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開始於一段記憶中的對話。
“夜森大人請看,梅樹開始結花苞了。”
“瑞希,你有沒有一道賞花的好對象呢?”
“當然沒有。”
“如果你認識了好對象,要立刻告訴我哦。”
這是記憶的最開端。
一年一年過去了,他終於等到和他一道賞花的那個人。
……
“這裡就是瑞希的家嗎?”
這是一個潛伏在水底的神社。奈奈生早就聽巴衛說過瑞希的過去,但卻是第一次實實在在地觸碰到瑞希深藏的記憶和傷痕。瑞希帶她來這裡,說明瑞希的好感度被她刷得很高了,對此,奈奈生姑娘非常有成就感。
“這裡就是夜森神社。”瑞希牽着奈奈生的手默默走着,夜森神社的精靈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他們看見瑞希回來,非常高興,一個勁地喊着“瑞希大人”,跑前跑後,臉上盡是歡欣笑容。
奈奈生看得有趣,她一直甜甜地微笑着,直到兩隻神社精靈用狡黠的語氣問:“瑞希大人~這位奈奈生小姐是你選中的新娘嗎?”她才止住了笑,饒有興趣地望向瞬間呆滯的瑞希。
瑞希手足無措,面色比奈奈生還要窘迫:“不是的,奈奈生是我的好朋友……”兩隻神社精靈和瑞希大概非常親密,一臉懷疑地望着瑞希,追問着:“真的嗎?可是瑞希大人好像很喜歡這位小姐呀!”
瑞希整張臉都漲紅了,他眼神飄忽,就是不肯對上奈奈生的眼睛:“是好朋友之間的喜歡嘛……”奈奈生轉過頭去努力忍笑。行了行了,瑞希你不用解釋了,我相信你對我的好感是非常純潔的……!真的相信……!
被兩隻神社精靈這樣一打岔,瑞希本來低落的心情變好了很多。這些日子相處以來,瑞希和奈奈生姑娘已經十分熟稔了,兩人多次在一起飲酒,感情逐漸深厚。今天瑞希找奈奈生出來,便是爲了一起喝酒賞花。
奈奈生淡淡地微笑着,視線不經意地飄向房間一處布簾,叮叮噹剛纔提醒她,那裡有水神夜森存在的痕跡。現在這位神祇,已經消失了吧?她並沒有從神社裡感覺到神祇的氣息。
“走吧,奈奈生,我們去賞花。”瑞希不露痕跡地擋住背後的布簾,拉着奈奈生的手走了出去。奈奈生下意識地朝後面望了一眼,便跟着瑞希離開了房間。
這裡是一處走廊,正對着一株梅樹。
瑞希說自己先去拿酒,就走了,奈奈生自己一個人坐在走廊上,凝視着梅樹。現在並不是梅樹盛開的時節,但是神明的力量卻能讓梅樹保持在開花的狀態。在夜森消失之後,瑞希依然維持着這棵梅樹的時間,大概是因爲夜森很喜歡這棵樹吧?
奈奈生姑娘突然想起了巴衛,巴衛同樣浪費自己的力量辛苦維持神社。這就是神使嗎?真是頑固得可愛。這樣想來,失去主人的神使還真可憐呢。奈奈生姑娘難得地對神使這種存在生出同情心來。
奈奈生從來沒有想過要取代神使心中某個人的位置,她很尊重神祇和神使之間深厚的感情,因此,哪怕她對御影懷有疑慮,也從來不曾在巴衛面前詆譭御影半個字。
就好像現在,她不會對夜森作出任何評斷。如果瑞希不想跟她提及夜森,那麼她就當做不知道夜森這位神祇好了。這是奈奈生姑娘真正的體貼。此時,她在心裡默唸着:
叮叮噹,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也會一直記掛着我嗎?
【不會。】系統反應很快,【如果你死了,我會立刻尋找另外一位主人。】
啊……?怎麼可以這樣……叮叮噹你好無情……!奈奈生姑娘呆住。我就這麼不討人喜歡嗎?叮叮噹,你就算不一直惦記着我,也要爲我傷心幾年嘛……奈奈生姑娘鼻頭紅紅,委屈得快要哭了。
【惦記死去的人是毫無意義的。】系統冷淡地說,【我從不回首往事。】
……是,是嘛?奈奈生姑娘委屈地低下頭。
【不過……】系統遲疑,【奈奈生的話,等你死後,我會偶爾想起你的。】
偶,偶爾……!這個頻率……奈奈生姑娘心情好沉重。
絕對,絕對不能死……!死了的話,叮叮噹就變成別人的了嗚嗚嗚——
【……所以說,想要我一直在意你的話,就給我好好活着吧。死人是永遠比不上活人重要的。】
系統冷漠地總結。
絕對,絕對要好好活着!奈奈生姑娘握拳。被叮叮噹遺忘的未來太可怕了嗚嗚嗚~
“奈奈生大人……”
“奈奈生大人……”
正尋思着,兩隻神社精靈小心翼翼地俯首,低聲呼喚。
奈奈生整理心情,展顏一笑,柔聲道:“你們有什麼事情嗎?還是瑞希……”
其中一隻神社精靈擡起頭,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注視着奈奈生:“奈奈生大人是神祇,是嗎?奈奈生大人來這裡,是爲了帶走瑞希大人,對不對?”奈奈生頓時錯愕:“你們……”你們怎麼會這麼想?
另一隻神社精靈低低地哭了起來:“瑞希大人……瑞希大人很喜歡奈奈生大人呢……他以前也曾經用這樣溫柔的眼神看過夜森大人,可是……”這是什麼神展開!奈奈生哭笑不得。
先前的神社精靈不滿地瞪了另一隻神社精靈一眼:“住口!不要胡說八道!”它看向奈奈生,語速很快地說,“奈奈生大人,瑞希大人一直是夜森大人爲之驕傲的神使,請你好好待他,這樣我們就算消失也可以放心了。”聽到消失一詞,另一隻神社精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消失——你們——”奈奈生眼睛瞪得溜圓。她原本對兩隻神社精靈的話還有幾分不快,現在就變成體諒了。生死大事,一時着急,有些莽撞衝動的行爲也不過分。她的口氣漸趨緩和,“好了好了,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怎麼猜測我和瑞希的關係,但是,就像瑞希說過的那樣,我和瑞希是好朋友,你們不需要擔心太多。”
“可是瑞希大人分明……”“瑞希大人看待您的眼神那麼溫柔……”
兩隻神社精靈慾言又止。
奈奈生無奈,她以一種看待不懂事的小孩子的溫柔心情寬容地說:“瑞希喜歡我和喜歡夜森大人之間有什麼矛盾嗎?夜森大人是瑞希重要的主人,而我是瑞希親密的朋友,你看,兩者並存沒有任何問題不是嗎?”她伸出手分別摸了摸兩隻神社精靈尖尖的帽子,微笑起來,“就好像你們喜歡夜森大人,也喜歡瑞希一樣,有什麼關係呢?”
兩隻神社精靈抽噎着,睜大眼睛望着笑容溫柔的人類少女:
“真的嗎?瑞希大人永遠不會忘記夜森大人?”
永遠……嗎?奈奈生垂眸不語。
如果我是夜森的話……
“人和人之間的感情,大概是沒有永遠的吧?我不相信永遠。但是瑞希的話……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夜森大人吧?”有點羨慕,這是我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奈奈生姑娘聲音輕輕,帶着女性特有的溫軟和煦,“如果我是夜森大人的話……我想我會希望瑞希在沒有我的日子裡,好好生活,直到獲得幸福。這樣的心情,你們能夠理解嗎?”
“我,我們……”兩隻神社精靈怔然不語,“原來,我們,誤解了夜森大人的願望嗎?”
“我的話,是這樣想的。”奈奈生轉向梅樹的方向,嘆息似的說,“瑞希他,讓這棵梅樹永遠保持在盛開的狀態,讓花朵永遠停留在最美麗的模樣,應該,就是他對夜森大人的想法吧?你們,不應該懷疑瑞希的感情。”
“是我們錯了,奈奈生大人——”兩隻神社精靈抱頭痛哭。
“乖,別哭了。”奈奈生姑娘哄了幾句,她感興趣的是另外一個問題,“我想知道,爲什麼你們會說,你們快要消失了呢?神社發生什麼問題嗎?如果有什麼可以援手的地方,請務必告訴我,讓我爲瑞希略盡心力!”
“啊……這個……”神社精靈愣愣地望着奈奈生。不用猜也知道,奈奈生姑娘今天成功地在兩隻神社精靈的心中塑造了一個“溫柔善良賢明神祇”的美好形象,因此,被奈奈生姑娘誠懇地問及此事,神社精靈懊惱地垂下頭顱。
“抱歉~奈奈生大人~是我們胡亂猜測,誤會了您和瑞希大人……我們以爲,以爲瑞希大人就要成爲奈奈生大人的神使了,這樣的話,夜森神社就……都是我們的錯,對不起——請原諒我們吧!”神社精靈深深埋首地面,淚水打溼了地板。
奈奈生姑娘怎麼可能錯過刷好感度的機會?她立即扶起神社精靈,和氣地說:“……不要哭,我知道你們只是太關心瑞希而已,怎麼會生氣呢?快起來吧。你們和瑞希的感情很讓我感動呢,怎麼會介意?”少女面帶和煦微笑,淺淺笑容像陽光一樣照亮了神社精靈的心房。
兩隻神社精靈呆呆地望着微笑的少女,心臟撲通撲通地加快了速度。
難怪,難怪瑞希大人會喜歡奈奈生大人……
原來奈奈生大人是這麼溫柔的人,一點都不比夜森大人遜色呢。
奈奈生大人真的好溫柔呀!
奈奈生姑娘表面維持着春風般溫暖的笑容,內心跟系統快速交流着:叮叮噹,瑞希在旁邊看多久了?我剛纔的那些話,他一定很感動吧?瑞希的好感度上升了多少,你就跟我說一說嘛。真的很多嗎?
系統:奈奈生你夠了!如果瑞希知道你的真面目,他會哭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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