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陸靈正在辦公室裡跟體能教練卡爾談論着隊內幾個球員的身體問題,電話響起的時候,她完全沒有想到會是託尼。

她笑着說:“嘿,託尼,我正在……”

“克里斯汀,看來你還不知道!他媽有張照片。有人闖入了你的辦公室拍了張照片!”

她聽完臉色就變了。

卡爾看到主教練的表情有些疑惑,擡了擡眉,是詢問的意思。但她很顯然沒有時間和心思管他,而是繼續嚴肅地問道:“怎麼回事?”

那頭託尼說:“你去看下該死的Queens Park Romance那個賬號。這件事情我會重視,你別擔心。”

陸靈本來還想問問小勞倫斯入股的事,但她頓時沒了心情。掛斷電話,她連忙去找託尼說的那張照片。

很快,她看到了那張該死的照片。卡爾也看到了。

其實卡爾走進辦公室的時候也有些驚訝。兩捧玫瑰,一捧被扔進了垃圾桶,一捧被擺在辦公桌上。在辦公桌上的那捧自不必說,應該是埃弗頓的主帥送的,但是被扔進垃圾桶的……

看來有一個神秘的追求者。卡爾當時還琢磨了一下,或許是跟主教練關係匪淺的漂亮男孩兒。當然,他是來談論工作的。不會去問別人的私生活。那既不禮貌也不職業。

而現在,有人偷偷潛入了女王公園巡遊者的主教練的辦公室,拍下了這張照片。

這已經不是玫瑰是誰送的問題,而是俱樂部的安全隱患了。

陸靈的好心情一掃而空。這件事她得查清楚,清清楚楚。這次只是八卦,但是下一次,如果是重要文件被翻看了呢!?如果是她的賽前首發提前被公佈了呢?!

她當即跟卡爾結束了談話。然後馬上打了個電話給託尼。

託尼說他已經問過哈靈頓的保安主管,今天上午並沒有身份不明的外人進入,如果之後徹查仍然是這個結果,那麼只能證明一件事,這是內部人員乾的。

陸靈在這頭暴跳如雷。馬來西亞人第一次覺得克里斯汀-陸真的生起氣來是件很恐怖的事。他安撫着她的情緒,告訴她已經有人在調查了,調查結果應該很快就會出來。這畢竟不是一件很難查清楚的事情。

陸靈剛放下電話,敲門聲響了兩下。剛剛卡爾離開的時候關上了門,她平復了一下情緒,才說了請進。

派崔克走了進來。他瞥了一眼垃圾桶裡的花,又看了一眼桌上的。

“你知道發生什麼了?”陸靈深呼吸了一下,心中依舊憤怒。

派崔克點了下頭,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這真他媽令人難以置信,一個俱樂部的主教練的辦公室這麼容易就讓人進來了,我很想知道我們的保安究竟在做什麼!?”

“你不知道我剛纔發了多大脾氣!”陸靈說着牽了牽嘴角,“不過,託尼說調查結果很快就會出來。估計他沒想到我一句話能說那麼多F-word。”

“你生氣的時候很嚇人。”派崔克說着走到了她的身邊。

陸靈偏了下腦袋,“我不準備否認這個。”

男孩兒的臉色緩和了不少,這時笑了笑,“可也很性感。”

“午飯時間了。”她試着說些別的。

派崔克俯身過去,帶着一點點笑意,在她耳邊問道:“你把他送的那捧扔了,準備放下了?”

陸靈驚訝地轉過臉,“你說尼克嗎?不,垃圾桶裡那捧是該死的勞倫斯送的,桌上的……”

“是我。”派崔克打斷了她,笑意立刻消失了。他已經明白她爲什麼整個上午都那麼開心。因爲她以爲那花是她的前男友送的。而不是他以爲的她準備放下了。

陸靈愣在了那裡,兩捧玫瑰,扔掉的是內森尼爾的,桌上的來自派特。跟尼克一點關係都沒有。她開心了一整個上午……

“但是,我不知道,沒有署名,也沒有任何卡片。”她盯着那捧玫瑰,開的正鮮豔,每一片花瓣都還那麼嬌嫩。

“如果你知道是我,也會扔進垃圾桶,是嗎?”他把她的椅子轉了過來,讓她正對着自己。

“不,我不會。可你不該這麼幹。派特。”陸靈垂着眼,說話有些有氣無力。

派崔克看她這樣,嘴角微微動了動,彎下腰來,捧起她的臉,輕聲問:“緹娜……他傷害你了?”

“不是,很複雜……”陸靈說着別過臉,推開了派崔克的手,“我不想談論這個。”

“已經一個多月了,我嘗試不去提這件事。但我很擔心你。”他站了起來,盯着她的眼睛認真說道。看她不說話,他又艱澀地問,“對你來說忘記他真的那麼難?”

陸靈看着派崔克的眼眸,她不能告訴他實話。於是她微微笑了笑:“我需要一些時間。我真的不想談論這個。我餓了,準備去餐廳,你要一起嗎?”

派崔克繼續盯着她看了幾秒,“當然。不過我得先給內特那個混蛋打個電話。”

****

五個小時時差。內森尼爾那邊還是早晨。

他接到派崔克的電話時,心情相當愉悅,勾着嘴角模擬着漂亮男孩兒的口音說道:“中午好,夥計。”

“內特,你他媽在做什麼?”可電話裡派崔克的聲音聽上去相當不友善。

內森尼爾調整了一下身體的位置,繼續笑着說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噢,今天是2月14日,一年中最浪漫的一天,送個花給一位漂亮的女孩兒都不行嗎?”

“不行。”電話裡男孩兒強硬地說道。

“拜託,派崔克,你又不是她的男朋友。你可沒權利管。再說了,那花不是被她扔垃圾桶了嗎?我的心已經碎了。”內森尼爾之前剛剛看到那張照片。其實,他不是心碎,他是笑了好半天。

“內特,你聽清楚了,我他媽沒跟你開玩笑,你如果再這麼幹,我保證,下回見到你,會一拳揍在你臉上。”

“就像那個西班牙人對你乾的嗎?”內森尼爾喘了口氣,輕呼了句,“喔——”

“沒錯。”那頭派崔克繼續說道,“她是我的。內特,你最好搞清楚這一點。”

內森尼爾哈哈大笑起來:“她是你的?我可不認爲她會答應。不過,好吧,雖然征服克里斯汀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但我好像更想跟你做朋友。我不會再做不合時宜的事,我是認真的,我保證。”

“Good.”派崔克的語氣和緩和許多。

“不過,作爲朋友,我得提醒你,她有男朋友。我真是擔心,也許下回見到你,你的臉……”

“Enjoy your fucking blowjob.”漂亮男孩兒打斷了他。

“嘿,你怎麼知道——”內森尼爾話沒說完,那頭就掛了。他看了看埋在他腰下的姑娘,放下了手機。腦子裡忽然出現一張生氣的臉,噢不行不行,剛剛答應的派崔克。可是,這張臉讓他極度亢奮起來。

真該死。

****

當天下午,社交網絡也在討論這件事。因爲這實在是條有點詭異的新聞。焦點已經不只是QPR主教練和埃弗頓主教練之間的八卦,而是QPR俱樂部訓練基地的隱私保護問題了。

QPR的球迷對此十分憂慮,這種八卦被拍到也就罷了,不過是讓大家知道尼克-弗洛雷斯情人節送了捧花,還有個追求者也這麼幹了——反正克里斯汀-陸是個有魅力的女性,就算是尼克本人也未必會放在心上。

但是,如果被拍到的是直接涉及球隊經濟利益和競技層面相關的內容呢!?

在引起軒然大波之後,Queens Park Romance連忙又發了一條:

【這張照片是一個匿名者發給我的,我的郵箱大家都能看到,我總能收到這種東西。】

言下之意,他是無辜的。QPR俱樂部要找麻煩找那個“內鬼”的去。

大概到了傍晚,QPR的官方推特對這件事進行了迴應:

【這是一個清潔人員乾的,他的本意只是覺得有趣,很顯然,他不知道這會引來什麼樣的麻煩。訓練基地的安全和隱私都沒有問題。這名清潔人員已被辭退。我們的員工以後會更職業。】

自然引來無數調侃。

而這個調查結果,讓陸靈覺得無處可發火。

她望着辦公桌上的玫瑰,發了會兒呆,然後低頭重新投入了工作。

這個情人節很快就會過去,她想。不過是個愚蠢的適合商家騙消費者的錢的節日罷了。

****

2月17日,派崔克-安柏迎來了自己二十週歲的生日。

一整天的訓練課陸靈都聽到球員們在談論晚上去派特的生日派對的事情。天陰陰的,她的注意力全部在訓練上。後天是足總盃第五輪的比賽。他們將要對陣的球隊是在聯賽中比自己低一位的萊斯特城。如果這場晉級,就是足總盃八強。

她希望氣氛能稍微緊張一點,但是球員們的心思似乎都飛到了派特晚上的派對上。

“我不管今天是誰生日,都給我把注意力集中在訓練上!”她忽然大吼了一聲。

所有球員都嚇了一跳。有幾個人說了句“抱歉老闆”,更多的是面面相覷之後望向漂亮男孩兒。派崔克聽到後倒是沒什麼反應,他笑了笑,嘀咕了句“aye aye captain(好的船長)”。

陸靈聽到後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很快面色又嚴肅起來。

從她接手QPR之後,她很強調小組配合。在拉瑪西亞、在科爾尼,教練們會強調球員之間的距離保持在10-15米,15米之內你一定要有出球點。這是瓜迪奧拉和溫格的打法根基。

但是她打的並不是完全的傳控足球,也不強調絕對的球權控制。以現在隊內球員的特點,她更強調的是在穩固後防的基礎上,要有絕對的速度和衝擊力。

即便如此,她依舊看重小組傳遞和傳球質量。這是爲了儘可能地避免不必要的丟失球權。也是爲了獲得更好的控制力,這個控制不只是無效的控球,更是爲進攻做鋪墊。

派特的位置現在雖然更多的是前腰這個位置,但是他經常會跟前鋒和兩個邊鋒換位,他更像是一個前場自由人。在絕大多數的比賽裡,她給了他很大的自由。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今天將滿二十歲的男孩兒已經成爲了QPR在場上的教練。

最後一個小時的訓練課在緊張的氣氛中結束了。

陸靈拍了拍掌,終於露出了微笑:“很好。希望你們今晚玩的愉快。噢對了,不要過度飲酒,其實我想說最好不要喝酒。後天可是有比賽。明天的訓練課誰遲到可別怪我把你發配到預備隊去。”她說完,望向派崔克,“生日快樂,派特。恭喜你,終於不再是teenager了。”

男孩兒撇了下嘴,好像是漫不經心,但眼裡都是笑。

球員們鼓了鼓掌起着哄。

陸靈轉過身跟教練組成員說話的時候,聽到有球員在她身後聊起了明天是她的生日,他們叫喚着“老闆生日快樂”。她回頭笑了笑。

等她回到辦公室,電話就響了,是派特打來的。她沒馬上接,想必派特也剛到更衣室。她坐了下來,這才摁了接聽鍵。

“你晚上來嗎?”他問道。

“不,我很忙。還有,如果老闆在場,你們都不會玩的開心。”陸靈一邊說着一邊打開郵箱。

“那你晚上什麼時候回來?”

“我還不知道。”

“別太晚……我在家等你。”

“等我?噢,你是說你的禮物……”

“不是,我有東西給你。不過,我的禮物?”他在電話裡輕輕笑了一下,“別告訴我是FIFA2017.”

“如果我說是呢?”陸靈也笑了起來。

“噢緹娜緹娜,你這幾年越來越敷衍了。”

“玩笑。”她說着換了個手,“是別的東西,晚上給你吧。我先掛了。”

“好。別太晚。”

陸靈掛了電話,她拉開抽屜看了一眼,不知道派特會否喜歡。兩個月前給尼克挑禮物的時候,順便把他的也買了。不過比起尼克那個費盡心思的袖釦,他的禮物好挑很多。

過了一會兒,她手機又響了。

****

漂亮男孩兒的生日派對在希爾頓酒店,QPR的球員帶着妻子或是女友出現的時候,有早已蹲點的記者不停地拍照。有趣的是,幾乎只有過生日的派崔克自己是獨自出席的。

十點鐘不到,這個派對就結束了。QPR的球員從酒店裡走出來看上去心情都相當不錯。

派崔克把一堆大袋小袋塞進了車裡,然後他衝幾個好哥們點了點下巴,轉身上了車。他給緹娜打了個電話,沒人接,他又打了一個,還是沒人接,他於是留了言:

“緹娜,我很快到家。聽到留言回我電話。”

下起了小雨。路上很空曠。阿斯頓馬丁以飛快的速度在路上穿行着。

派崔克開進了自己家,然後,他看到了她。

她靠着牆,一手拿着酒瓶。看到他的車,她揮了揮手,眯着眼,像是在笑。

派崔克連忙停了車從車裡下來。

“嗨,漂亮男孩兒,生日快樂!”

她的聲音蜿蜿蜒蜒低低沉沉的。如果是別的姑娘這麼跟他說話,他知道是什麼意思,再明顯不過。但是,是緹娜的話,他不敢肯定。

他走過去扶了扶她,“你有鑰匙,爲什麼不進去等?”他家的鑰匙他第一天搬來就給了她。她從來沒用過。這還是第一次。

她不說話,輕輕推開了他一些。抽起酒瓶,又喝了一口。喝完她說:“開門,派特。”

派崔克開了門,她跌跌撞撞地走了進去。她似乎有些醉,似乎又還好。派崔克不知道。

她把酒瓶放到了桌上,然後往沙發走去,剛走近就躺倒了。

他衝她走過去。她忽然伸手在羽絨服口袋裡掏了掏,扔了個東西過來。他連忙抓住了。

一個小的紅色的盒子,他打開看了一下,裡面有個男士手鍊。紅棕色的繩子,上面有三個小的墜物,金色,金色的墜物上面還鑲了小的鑽石。很漂亮。他笑了一下。只是他沒有帶這種東西的習慣。

“你喜歡嗎?”她一邊問一邊脫了羽絨服。裡面只穿了一件駝色主色的格子襯衫。她坐的姿勢歪歪扭扭,露出了點肚臍。

“喜歡。”派崔克移開了視線,他走到了她面前,有些嚴肅地說:“你看上去像個酒鬼,緹娜。”

“那又怎麼樣。”她哼了一聲,坐正了一些。

“你下午的時候還很好,發生什麼了?”他蹲到了她面前,看着她有些紅的臉問。

“今天是我二十七歲的最後一天,難道我不可以喝點酒嗎?”她說,依舊是那樣的聲音和節奏。眼睛一閃一閃的,睫毛顫動着,黑色的眼眸裡全是誘惑。

派崔克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她沒躲開,任他撫摸着。

他看着她,突然收回手,站了起來。

“我有東西給你。”他說。

“佐伊呢?”她在他身後問。

“去上寵物學校了。過幾天才會回來。”他說着已經上了樓。

陸靈站了起來。

其實她沒醉,她只是假裝自己醉了。她只喝了半瓶紅酒。

但她的確還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她望了一眼左手邊,往泳池走去。

她站在泳池邊。

藍藍的。像派特的眼睛。

真他媽藍,她又想,爲什麼會是藍的呢?

水面反着光。清澈見底。

她腦子裡閃過一些畫面,在她意識到之前,她跳了進去。

派崔克拿着東西下了樓,忽然聽到一聲水聲,他整個人一驚,往泳池飛奔過去。

“緹娜!”

他看着她沉入水底,一動不動,他扔了手裡的東西,連忙跳了下去。

水有些涼。

他往她游去,她會游泳,游泳很好,他媽的她究竟想做什麼?!

他抱住了她的身體,但她在他懷裡完全不動。

他把她託了上來。

她閉着眼睛,就像是昏過去了一樣。他托住她的背,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臉,大聲叫着:“緹娜,醒醒,醒醒……”派崔克臉色慘白,大半個身體泡在水裡依舊覺得渾身在冒冷汗。

但她猛然睜開了眼睛,帶着一絲狡黠和魅惑,狂笑起來。身體隨着水起伏了幾下。

他抱住她的手一使勁,帶着憤怒,衝她吼道:“你他媽瘋了嗎?”

她停止了狂笑,眼波流轉着,一副很無辜的模樣,輕輕地擺頭,“怎麼了?只是好玩。”

派崔克聽她這麼說更生氣,但他看着她滿是水的臉和引誘的眼眸,他不知道怎麼辦了。心跳與呼吸都不再受自己控制。他把她溼溼的發往耳後撥了撥。

而她忽地又湊近了一些,鼻尖與鼻尖幾乎就要碰到,她的脣離他的脣近在咫尺。手也放到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