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夏小萱懂的,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多政治聯姻呢?要說誰最合適這個位置,自然是蕭君洛了。無論他的實力,還是手段,都是她最有利的助力。
只是這樣,她只能舍了雲卿了,他該怎麼辦呢?
似乎看出了她的顧慮,大師接着說道:“殿下,其實你不必耿耿於懷,每個人都有他的命數,有他自己要走的路。你以爲給的是最好的,卻未必是他需要的。到不如讓他自己選擇,或許以後的路會更好。”
“是這樣麼?他自己的人生,他自己走,或許會遇到更好的機遇?”她喃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語。一直以來是她太自以爲是了,想給他最好的安排,卻疏忽了他的想法。
“多謝大師指點。”聽了大師這番話,頓時心中明瞭。是啊,她總以爲她能給的纔是最好的,卻忘記了別人的感受,也許那並不是他想要的。或許錯過她這棵樹,他會遇到一片森林。人生不都是這樣麼?有得有失,有失纔有得。
也許是在地上坐的太久,起身有點猛,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身體晃了晃,幸虧被大師及時扶住,否則非摔個狗吃屎不可。
“多謝大師。”
大師微微一笑,伸手探向她的手脈,炯然一怔。
“大師,我是不是得了什麼重病?”看大師突變的臉色,有種不好的預感。
“殿下這幾天可感覺身體有哪些不適?”
經大師這麼一問,夏小萱頓時覺得渾身都不好了。這幾天她確實覺得身體疲憊,能坐着不走着,能躺着不坐着。而且每天好像睡不醒一樣。人家有結婚恐懼症,難道她這是得了登基恐懼症?
“大師,您跟我說實話,我這病還能治麼?”千萬別是什麼絕症啊?那就太狗血了。她這好日子還沒過一天呢?不帶這麼玩的。
大師聽完呵呵一笑,笑的夏小萱更加心裡沒底。
“殿下,放心,這是喜脈。恭喜殿下,好事成雙。阿彌陀佛,天佑我天盛。”
喜脈?這個消息對夏小萱來說,無疑是當頭一棒。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她……懷孕了?
顫抖的握上大師的手,哆嗦着開口,“大師,您是不是看錯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玩笑會不會開的太大了點?
大師看到她的表情,以爲她是激動的。笑的額頭上的摺子都加深了。
“殿下不要太激動,老衲的醫術你可以放心。”
聽了這句話夏小萱身子抖的更厲害了,她能不激動麼?還有什麼比懷孕了,孩子不是自己老公的更狗血的?
“殿下,您先坐下休息一下。”大師熱心的扶在旁邊的凳子上休息,又眉開眼笑的安慰她,“殿下以後就不用出來聽禪了,保重龍體重要。以後老衲直接去您的禪房講經就行了。”
不得不說大師的服務還是很周到的,但是此刻的夏小萱一點也感受不到溫暖,反而脊背有種涼颼颼的感覺。
接過大師遞上的熱茶,輕飲了幾口,稍微冷靜了一下。
“大師,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阿彌陀佛,殿下有話儘管說,老衲一定盡力。”老和尚現在心裡正高興呢?這位未來的天子,不僅聰明睿智,還很有慧根。而且
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是在佛理的薰陶下孕育,無論生男生女,一定是人中龍鳳,繼承皇位的最佳人選。
夏小萱卻沒這麼樂觀,心裡有苦說不出,鬱悶的開口:“大師,我懷孕這件事,能不能先幫我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她不敢相信這件事被蕭君洛知道後會怎麼樣?是殺了她呢?還是殺了他呢?還是殺了他們呢?
大師有些不解,但是看夏小萱一臉認真,於是點頭稱是。
夏小萱是信的過大師的,因爲他是得道高僧,又不是八卦記者。
問題是她現在怎麼跟蕭君洛解釋?又怎麼面對雲卿。
沒想到有一天夏小萱也選擇做鴕鳥,只能瞞一時算一時。
很快一個月的時間到了,夏小萱要被接回皇宮。接她來的人正是她思念已久的蕭王,他風姿依然,冷豔無雙。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千言萬語,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乾脆直接鑽進轎攆裡,做起了縮頭烏龜。
蕭君洛也發現了她的異常,如果換成以前,她一定會撲到他懷裡抱怨,說寺廟裡多麼無聊,她要發黴了什麼的。可是今天她竟然什麼都沒說,甚至連看他一眼都懶得。
這是不是證明,他們的緣分也到了盡頭,該到結束的時候了。
回宮的路上,他一直策馬在她的身側,幽深的鳳眸注視着馬車,似乎想透過馬車的布簾,看到裡面的人。
早就知道這個結局,他遲早要走,也希望她能找到真心相伴一生的人。可是面對她的冷漠,心卻如同刀割。他很想衝動的鑽進馬車裡,問她爲什麼?怎麼可以變的這麼快?
可是他不能,因爲他已經沒有這個資格了。既然要走,就瀟灑的離開。
回到宮裡,禮部和丞相幾位大人來給她講登基儀式做的安排,她卻總是心不在焉。自從回宮就一直沒再見蕭君洛,不知道他在忙什麼?心裡總有些忐忑不安。
“好了,你們都別說了,我都記下了。你們先下去吧,讓我休息一下。”這一個月不是聽經就是聽道,現在還要聽他們嘮叨,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主子,您怎麼了?”阿紫也發現了主子臉色不太好,擔憂的問道。
“蕭君洛呢?他爲什麼不來看我?”心裡就是這麼矛盾,想見又怕見,見不到又想念,就是她此刻的心情。
“王爺在忙,他說明天就是您的登基大典,有很多事需要處理。要您不用等他了,累了就先休息。”
他是真的在忙?還是在躲她?
“主子,您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很累啊?”
連阿紫都看出來了他怎麼會看不出來?
搖搖頭,“沒什麼,雲卿怎麼樣?我去看看他?”
阿紫忙扶上她,“去看看傅公子也好,他醫術高,讓他幫您把一下脈。”
如今傅雲卿已經不是鳳君,本來應該稱他爲太君的,但是主子下令,一律稱呼傅公子,所以大家都改成了公子。
夏小萱走進鳳儀宮,第一個衝出來的是久違的小寶,他看到夏小萱興奮的叫了一聲“小萱姐姐。”
然後寶善給了他一個暗示,他才後知後覺的惶恐跪下。“給公主殿下請安。”
好笑的上前一把拉起他,又忍不住揉了
揉他的大腦袋,“這裡沒有外人,不需要多禮。你師父就是怕你們受宮裡的拘束,所以纔不想帶你們進宮。所以在這鳳儀宮,你們要不拘束,就當我還是以前的小萱姐姐就好。”
小寶畢竟是小孩子,比較單純,聽後雀躍不已。他就說小萱姐姐不會變的,寶善哥哥偏偏要他行什麼大禮,真是多此一舉。
被小寶拉到了傅雲卿面前,在她來之前,他應該正在教小寶寫字。他的字體不像蕭君洛那樣蒼勁有力,而且雋秀飄逸,很附和他的氣質。
“雲卿,怎麼說我也算你的徒弟,你不能只教小寶識字,沒發現我那字還像狗爬一樣麼?”
本來因爲她到來,而緊張的氣氛,在她一句話下,頓時活躍起來。寶善和小寶站在一旁忍不住捂嘴偷笑,傅雲卿也是眼帶笑意,忍俊不禁。
“都是要當皇上的人了,說話以後要注意點才行。”雖然習慣了她的隨意,還是忍不住提醒她一句。
寶善領着小寶悄悄下去了,順便把房門關上。
“在外人面前端着,再你們如果再端着那多累啊。”隨意在他身邊坐下,在自己人面前,她從來不需要僞裝。但是想到以後還有漫長几十年要在外人面前僞裝度過,就覺得心力交瘁。
傅雲卿幫她斟了杯菊花茶,花香四溢,帶着淡淡的芬芳。
“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才行。”
接過茶輕啜了一口,如實說道:“不是身體累,是心累。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天生就是一個安靜不下來的人。這皇位對我來說就像一個枷鎖,還不把我累死啊?”
輕笑一聲,傅雲卿忽然起身走到她的身後,擡手幫她按摩起來。
當他的手落在她肩膀上時候,她的身體明顯一僵。但是隨着他溫柔的動作,輕輕的按摩,漸漸放鬆自己,覺得確實舒服了很多。
“雲卿,謝謝你。”謝謝你爲我做了這麼多事。
“應該是我謝你纔對,謝謝你沒讓他們稱我太君。”這樣他就不用爲身份所累,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小萱,我的身體已經好了,我想等你登基後就離開。”
聞言夏小萱驀然回首,定定的看着他,“雲卿,你一定要走麼?”
淡然一笑,柔柔的看向她,“你也知道我不喜歡宮廷裡的生活,再說,你身邊有蕭王幫你就行了。我有自己想走的路,你放心好了。再說,我們又不是永遠不見了,你什麼時候見我,我一定會來的。”只怕到時候你已經不需要了吧?
“如果我告訴你……”如果我告訴你我懷了你的孩子,你還會走麼?
可是這句話她還是沒說出口,或許這樣他會留下,但是又怎麼樣呢?他放棄了自己的夢想,蕭君洛可能會離她而去,而她自己看着兩個痛苦的男人,自己又怎麼幸福的起來呢。
所以再沒有想好更好的辦法前,還是先不要說了。
傅雲卿怔怔的看着她,想聽到她後面說的話,還是有所期待的,期待她挽留他。
“總之,這件事等過幾天再說吧。而且你的身體我也不放心。”
那些話終究還是沒說出來,從鳳儀宮裡回來天色已經不早,但是蕭君洛還是沒有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