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示屏上終於輪到夏冷心的號。
景天睿攬着她的腰,緩步走向門診室。
她緊張兮兮地擡頭望着他,“產檢會不會很嚇人?”
他收緊手臂,然後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放輕鬆,我會陪着你的。”
顯然,Boss是第一次來婦產科,不懂人家這裡的規矩,剛到門口就被實習護士擋在了門外。
實習護士是個剛從學校畢業的小女生,一見到冷然俊美的Boss大人,立即羞紅着臉,說話變得結結巴巴。
“你……你不能進去。”
“她是我老婆,我爲什麼不能進去?”
景天睿挑了挑眉,攬着夏冷心就要強行往裡走。
“男人不能進去!”
也許是太着急,小護士的臉越來越紅,伸直雙手站在Boss的面前。
鼻尖嗅到Hermes大地香水的味道,沉穩的木香讓她更加慌亂。
眼前的男人充滿魅力,像是站在山峰高處的謫仙,不僅令人嚮往,心跳更是不受控制地,如小鹿一般亂撞。
夏冷心哪能看不出小護士的心思?
她不爽地拉開擱在腰間的手,然後也不理景天睿,冷着一張臉,就獨自走進門診室裡。
“孩子已經6個月,不適合引產,建議生下來。”
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醫生正坐在桌前,低頭寫着病歷。
站在一旁的助手是個女實習生,她正攙扶着挺着大肚子的孕婦,從牀上下來。
“我已經和老公簽了離婚協議書。他答應給我一筆錢,還有一套房子,但是必須引產。”
男醫生擡起頭,雖然長得不太帥,但是勝在五官端正,一臉正氣。
他看了看夏冷心,按部就班地說道:“你有什麼問題?”
夏冷心早就被眼前的局面震得有些說不話來,她真的沒有想到婦產科的醫生會是個男人。
她連忙搖頭,下意識地往後退。
要是讓Boss知道給她做產檢的是個男人,他絕逼會把人家的醫院給剷平了!
“你是夏冷心?”
他瀏覽着電腦屏幕上的患者資料,然後又擡頭看向她。
她咬了咬脣,最終還是點了一下頭。
“先去做個尿檢,再做一個彩超,然後把檢查報告交過來,聽明白了嗎?”
他刻板的聲音像是設定好的程序,沒有一絲情緒變化,甚至連智能機器人都比他有活力。
她拿着就診卡,呆呆地走出門診室。
“請喝水。”
小護士端着紙杯,對Boss大獻殷勤,紅紅的臉蛋像是紅蘋果,散發着年輕的味道。
景天睿只是禮貌地道謝,卻沒有接過紙杯。
見夏冷心出來,他連忙從板凳上站起身,快步走到她的面前。
“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她有些氣悶,“醫生是個男的。”
一道戾氣瞬間從琥珀色的眼睛裡劃過。
“他對你動手了?”
“沒!”
她連連擺手,生怕他衝進去揍人。
其實,他還沒有來得及衝進去,就已經有人先他一步,怒氣衝衝地闖進了門診室。
進去的是一男一女,男人的手裡還提着1個大桶。
夏冷心好奇地朝裡面望去。
沒一會兒,就聽到女人的慘叫聲。
很快,男醫生就狼狽地跑了出來,渾身是血。
景天睿連忙拉着夏冷心閃到一邊,然後將她護在身後。
“叫你他媽的多管閒事!”
男人也跟着衝出來,一拳就打在男醫生的臉上。
“你瘋了嗎?”
挺着大肚子的孕婦拉住男人的手。
男人用力一揮,害孕婦失去重心,直接摔倒在地板上。
男醫生擡起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
“孕期期間不能提出離婚,你但凡有一點兒法律常識都不會做出畜生不如的事情。”
“你他媽還多嘴!”
說着,男人就一腳朝男醫生的胸口踹去。
後來,警察及時趕到,纔將喪心病狂的男人控制住。
男醫生被打得很慘,那一桶狗血潑在身上,更顯得驚悚。
夏冷心抓緊景天睿的手臂,心有餘悸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警察向男醫生詢問情況。
“他爲什麼向你潑狗血?”
“因爲他的老婆已經懷孕6個月,爲了孕婦的生命安全着想,我建議不要引產。”
男醫生一五一十地回答。
警察又看向肇事的男人,“你爲什麼要讓自己的老婆引產?”
男人還沒口回答,跟着他一起來的女人連忙跳出來,“我也懷孕了,她肚子裡的當然不能要。”
警察有些頭痛,“你又是誰?”
“我當然是他的女人。”
她得意洋洋地摸着不太明顯的小腹,“我懷的可是兒子,她懷的卻是個賠錢貨,所以她沒資格生。她趕緊把婚離了,給我把位置騰出來,今後我的孩子才能名正言順。”
“你能再不要臉一點兒嗎?”
孕婦被人扶起後,坐在板凳上,聽到女人如此厚顏無恥的言論,激動得想站起身,奈何身子太笨重,只能喘着粗氣,不甘心地瞪着她。
“你纔不要臉,他又不愛你,霸佔着那個位置,有意思嗎?”
女人說得理直氣壯,一副她纔是真愛的模樣。
“呵,他不愛我?”
孕婦勾起脣,露出諷刺的笑。
“當初,他爲了追我,大雨天抱着鮮花,在樓下站了一整晚。交往的時候,千里迢迢地跑遍全城,就爲了給我買碗福記的餛飩。我生病,他冒着風雪一路揹着我去醫院……”
她的話讓在場圍觀的人都沉默不語,連剛纔撒潑的男人也低下了頭。
她抹了抹眼淚,然後擡起頭,堅定地看向男人。
“賀軍,我以爲愛是支撐婚姻的力量,然而女人最可悲的是明明婚姻已經成了空中樓閣,卻依然活在自己的夢裡。現在,夢醒了。”
她哽咽着,繼續說道:“我會和你離婚,肚子裡的孩子今後也與你無關。我們之間徹底結束了。”
她取下無名指上的戒指,那是他還沒有發家致富前,用微薄的工資買的生日禮物,也是他們私定終身的信物。
她把它還給他。
男人愣在那裡,看着手中的戒指,小小的一枚,卻亮亮的,一看就是平時經常保養擦拭的結果。
她一隻手撐着腰,一隻手扶着牆,乾乾脆脆地離開了,沒有半點兒拖泥帶水。
望着她勇敢又堅強的背影,夏冷心內心翻涌着莫名的情緒。
經過這場鬧劇,產檢也只能改天再預約。
路上,夏冷心一直望着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
“怎麼了?”
見她狀態不好,景天睿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只是有些失落,男人是不是在得到以後就不會再珍惜了?”
她摩挲着小拇指,輕蹙着眉頭,胸口悶悶的,像是陰霾天,令人難受得想落淚。
他輕輕地捏捏她的臉,“聽說女人懷孕後,就會整天胡思亂想。現在看來,還真是這樣。”
“你剛纔也看見了。那個男人之前也是百般討好,結果婚後還不是背叛誓言,身心出軌。你今後會不會也變成那樣呀?”
“你不要拿假設的事情來處理我們的感情。感情也沒有可比性,別人怎樣,我不管,只要我們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他的一番話讓她心中的鬱積漸漸地消散。
她揚起嘴角,將手放在小腹上,感受着那份暖意,“還有我們的寶寶。”
“嗯,是我們的寶寶們。”
他見她情緒好轉,終於鬆了一口氣。
孕婦的脾氣果然好難捉摸,說變就變,簡直都不帶任何緩衝,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我纔不要生那麼多呢。等前三個月的危險期一過,我就要回C城去拍戲。”
夏冷心習慣了檔期滿滿的充實感,在F國過得有些蛋痛。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中途放放風,也要小心謹慎。
其實也不能怪Boss看得嚴,實在是經過屠夫事件以後,他不得不防。
“難道你忘記了答應阿葵的話嗎?”
他知道阿葵在她的心目中佔有很重的分量,只要提到阿葵,她就會妥協。
她咬着脣,低頭保持沉默。
只是想做自己夢想做的事情而已,難道也不可以嗎?
“阿葵沉睡那幾年,身體變得很糟糕。如果你不努力的話,慕家的延續怎麼辦?”
他繼續說服她。
她突然心煩意地看着他,“姐的身體不能再要小孩子了嗎?”
“需要花很長的時間來調養,但是機會很渺茫,所以她把希望全部放在你的身上。這也是她願意讓你跟我走的原因。”
她的腦袋一時有些轉不過來。
他只好耐心地解釋,“在她醒過來的時候,我就答應過她,我和你的第一個孩子會姓慕。”
“可是爺爺會同意嗎?”
想到景老爺子期待的目光,她又開始煩惱。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燒香,祈禱這一胎是雙胞胎呀。”
聽到他的建議,她禁不住扶額。
“孩子都已經在肚子裡了,現在纔想起去燒香,會不會晚了點兒?”
“心誠則靈,你要相信,老天是愛你的。”
“你能說點兒靠譜的嗎?”
她挑了挑眉,如果不是怕影響形象,真想翻個白眼,來表示心中的強烈吐槽。
“靠譜的?”
他盪漾出好看的笑,然後勾起她的下巴。
帶着誓言的吻,便重重地落在她的紅脣上。
無言,卻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