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與時思宜說了半天, 聊了什麼沒人知道,只是離開時二人神色都很滿意,不知道是談妥了什麼事。
……
三月二十二這一日, 梅林鎮發生了一件大事, 富商林家老爺新擡的小妾突發瘋病拿刀捅死了當家主母和她身邊的一個老婆子, 隨後被林家大少爺林成傑亂棍打死, 說是要她給自己母親賠命。
鎮上的人近幾日都議論紛紛, 說的全是關於這起殺人案件,梅林鎮平和了這麼久,除了前段時間乞丐突然都不見的事, 還沒發生過什麼別的比較特別的事兒呢。
“哎,你聽說沒呢, 林家那個捅死人的小妾, 說是叫…叫什麼文芝蘭, 原本是個寡婦呢!”一個人神秘兮兮的小聲道。
“嗨,還不止呢, ”另一個人也湊了過來,左右看了看後纔開口道:“聽說啊,這寡婦去林府之前有個女兒,結果前段日子突然慘死了,被人扔到亂葬崗, 而後她來找女兒時聽說這件事就瘋了。”
“不對不對, 你們說的都不對。”又一個人湊過來說:“我有一個親戚在林府當差的, 她說啊, 那日聽到這文芝蘭去質問那林夫人, 說什麼“是不是殺了我女兒之類的”,接着屋裡就吵了起來。”
“嘖嘖, 你們說的都不對,那林夫人可不是因爲殺人死的,她是因爲自己那張嘴。”
“據說她聽說了這文芝蘭女兒是如何死的之後,竟然哈哈大笑,說“賤人生的賤種,就活該死這麼慘!”這才激的那文芝蘭發了瘋,活生生的捅死了她呢。”那人說着搖了搖頭,一臉的惋惜,也不知道是爲誰。
梅翠兒一直在一旁聽着,她也沒想到,這文芝蘭竟然會落到這地步,兒女都死絕了,自己也沒活下來,不過她可一點也不可憐她,誰讓她偷過自己家男人呢!
要不是她當初孃家關係硬,還說不好是誰可憐呢,“呸,髒耳朵!”罵了一句她挎着菜籃子急匆匆的就回家了,如今她大哥梅強已經消失不見許久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她爹孃心裡都不痛快,自己可不能晚了做飯的時間。
即使屠三嬌近日沒怎麼出門了,傳的沸沸揚揚的事還是到了她耳朵裡,直到這時,屠三嬌才知道,那個小妾,竟然是許久前被趕出周家村的文芝蘭。
“林玲兒死了……文芝蘭也死了。”屠三嬌低聲嘆息了一句,隨後就起身出了房門尋到了書房,而後一眼便看見了書桌前正在練字的燕時傾。
她悄悄的走了過去站在一旁沒說話,直到燕時傾停筆後纔開口道:“時傾,你這寫的是什麼?”
“嬌嬌”燕時傾笑着道,他紙上就寫了這兩個字,隨後他吹乾紙小心的收起來後又重新抽出了一張,讓屠三嬌站在他面前,他捏着屠三嬌的手緩慢的教她也寫了一張,這回寫的是“時傾”。
“從明日起,你來書房與燕徵他們一起,我教你們讀書識字。”燕時傾突然開口,而後將“嬌嬌”與“時傾”這兩張字吹乾收了起來。
“識字?好啊!爺爺以前一直想讓我去,可惜我沒有那份耐心,村裡的夫子也不收女娃娃,最後就只能算了。”屠三嬌高興的開口道,伸手抱着燕時傾撒嬌般的蹭了蹭他臉頰。
“還想學什麼都告訴我,我會的全都教你,不會的就請人教你。”燕時傾淡淡開口道,而後話音一轉:“當然,應該沒什麼我不會的。”
“嘿嘿,我可不信,絕對有你不會的,敢不敢打賭?”屠三嬌嘿嘿一笑,不懷好意的看向燕時傾挑釁道。
“嗯?”燕時傾一挑眉,慢悠悠的說了句:“願聞其詳。”而後想到什麼還補了句:“輸了的任憑對方處置。”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哈哈,生孩子你會不會?嗯?”屠三嬌滿臉得意的看向燕時傾,就算比文學武藝什麼的她是不行,但生孩子世上應該沒有一個男子會吧!
“這……”燕時傾一噎,差點被嗆到,他無奈一笑開口道:“好了好了,你贏了,我認輸,走吧,我隨你處置去。”說着他抱起屠三嬌就往臥房走去,屠三嬌一愣,而後才明白他說的“處置”是什麼意思。
“燕時傾,你耍賴,我不要去,快放我下來…”屠三嬌掙扎着叫道,而後立刻被燕時傾一巴掌拍在了屁屁上,瞬間她就紅着臉不敢亂動了。
緊接着而人進了臥房,不一會裡面傳來了屠三嬌“哈哈”笑的聲音,隨後有衣物落地的聲音,再最後,就什麼也聽不見了。
流水在不遠處擡頭看向迴廊外的天空,嗯,日頭很高,雲朵也白,真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呢。
“流水……”假山那裡突然有人叫了她一聲,流水回頭一看,是許久沒見的行雲。
“流水……好久沒見了,你最近還好嗎?”行雲笑着往前幾步問候道,她身上還有廚房裡帶出來的油煙氣,衣袖上也有許多灰塵,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你……你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你不是被公子派去總管廚房嗎?怎麼看起來……”流水有些吃驚,誰家後廚都是個肥差,怎麼到行雲這裡,就跟個燒火的粗使婆子一樣。
“我…嚇到你了吧……”行雲不自在的拽了拽衣角,而後又開口道:“沒事…都是我自己願意的,你千萬別跟公子說,對了,我今日是有事求你。”
“這個……是我親手做的香囊,給你…你…”行雲說着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有機會就多來看看我吧,我一個人在後面也沒人說個話,我知道我之前對你不太好,是我不對,流水好歹姐妹一場,你以後常去廚房跟我說說話吧?好不好?”
行雲拉着流水的衣袖小聲哀求道,流水本來就容易心軟,被她磨了沒一會兩個人就又親親熱熱了,就這麼說了好一會話後,行雲看了眼天色就急匆匆的走了,臨走前還讓流水不要忘記去尋她說話,流水高興的應下了。
“可真好看…我什麼時候纔有行雲這樣的手藝呢…”行雲走後,流水將那個香囊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這上面繡的是女兒家最愛的蝶戀花,蝴蝶和花朵都栩栩如生,尤其是蝴蝶的一雙翅膀用了彩絲,在陽光下生動無比,好像蝴蝶馬上振翅欲飛一樣。
她又將香囊放在鼻端嗅聞了一下,不知行雲在裡面放了什麼,香味悠長聞起來就讓人覺得心情舒暢。
“看來行雲這丫頭是真想跟我和好了,那我就原諒你了,嘿嘿。”流水高興的將香囊戴好,蹦蹦跳跳的就去燕時傾她們門前侯着了。
晚膳時如風來告,說上面來人了,燕時傾飯都沒吃完,就起身出去了,到了半夜纔回來,屠三嬌已經靠着牀等他等的睡着了。
“夫…”流水正要喊屠三嬌,就被燕時傾擡手製止了。
“別喊她,你也下去歇着吧。”燕時傾輕聲道,隨後自己上前小心的將屠三嬌放到牀上蓋好被子,自己就又轉身去了書房。
“主子,上面帶了口諭,指明要你帶人進山去尋尺木,現在該怎麼辦?”如風擔憂的道,燕則也在一旁神色低沉。
“去就去,躲不了的,得知有這等寶物,他怎麼可能不動心,連我當初,不是也踏遍了諸國,就爲了尋它嗎。”燕時傾淡淡的開口,眼中一閃而過一絲隱憂。
“不管如何,夫人的事,你們切記,一絲都不許泄露!還有,那對鳥兒如何了?”燕時傾看向如風問道,沒想到兜兜轉轉他如今竟然尺木織鳥都有了。
“那對鳥兒……有些怪,初時不吃我們的人喂的任何東西,很快就奄奄一息,本來我們正想跟您說的,結果發現夫人的那隻白貓,銜了些蟲子來喂鳥,然後,它們就吃了。”如風說着表情有些驚奇,第一次見這樣奇怪的貓和鳥。
“所以那對胖鳥…現在就是嬌嬌的貓在養了?”燕時傾食指輕輕敲了敲桌子,表情若有所思。
如風應了聲“是”,燕時傾便不說話了,過了片刻後纔開口道:“明日去會會那些人吧。”
………… 一夜無夢,很快到了第二日,屠三嬌睡醒了身邊被褥還是冰冷的,她喚來流水問了一下才知道,燕時傾很早就帶着燕則他們出門了。
再說燕則這邊,他奉命引着這些人去了山林邊與燕時傾匯合,而後燕時傾沒說話直接帶着人就沉默往裡走。
由於有過一次的經驗,第二次就順利多了,派下來的還是那日的魁梧將軍,不同的是他身邊跟了個文弱的中年男子,面白無鬚,說話聲音有些陰柔低啞。
“到了地方,燕某就可自行離開,與此時再無關係了吧?”走到一半時燕時傾站住了腳步開口問道。
“呵呵呵……看燕王爺說的,那是自然了。”那個語氣陰柔的人說道,隨後又突然一翹手指輕輕的點了下自己額角開口道:“哎呦,您看我這記性,如今,時國沒有燕王爺了呢。”
“你!”燕則氣的咬牙,被如風一把拉住,他們現在沒必要跟這些人多計較,免得多惹麻煩,雖說,主子也不是特別怕麻煩,但如今有了夫人,麻煩還是能少就少。
“走吧,快到了。”燕時傾看了眼燕則,隨後繼續帶頭往前走去。
衆人又走了沒多久就看見了那條小溪,只是燕時傾神色卻有些凝重,他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等快步翻過溪流,他才知道血腥味從何而來,地上橫七豎八的都是屍體,穿着與他身後士兵一樣的衣物。
再看向前方,那片花朵仍舊豔麗異常,有不少倒伏,可更多的卻散發着動人心神的香氣。
“不知,這片毒花…燕王爺,當初是如何過的呢?”那個將軍開口,聲音沉穩,而後伸手指了指地上的死屍道:“我們的人來了幾次,一進去沒多久,就開始胡言亂語,自相殘殺,而是,就算僥倖進入了,裡面也有一隻吃人的猛虎。”
燕時傾沉默,說起來他和屠三嬌大概是除了守木人外唯一進去過的人,不過…“我並不知,我上次只走到這裡,並未進入過。”
“哦?燕王爺這話可當真?”那個面白無鬚的人陰險的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了燕時傾一會纔開口:“我怎麼聽說,王爺不僅進去過,還成功得了尺木出來呢?燕王爺可莫要讓雜家回去後不好交代啊。”
他連身份也不屑掩飾了,盯着燕時傾步步緊逼。燕時傾並沒有說話,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只是淡淡的看着遠處高大的尺木開口道:“公公若是不信,燕某也無話可說。”
“哼!不要以爲我就沒辦法了!”那人冷哼一聲伸手指了兩個士兵出來命令道:“你們,去,給我砍了這些爛花!”
“是!”那兩人抽劍上前,幾劍就砍倒了一小片,臉上一喜,正要繼續砍的時候,卻突然渾身一僵,膚色快速變紫,緊接着整個人直挺挺的倒下,連掙扎都沒有,片刻就斷氣了。
隨後衆人都不自覺的聞到了一股甜膩的花香,而後胸口快速悶痛了起來,瞬間都驚慌的往後退去。燕時傾早在這些人砍花時就帶着燕則他們退走了,現在看着他們的狼狽模樣也是一言不發。
“我就不信了!”那公公咬牙叫道,而後大聲命令道:“給我放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