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萱一邊搭上手脈,一邊開口問道:“請問王后,大王最近身體怎麼樣?可有陳疾?”
王后畢竟是一個婦道人家,發生了這些事也受了不少打擊。部落的其他大夫都看過病了,卻沒有更好的辦法,看着大王的身體一日日衰弱,她也是心急如焚。如今聽左司說有神醫,自然不敢隱瞞。
“大概有半年了,大王常常說胸悶,食慾不振,越來越不想吃飯。要不是右司大人經常送來的人蔘雪蓮這些補品撐着,恐怕大王他……”說道這裡用絲帕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想起傷心事,再次說道:“薩魯的死對他打擊太大,這次突然倒下,現在更是連東西都吃不下,今天早上還吐血了……”哽咽着再也說不下去了。
夏小萱可不是完全濫竽充數,原本在現代也學過一些簡單的醫學常識。和傅雲卿在明月軒的時候,也跟他學了不少。而且賽琪娜擅長毒,所以也跟她講了一下漠北草原毒的特性。
據她觀察瞭解,苛察爾很可能是中了某種慢性毒藥。如果是賽琪娜在就好了,她肯定能一眼就看出來。
不過王后的話還是給了她啓發,“能不能麻煩王后把左司大人送來的補品讓在下查看一下。”
右司一聽,當即皺起眉毛。
王后忙把桌上放着的還沒來得急給丈夫吃的補品端過來,臉上也出現了凝重之色,“就是這個,難道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這個小人也不敢確定,檢測過才知道。”隨即從布包裡拿出一根從賽琪娜那裡借來的銀針,在碗裡試了一下。
這是一碗雪參燉鯉魚,既養身又治病,倒是沒什麼問題。
大家都摒心靜氣的看着他,包括躺着牀上的苛察爾,也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不過銀針試過之後,並沒有下毒的痕跡。旭陽和夏小萱倒是有點失望,莫日根心中也滿是疑惑。
“你們不用懷疑,耶律奇不會害我。”苛察爾滿懷自信的說道。
夏小萱倒是好奇,他這自信是哪裡來的。
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隨即問道:“能不能把大王的藥方給小人看一下,最好是沒倒掉的藥渣。”
王后柳眉擰了一下,沒有猶豫很快拿出一包還沒來得及熬的藥包,“都在這裡了。”
夏小萱接過藥包小心的打開,把裡面的藥草翻了一遍,終於知道問題的所在了。
“大夫,這藥有問題麼?”看她一副瞭然的神色,莫日根緊張的問道。
“應該不會有問題啊?我讓幾個大夫會診開出來的,他們沒那麼大膽子害大王。”王后有點不相信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小大夫了,到底會不會?該不會是想來害大王吧?
就在衆人的疑惑中,夏小萱如實說道:“這藥沒問題,這膳也沒問題,但是兩者加在一起就有問題了。請問王后,耶律大人是不是經常送鯉魚過來?”
王后點點頭,“是啊,這可是淡水魚,是左司大人好不容易弄到的,知道大王喜歡吃,專門來孝敬大王的。”
是啊,還真是孝敬。
“小大夫,您的意思是說,大王就是因爲這兩種食物中毒的麼?”莫日根一聽這話,頭上青筋都蹦出
來了。
“沒錯,這毒下的不重,但是時日已久,恐怕……”據她查看,苛察爾已經到了油盡燈枯,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
“你胡說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詛咒大王?”聽到這個結果,王后自然無法接受,氣憤的指責小萱罵道。
看着因爲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快失去理智的王后,夏小萱心中也很同情她,畢竟大家都是女人。她更加深深的知道,在這個世界,女人唯一的依靠就是丈夫和兒子,她不可以同時兩樣都失去。
於是不緊不慢的說道:“王后,請您冷靜一下,我什麼要詛咒大王,對我有什麼好處。”她又轉臉看向躺在牀上的苛察爾,看到他眼中漸漸暗淡的神情,估計是他想到了什麼?
“大王,您不能被一個人的外表騙了?難道您從來沒有想過您自己身體的病麼?也沒有懷疑過薩魯王子的死可能另有原因麼?”
他們不能像對莫日根那樣直接告訴他真相,這位風燭殘年的王,此刻受不得一點刺激,很可能一下子就要了他的老命。
苛察爾畢竟也是在位多年的人物,當時只是一時糊塗,經人這麼提醒,腦子頓時清晰不少。想了想,又看了一眼莫日根。莫日根是曾經和他一起打天下的,還有一個就是耶律奇的父親,當年他是爲了救自己而死的。所以他很內疚,收養了耶律奇爲義子,並且讓他繼承父親的位置,和莫日根平肩。
難當他錯了麼?
莫日根眼中也滿是悔恨痛苦,畢竟耶律奇也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雖然他有很多做法他無法贊同,卻也一直把他當子侄疼愛的。沒想到他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他當然不能再縱容他。
“大王,我知道您很難接受這件事,我也不願意相信,但這都是真的。薩魯王子不是赫連旭殺的,而是耶律奇害死的。”
王后經受不了這個打擊,嚇了臉色都白了。苛察爾的手也不由的顫抖起來,臉上表情複雜難測。
這時簾子突然被挑開,隨即進來一夥人,爲首的就是耶律奇。他進來後隨意看了一下幾人,矛頭指向莫日根陰狠的開口,“右司,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勾結烏納王赫連旭,一起謀害大王。兄弟們這個人就是赫連旭,給我全部拿下。”
苛察爾聞言徒然瞪大眼睛,看向進來後一直沒有說話的男人,小眼中發出一枚精光。
“你就是赫連旭?”
旭陽上前一拱手,“沒錯,赫連旭見過古麗大王。未經通傳,擅自進來實在是無奈。請大王相信赫連旭的誠意,如果我真的殺了薩魯王子,一定不得好死。而且,如果真的是我做的,也不敢到這裡來了。”
“大王您別相信他。”耶律奇大步走過來,急急辯解,“只怕他和右司早就串通好了,等害死了薩魯王子,再來害您,莫日根就可以穩當的座上您的位置了。所以他今天無論說了什麼,您絕對不能信他。”
王后因爲這突然的變故,嚇的身體都軟了。只能依偎在孱弱的丈夫身邊,因爲他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耶律奇,你還敢惡人先告狀,明明就是你挑唆薩魯王子,幾次三番去烏納鬧事。這次也是你想栽贓烏納才殘忍的殺
害了薩魯王子,並且還在大王的藥裡下了毒,這些你要怎麼解釋?”莫日根氣的眼都紅了,厲聲質問。
耶律奇哈哈一笑,有恃無恐的說道:“莫日根,你少冤枉我?偷偷摸摸的帶烏納王來王帳做什麼?這不是此地無銀麼?現在還狡辯,不覺的太沒說服力麼?大家聽我的,趕快拿下這些人。”
“放肆,我還沒死,還沒輪到你在這裡發號施令……”苛察爾因爲情緒激動,猛烈了咳嗽起來,臉都紅了。王后急忙小心的爲他撫背,臉上擔憂更甚。
看來苛察爾雖老還不糊塗,想必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吧?
不過不等苛察爾開口,耶律奇當先說道:“看來大王是被他們挾持了,大家趕快抓住他們,救大王脫險。”
“耶律奇,還是先讓我抓住你吧,你這狼子野心的畜生。”莫日根終於忍無可忍的出手。
“快動手。”耶律奇被莫日根纏住,厲聲吩咐他的手下。
看來這些人都是耶律奇的手下,自然會爲他賣命。
旭陽對夏小萱吩咐了一句保護好大王和王后,然後和那些企圖想要接近大王的交起手來。
夏小萱接到命令,只是專心的守護在牀邊,把那些想要傷害苛察爾的人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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苛察爾氣的渾身顫抖,但是理智還在,把一個東西塞給王后,囑咐道:“趕快去發信號。”
王后本是弱智女流,遇到這種事早已經嚇的腿腳發軟。但是當她接過丈夫的囑託時,渾身似乎又充滿了活力。因爲她知道她的任務很艱鉅,她代表的是整個古麗,也許古麗的存亡就在她的手裡。
顫抖的手緊緊握住了手裡的東西,堅定的對丈夫點了點頭,趁大家不注意,從旁邊溜了出去。
然而事情卻往往不如人願,就在她快到門口的時候,卻被人發現了。夏小萱也發現了,急忙甩出袖箭,可還是晚了一步。那把彎刀正好砍在王后的後背上,鮮血瞬間染紅了整個衣背。
不過她還是很欽佩她的,因爲在她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終於完成了使命,把信號彈丟了出去。
苛察爾親眼看到妻子死在眼前,吐了一口鮮血,卻強撐住了自己的身體沒有倒下。因爲他的心願還沒了。
很快援兵到來,夏小萱輕鬆多了,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這還是傅雲卿送給她的,知道她愛闖禍,除了外用的藥,也應該常備一些內丹放在身上,已備不時只需,沒想到現在還真用上了。
把丹藥塞進苛察爾的嘴裡,幫他在背後度了些內力。雖然已是強弩之末,至少要完成他的心願,讓他親眼看到害死他兒子的兇手伏法。
很快耶律奇的手下全部被拿下,他本人也在赫連旭和莫日根的聯手下沒有了還手的餘地,最後身受重傷,終於停止了掙扎。
莫日根把一把彎刀架走了他的脖子上,眼中都是痛恨,“耶律奇,大王待你不薄,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不僅暗害了薩魯王子,還陷害大王,你的良心被狗給吃了麼?”
耶律奇嘴角流出鮮紅的液體,臉上也是青紫交加,看上去似乎很狼狽。可是他卻依然冷笑,沒有要認錯的樣子。那份氣勢,倒是有種不成功便成仁的慷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