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堂堂夜然女仙至今爲止, 幾千年仙生只愛過亓容這麼個男子,前不久才砸了他的婚宴,攪了他們最美好的日子, 怎麼可能會能和那樣的人有個這般大的女娃娃?
噫, 和哪樣的人也不是說有就有的, 更何況這女娃娃的氣場明顯不太與我像是娘倆, 來人的誤會多餘得無需解釋。
平常人也萬萬不會有這樣的疑問, 可那人偏偏就是能笑着誆人又正氣凜然地徇私枉法的莫旭上仙,現今擺明是想臊我,解釋不是, 不解釋也不是。
本仙躊躇不決地轉過身,躊躇不決地欲言又止。
小白一撅嘴不怕生道:“你是誰?爲何這般臉色對姐姐?”
呼, 這一聲姐姐她叫的極重, 剛好替我解了這個尷尬。莫旭卻不依不饒又是一番逼人胡言:“姐姐?夜然你竟然還有個妹妹, 我不知曉也便算了,怎的也不教教你妹妹該如何禮貌地對待姐婿?小孩子的禮數是要從小抓起的, 不能慣着。”
一股潮熱從臉皮散漫全身,本仙心中稍稍生出了燒肉的火氣,以至於託抱着小白的雙臂不自由抖了抖。小白心思向來細膩,以爲我力竭主動挪了挪身子從我懷中滑了下來。她仰着下巴,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透着滿滿的不善, 鼻子朝着對面的人冷哼一聲, 不滿道:“你在指責姐姐?你是誰?姐婿?是個什麼東……”
我連忙上前捂住她的小嘴, 不讓她再說下去, 生怕此時神色已經很是凝重的莫旭, 待會那張臉就會變得鐵青。
因被小白這語中狂傲一驚,又被莫旭那不甚好看的臉色一嚇, 前頭的心火早就熄了,連連點頭向莫旭致歉,真誠道:“莫旭,小白不懂事,多有冒犯還請見諒。您要是找我有事請在此稍等片刻,我和她還有些話要說,失陪一下。”
有禮有貌地致完歉,拖着小白就繞了兩條小道,將她領到一處不會被打擾的地兒。
小白又是委屈又無辜地用那她那雙隨時可以灑淚珠兒的眼睛望着我,小心道:“小白剛剛做錯什麼了麼?”
我略有招架不住,只得矮身哄道:“小白什麼都沒有做錯。”一陣冷風襲來,我不禁打了個寒噤,想了想繼續道,“只是小白離開神草那麼久,不怕有人去偷盜神草嗎?”
她終於想起正事,兩隻小手一拍,懊惱道:“對噢!我答應了古神要好好照顧神草的,我……我怎麼食言了呢。”
這小白還真不是空有其表啊,不光孩子模樣還是個孩子心性,不免更加歡喜她來:“那小白先回去照顧神草好不好?”
她隨即低頭,聲音有些悶悶的:“可我很想念姐姐……”
我仰天哀嘆了一聲,難道上天賜我一張平凡得不像仙女的臉竟是這個意思嗎?
——不討男子歡喜,只誘娘子心意?
罷了罷了,她還是個孩子。既是如此便不能傷了孩子的心,只得同她道:“姐姐答應你,一有空閒就去找你玩,你就認真負責地完成對古神的承諾好不好?”
小孩子心地大多單純,聽我這番承諾只得作罷,臨走前還不忘提醒我有空一定要去找她,生生提醒了三遍才一去一回頭地離開了。
送走小白,自然要去瞧瞧差點被氣的綠臉的莫旭,再加上他擅自封了我的術法,不去找他說道說道,怎麼想都窩囊,誠然說道完大抵還是很窩囊,但誰讓本仙有顆不信邪的心呢?。
熟料再回頭,那莫旭上仙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掐指一算,離莫旭說的三個時辰還有還有半個時辰,但本仙是個易倦愛眠的主兒,實在不願乾耗着,便萎靡不振一步一晃回了寢殿。
回訪之前特特去瞧了眼修來和鳳泯,修來面色緩和了不止一點,像是睡着了一般和諧,鳳泯換的新衣裳沒有沾上血漬,看來也被竹蓉治得差不多了,雙眸雖是緊閉脣角卻是微微上揚着的,竹蓉正趴在她的牀頭打瞌睡,也是和諧得不得了。
我心中石頭徹底放下,便輕手輕腳地回了房間,閉着眼就往榻上倒。
肉疼的勁兒把我驚醒,外面的夜色已見天明,變化還是很明顯。
後背一陣陣血肉緊縮的收痛感疼得本仙君只能挺着腰大喘氣,疼得厲害只要沒有暈過去,心中腦中都是清醒的,壞了……念頭一閃,這該不會就是莫旭說的什麼我被延覬的尾巴掃傷的那處兒吧。
迄今爲止本仙還是頭一遭受到這種滋味,大有被塞進油鍋烹炸的燙死肉熟的折磨感,兩隻手死死地握着牀榻上鋪得棉墊。彷彿捱了許久許久,滾動中碾到痛處忍不住哀嚎一聲,右手一伸不知擊飛了個什麼東西。
繼而被人強行按住,背後傳來陣陣涼意,才勉強安靜下來。
竹蓉笑道:“自作孽不可活,該吧?先前讓你等等,你跑得那麼急,受罪了吧。虧得鳳泯就躺在你邊上的房裡,不然我睡着聽不得你的哀嚎,你就得靠自己忍到天亮咯。”
我趴在榻上別過腦袋,不悅道:“我到底受了什麼傷?”
她笑而不語直搖頭。
本仙說了,本仙從來不是個會強人所難的仙,她不願說我當然不會再勉強,但這筆帳我得記清楚了,不光記清楚了還得算清楚了。原因無他,只緣自本仙近來記仇!
我細細掂量掂量了用詞,十分會要地問:“我這番疼痛可是因爲被封了知覺的強壓痛感的後果?”
竹蓉唔了一聲,點點頭。
我再次掐頭去尾,慎重酌量了一會道:“若是不封知覺我當場是不是會更痛?”
竹蓉再唔一聲,緩慢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其實不是,痛感沒有這麼強只是容易讓你仙氣逆流,那樣會比較難受。”
我點了點,老實趴着,安靜地做一個虛弱的傷患。
竹蓉起身在我的牀榻前踱步繞了兩圈後便要離去,踱至門前又踱着方步走了回來,她沉吟了一會道:“師尊是不是回來了?”
趴着的我艱難地點了點頭。
她悶聲悶氣地哼哼道:“那你可有看到師尊回來時有沒有帶着紫蘭上仙?”
……
這個我好像真沒看到,莫旭帶紫蘭來了玄清宮?做什麼?真的要來捅我麼?可我什麼也沒做啊。
我怔了怔,不敢答話。
她又道:“能耐的女子不是禍水就是禍水,夜然,我師尊回來後有來見你麼?”
唔,是有的,此次我十分暢快地點了點頭,嗯聲承認。
竹蓉好不容易笑了個真心:“雖說你廢了點,可至少不那麼真的討人厭,我倒寧願你做我師孃。”
我呆住,這紫蘭竟比我還不討得竹蓉歡心?不像啊。
莫旭突然推門而入,笑道:“竹蓉,你去瞧瞧紫蘭,她許久沒見你了說是想同你說說話。”
噫,莫旭他是幾個意思?趕竹蓉走?去瞧紫蘭?是上天還是回崑崙虛亦或者是紫蘭真的就在玄清宮?她若真在,那麼身爲玄清宮小主子的本女仙會很不舒服。
竹蓉懨懨起身,萎靡地應了聲:“好。”
我趴在睡枕上瞧着反手關上門的莫旭,他少有的沒有擺那張讓我心顫肝顫膽顫的笑臉,反倒眼神中透着隱隱的歉意。
金絲楠木製的寢室歷經歲月的洗禮,放眼何處都是透着金黃,房內四角嵌着四顆鳥蛋般大小的夜明珠,使得夜裡也透着光亮但不刺眼,光芒甚微,只夠看個路,不至於摸黑夜起。
他便藉着這甚微的柔光徑直走到我的牀前,毫不客氣地擡腿上了我的榻,更是不懷好意地兩指按上了我後背的那處唯有他眼尖及時看到的傷。
他這一指有多麼不懷好意單從他雙指按壓的力度上便能知曉,可惜了,竹蓉已經爲我上藥,加上先前口服的我也是用了三種藥的傷患,他這一戳並沒有得逞,本仙一點都不痛。
莫旭笑道:“好了?不痛了?”
他這一連串的舉動和言辭使得我心中十分不爽,悻悻道:“是,不痛了,讓你失望了,沒能兩指一戳輕輕鬆鬆送我歸西。”
他噗嗤一下笑出聲,彷彿聽到什麼極好笑的事情一般,壓了壓情緒趴在了我身旁,扭着腦袋將我看着。我慢慢地慢慢地把腦袋轉到另一點,避免掉與他曖昧又尷尬地直視。
天作花好月圓時,地作良辰美景意,人作郎情妾意事,此時三作一樣都佔不得,窗外花兒勉強算個好,月兒卻是細如勾,天色已見亮,景色倒是真不錯,郎有真情是未知,妾有何意是虛妄。
不作美自然要做個全乎。
果然,“嘭!”地一聲房門被猛地推開,絕色佳人紫蘭上仙一張臉煞白煞白地直直站在房門口,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睜得老大,似是看到了多麼不堪的畫面。
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親切的喚一聲:“紫蘭上仙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