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茹失去了雙腿?”傅老爺子一也顧不得,“孩子心臟膜缺損?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如果早點告訴我,這些事就不會發生了!”
傅老爺子說着也不跟傅老太太起爭執了,一柺子又揮了過去,傅明宇也不躲,心甘情願要挨,被打個正着。
“爸!你還不明白嗎?妝阿姨就是因爲不想打擾我們才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了!這件事並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妝阿姨她懷孕沒有告訴你,生產也沒有告訴你,孩子都兩歲了要不是因爲他心臟室間隔缺損需要錢做手術,妝阿姨她根本就不會來找你的!是,我們是做錯了,但我們錯的是錯怪了妝阿姨,差點害死了他們母子!可是爸,從頭到尾究竟是誰錯得最多?”
傅明宇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繼續說道:“妝阿姨醒了之後告訴我們,她只是需要一筆錢給孩子做手術,這種先天性的心臟病若是不及早治療,孩子就會有危險。”
衆人擡頭,見慕非離完好無缺地站在他們面前,這證明當年的手術並沒有危險。
他做完了手術,如普通孩子一樣健康地成長了。
“我們查到,心臟室間隔缺損封堵手術並不是天價,但妝阿姨把賺來的錢一部分寄回去了老家,還有一部分給小寶寶買生活用品和營養,再剩一些做生活費用,算算起來也已經所剩無幾。手術費是大哥出的,術後孩子恢復也良好,妝阿姨很感謝我們,我們那時才終於確定,妝阿姨真的不是來破壞我們家的,是真的需要錢。
“但是爲了讓妝阿姨徹底死心,我們就說是瞞着父母來幫她的,雖然事實也是如此。再後來家裡吵得不可開交,大哥就做了一個決定。妝阿姨精通法語,所以我們就給了她一筆錢移居法國,希望她再也不要回來。妝阿姨雖然不想離開這片土地,但知道我們用心良苦,所以也沒有爲難我們,帶着孩子坐上了去法國的飛機。也就是那天……大哥急急忙忙地回來告訴你們,妝阿姨出車禍去世了,而且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屍體早就火化了,讓爸你無從追查。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了妝阿姨的消息,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去了美國,並嫁給首富的。直到——”
直到今日,妝可茹的兒子就站在他們面前,喚醒了他們塵封已久的記憶。
傅明芳聽着傅明宇的敘述,才終於明白過來,原來當年他們母子並沒有死。
擡起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的作用,再看慕非離,竟然覺得他和當年的妝可茹有幾分相像,越看越像……
“孩子……”傅老爺子聽後心情異常的激動,轉頭看着慕非離,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叫他什麼好,“你……”
相對來說,慕非離的表現卻顯得冷淡很多,畢竟他是被拋棄的那個,從小到大都當自己姓慕,就算後來知道自己非父親親生,對於傅家的事他也並不想知道,更別提什麼感情了。
他回來的目的既不是討債也不是復仇。
復仇?別玩了,他寧願回美國去處理案件也不願把時間花在這些無所謂的事情上。
時間不是這樣來浪費的。
至於債也沒有什麼好討的,他們離開傅家,卻有一個更好的去處,那是一個比傅家溫暖太多的家庭,他不認爲有那個必要。
若不是因爲雲容顏,這件事他都不會提。母親去世前,他發過誓,永遠都不會回傅家認祖歸宗,他生是慕家的人,死是慕家的鬼。
所以——
“故事講完了,我的用意也達成了,現在就請各位各自離去,不要打擾我妻子休息了。”
傅老爺子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能說成,終是嘆了一口氣。
老爺子率先站起來,疑似做了一個決定。
而發生了這一系列的事,傅老太太已經再也不想在這個病房裡待下去了,喊上傅小妹把傅明芳扶起來。
傅灣灣也知現在情況差不多已經塵埃落定,她媽咪被剛纔那一下傷得不輕,要先回去,回頭同容顏對視了一眼,兩人隨即就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眼看傅老爺子也準備走,傅辛言仍是心有不甘:“爺爺!這算什麼?就算他有這樣的身世,那也不代表我們——”
“辛言!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他是你小叔!那是你小叔的妻子!”
這是他欠他們母子的,而不管是容顏,還是容顏肚子裡的孩子,他們都不能再打主意。
“小叔?”儘管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當這個稱呼反問式地說出口時,還是驚起了他一身的不自然,他是小叔雲容顏嫁給他之後不就是小嬸了?
去!
最終他只能帶着一種複雜的情緒看着“親密無間”的兩個人,然後隨着離開了病房。只剩他最後一個了,留下來也不能改變什麼。
如果連爺爺奶奶都不幫了……想要雲容顏回到傅家,除非她的心回來。
傅辛言一離開,病房裡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了,原本挽着他手的容顏輕輕地鬆了一口氣,然後順勢靠在了他的手臂上,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神經一直緊繃沒有得到放鬆。
“終於解決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她以爲她會因爲那些失去的而放聲大哭,然而看她的樣子似乎只是更輕鬆了,彷彿得到了解脫一般。
“後悔嗎?現在沒有退路了。”這話是容顏問的。
“不後悔。你後悔嗎?”
“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