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條路同時擺在面前,你會如何選擇呢?
看不到盡頭的路,通向充滿變數的未來,任何一個選擇都會演繹出不一樣的人生。
夏冷心如今也是站在了人生的岔路口,茫然地等待着老天給自己一個答案。
她拽着手裡的信,裡面的內容足以動搖她對一切憧憬的信念。
如果時光可以倒退,她寧可不要拆開那封信,如同打開潘多拉的盒子,釋放出了災難的原罪。
胸口壓抑着無法排解的鬱積之氣,難受得像是被禁錮在籠子的困獸,她煩躁不安地摺好那封信,手抖得厲害,好幾次都差點兒把信紙給撕壞。
她試着努力地去平復心裡的慌亂,但是蒼白的臉色騙不了人。
等給孩子們洗完澡,景天睿才帶着幾絲疲憊走下了樓。
他來到她的面前,“孩子已經睡了。”
她吸了口氣,氣息裡帶着幾分倉促,“嗯,秦霜霜帶着他們嗎?”
“嗯。”他沉聲應道,等着她的下文。
她低下頭,不斷地摩挲着小拇指,不敢與他對視,猶豫半天才又開口,“我想親自把白曉的骨灰交給他的奶奶。”
“嗯,什麼時候去?”他狀似無意地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骨灰盒。
她緊抿着嘴角,微微地蹙着眉頭。
他了解她的細小表情,知道她不願意說就是不想他陪同,“那我讓你陳楠陪你去。”
她搖搖頭,終是對他坦白,“我想自己去。”
“好。”他又朝桌子那邊看去,卻沒有看到白色的信封,蹙着眉想了想才又開口,“這裡不好打車,我先送你一程,路上再打車過去吧?”
她抿了抿脣,“嗯,我先去換件衣服。”
看着她急匆匆地跑上樓,他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上了車,兩人都沒有開口,彼此的沉默讓氣氛有些緊繃。
景天睿氣悶的是,她總喜歡把事情藏起來,非要讓他猜。他又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仙,也不是刀槍不入的金剛之軀,他也會累。
他可以寵她,可以容忍她的小脾氣,但前提是必須對他坦誠。
偏偏她什麼都不說,只是緊緊地抱着骨灰盒,漠然地望着窗外,似乎把他當成透明人。
直到下車,她都沒有一句多餘的話,扔下一句“我走了”,就啪地一下關上了車門。
他的火氣騰地一下就冒了出來,無處發泄,只好猛轟油門。
眨眼的功夫,車子就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站在寒風陣陣的街頭,孤零零地抱着骨灰盒,遠遠望去,竟是多了一股淒涼的味道。
好不容易打到車,幾經顛簸,她終於來到白曉奶奶的家。
敲開門,白曉奶奶連忙笑臉相迎,“冷心啊,辛苦你了,趕緊進屋來。”
她還沒得及說話,就被房裡的景象震住了。
一屋子的記者,似乎早就料到她會出現,紛紛把鏡頭對着她。
她抱着骨灰盒,眼裡全是慌亂,卻無暇擡手遮臉。
“冷心,白曉的骨灰盒怎麼會在你那裡?”
“你真的已經嫁給盛世娛樂的總裁,還生下了龍鳳胎嗎?”
“白曉究竟是你的經紀人,還是情人?”
……
記者們絲毫沒有保留,直接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質問。
透過這些提問,他們似乎已經勾勒出一個狗血的三角虐戀故事。
夏冷心本想逃走,但是手裡還抱着白曉的骨灰盒,於是她看了看站在身旁的白曉奶奶。
“奶奶,白曉就交給你了。”說着,她就把骨灰盒朝白曉奶奶遞去。
倉促間,她以爲奶奶會接住,一時急着鬆手,結果哐噹一聲,骨灰盒被摔得粉碎。
白色的骨灰散落一地,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她望着那一抹白色,心裡瞬間像是被剜去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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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白曉啊……
全然顧不得形象,她當即蹲下身,拼命地想捧起那些骨灰,手指卻劃過骨灰盒的碎片,鮮紅的血液混進那抹白色,形成醒目的悲慟,毫無遮掩地暴露在鏡頭下。
娛記們怎麼可能放過這個大新聞?
夏冷心正哭得狼狽,一旁的白曉奶奶卻突然抓起她的頭髮,不依不饒地撒起潑。
“你怎麼能把我孫子的骨灰弄成這樣?你讓他下輩子怎麼投胎?”
她覺得頭皮被扯得生痛,想掙開,卻被奶奶扯得更加厲害。
“我不是故意的……”
她啜着氣,乞求白曉奶奶的原諒。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啊?你趕快把我孫子的骨灰還來!”
對於這樣的無理要求,她只能保持沉默。
手上被劃傷的口子依舊流着血,她卻毫不在意,甚至帶着一點兒自暴自棄,任它流着,似乎這樣的懲罰才能抵消自己的過錯。
“夠了!”
景天睿冷着臉,帶着凌厲之氣朝白曉奶奶走去。
白曉奶奶被他的氣勢震住,嚇得連忙放開抓扯夏冷心的手。
他一把抱起夏冷心,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心疼地收攏手臂,將她抱得更緊,“我帶你回家。”
她依偎在他的懷裡,目光呆滯地望着地上,“白曉……怎麼辦?”
“回家再說。”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想趁着事情變得更糟糕之前離開這裡。
“景總,請問白曉的骨灰被盜事件和盛世娛樂有關嗎?”
娛記們連忙圍堵他們的去路,再次提出更尖銳的問題。
景天睿根本不理會,徑直抱着夏冷心往屋外走。
“你們不準走!”白曉奶奶突然坐在地上大哭大鬧,撒潑的姿態完全是不管不顧的放手一搏。
娛記又把鏡頭對準老太太,“白曉奶奶,你孫子的骨灰被毀,你又什麼打算嗎?”
她望着鏡頭,哭得傷傷心心,“我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如今連孫子的骨灰都保不住。我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活着幹嗎?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說着,她就朝牀角撞去,砰地一下,頭上就撞出了血,雖然傷口不深,但是在場那麼多記者,此事件就足以渲染成頭版頭條。
景天睿回頭瞄了一眼,輕哼一聲,然後抱着夏冷心,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回到麓山別墅,夏冷心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根本走不出來。
景天睿把朵朵抱到她的懷裡,“女兒餓了。”
女兒睜着琥珀色的大眼睛看着她,努了努小嘴巴,拼命朝媽媽的懷裡鑽。
一瞬間,再堅固的城都爲此淪陷了。心中的那片柔軟宛如暖陽在胸中悄然擴散,溫柔充溢在每一處,似乎一股支撐的力量,蘊含着勇氣,不禁讓人變得堅強。
吃完奶,朵朵還捨不得離開媽媽的懷抱,用臉在她的胸前蹭來蹭去。
“好了,別膩着媽媽,吃飽了就好好睡覺。”景天睿把女兒抱回到牀上。
朵朵也不睡,一個人躺在牀上咀着手指。
夏冷心有些不放心,“她咀手指沒有關係嗎?”
“嬰兒咀手指是正常的。”他拿出醫藥箱,“現在還是先顧着你自己的手吧。”
她低下頭,這纔想起自己劃傷的手指。
大概是骨灰有止血的作用,所以她的手指沒有繼續流血,只是傷口需要清理乾淨,然後再上點兒消炎的藥。
沒一會兒,他就替她包紮好傷口。
包紮的時候,夏冷心還是有些忐忑,想着自己應該又算是闖禍了。
“唉,不知道明天的新聞會怎樣寫?”
他摸了摸她的頭,“這不是你擔心的問題,媒體愛怎麼寫就怎麼寫。在娛樂圈混了那麼多年,難道你還在意那些流言蜚語嗎?”
她摩挲着白色的紗布,“人言可畏,即使不是真的,以訛傳訛,假的也會變成真的,而且每次看到那些不好的新聞,心裡還是會很難受。”
“那就不要看。”他戳了戳她的額頭,“我不在乎外面的傳言,只在乎你。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她將頭靠在他的懷裡,淡淡地開口,“我也不想看,也不想聽,但是有些事情還是發生了。說不在意,那不是自欺欺人嗎?”
“過去的事情既然無法抹去,我們就試着去彌補那份遺憾。”他擡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的眼睛裡,“那封信到底寫了什麼?”
她咬了咬脣,“我今天做的這些事情就是信上寫的,只是沒有想到劃破了手指,弄得那麼血腥。”
“爲什麼?”他有些生氣地看着她,“尹彥一讓你這麼做的?”
她點點頭,“信上說,只有照着做才能拿回白曉真正的骨灰。”
“他把骨灰換了?”他沒想到尹彥一爲了抹黑盛世娛樂,居然會如此喪心病狂。
她的眼眶一紅,“對不起,我只是想拿回白曉的骨灰,沒有考慮到會對公司造成那麼大的負面影響。”
“你不用說對不起,尹彥一知道你的弱點,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利用你,要挾你的人才該道歉。”
他將她摟進懷裡,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低沉的聲音像是安撫的良藥,讓她漸漸地平靜下來。
“明天怎麼辦?”她看向纏着紗布的手。
落井下石是這個圈子裡最常見的事情,而媒體一定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大新聞。
明天,又會是怎樣的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