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見那四輛大型越野車之間黑壓壓的站在十幾個人,看到任雨澤他們出現在門口,這十幾個人都默不作聲的看着,那種仇恨聚集起來的陰冷氣息使人窒息。
任雨澤孤獨的站在那裡,靜靜的與這十幾個人對峙。
他們把那些屍體小心的放置在汽車的座位上,每具屍體旁都守着一個人,爲死屍擦拭面容、整理衣物,對這些死去的人,他們保持着難得的尊敬,他們之間似乎有着深厚的感情。
任雨澤看到那個高大的歐洲人一個人靠在一輛汽車的車頭上,在慢慢的抽菸,雄偉的身姿此時顯得寥落孤獨,他抽完最後一口煙,扔掉了手裡的菸頭,環顧了一下四周,說:“走了”。聲音不大,但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然後他就上了汽車,關上車門。其他人也都紛紛的上車,那輛用來撞門的那輛車已經無法啓動了,被一條牽引繩連接到另一輛車上,收拾利落後,汽車紛紛啓動。
但有兩個人沒有去上車,反而朝任雨澤走來,一個是那個長頭髮的人,他一直走到任雨澤面前,亂髮遮掩下的雙眸漠然的盯着任雨澤,用一種生硬而怪異的嗓音對任雨澤說:“你等着,我會一個一個的弄死你們!”
然後他轉頭對着跟他來的那個人說:“看清楚這張臉,記住他!”跟着他的是一個很瘦的年輕人,穿着戰術背心,揹着一枝狙擊步槍,這個年輕人歪着頭認真的看着任雨澤,一雙眼睛亮的無邪。
任雨澤覺得,那個長髮人憤恨到了極點,心中無可宣泄的殺意化作眼神裡的寸芒,猶如嗜血的野獸,牙關爆出咯嘣蹦的脆響。任雨澤想,如果此時他們的首領下個命令,這個人會用他的牙齒把自己撕扯成碎片。瘦瘦的年輕人比他要冷靜的多,他抓起長髮人的胳膊,扯着他離開了。長頭髮和年輕人上了醜,隨着發動機的轟鳴,四輛車相繼的離開了這個山莊。
一切重歸寧靜,任雨澤孤獨的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想想剛纔的惡戰如噩一般不真實。腰間的手槍把任雨澤咯的挺難受,他把四把手槍都抽出來扔在一旁,平靜的呼吸着外面清涼的空氣。
天地一片靜謐,任雨澤並沒有那種死裡逃生後的輕鬆,只是覺得疲倦,想離開這裡,任雨澤無意間看到,在庭院中間還有一具屍體冰冷的伏在那裡,身上的衣袂在隨着風微微的抖動,這個應該也是蕭博瀚的人。
那刻骨的厭倦感再次由心而生,任雨澤不知道下次再遇到這種場面,自己還會不會爲了延長一段無謂的生命而舉起槍來去廝殺。
任雨澤擡頭仰望,發現殘月如鉤,月光透過鋼藍色通透的夜空,陰冷的俯視着茫茫的羣山,他頭頂上空的風開始猛烈起來……
風笑天也走到了任雨澤的身邊,看着遠去的那幾輛車,說:“總算走了,這個蕭處長真不簡單啊,就區區的幾個人,竟然和對方抗拒了這麼長時間,最後還讓對方黯然離開。”
任雨澤略微有點驚訝的問:“難道不是你讓對方離開的?我一直奇怪呢?”
風笑天搖搖頭,自嘲的笑笑說:“我哪有那個本領,是蕭處長讓對方明白了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
“那就是對方絕不可能從他手裡獲得情報,只有同歸於盡這一條路,因爲在那個書房和密室,據說都安放的有炸彈,所以想要活捉他,讓他拿出情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任雨澤對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他相信蕭博瀚說的出,就做得到,爲了榮譽,爲了自尊,蕭博瀚絕不會投降對方,用情報來換取自己的苟活。
風笑天搖着頭又說:“這還不算,蕭處長還叫出了對方的名號,說出了他們f公司在全球的很多據點來,他告訴他們,就算今天自己和他們一起死在這裡,但中國安全部也一定會爲今天他們的行動展開報復,那個時候,就算你f情報公司在全球很有實力,但和一個國家整個實力相比,最終也只能灰飛煙滅,何況還是在和一個強大的國家爲敵。更重要的一點,他們摸不清我們今天到底來了多少人,他們除了得不到情報之外,也沒有信心完全殲滅我們。”
任雨澤若有所思的說:“那麼,這就是說,對方不是美國中央情報局的人?他們會不會現在給美國情報局通風報信?”
“這應該不會,他們是生意人,沒有好處的事情他們決不會做。不過就算如此,我們現在也要趕快離開這裡。”
任雨澤也點點頭,說:“是的,這裡雖然荒僻,但萬一剛好有人在附近聽到了槍聲,我們一樣會很麻煩。”
風笑天就默默無語的轉過身離開了,任雨澤一個人站在院子裡,開始考慮下一步的行動,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撥了幾個號碼,對着手機話筒,說了幾句和此時此刻的情景根本都不搭乾的話,像是再說晚飯已經做好,可以回來吃飯了之類的話。
剛打完電話,就聽到:“任雨澤,過來幫忙。”
任雨澤扭頭一看,簫易雪招手叫着自己。
任雨澤走過去,看到蕭博瀚躺在那個行軍牀,已經是昏迷不醒,簫易雪和風笑天正蹲在地上給聶風遠急救,聶風遠上身已經被脫~光了,密密匝匝的包裹着繃帶,散發出濃重的消毒水味道。
風笑天兩個衣服袖子都挽到了肘部,裸露的小臂和雙手都沾滿了鮮血,胸前的衣襟上也被血染透了,那樣子就像一個剛剛結束工作的屠夫。
風笑天肯定是在給聶風遠處理傷口,這個人真是個十項全能的異人,如果給他一個設施完備的手術檯,任雨澤相信他可以給聶風遠做一次成功的外科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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