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氣氛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穿着花棉襖的女孩子就衝進了院壩。
“張嬸嬸,不好了!”女孩子喘着粗氣,雙手撐在膝蓋上,稍微緩了緩,然後才擡起頭,焦急地說道:“張大哥他們和拆遷組的人打起來了。”
“有沒有傷到人?”張蠻子的爹是一個老好人,生怕自己的兒子在外面闖禍。
女孩子搖搖頭,“暫時還沒有,大家正堵在鎮口呢!你們快去看看吧!”
張蠻子的媽是火爆性子,當即就挽起袖子,風風火火的就往外面衝。
“等等我!”張蠻子的爹瞭解她的脾氣,要是不勸住她,鐵定又會鬧出事端。
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阿葵才微微地側過頭,對丁大壯說道:“要不我們也去看看?”
“嗯。”他點頭應道:“真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也好出手幫忙。”
畢竟是他老婆的家人,如果在這個時候袖手旁觀,真心是說不過去的。
他們來到七家鎮的鎮口,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羣。
顯而易見,人羣已經形成兩軍對壘的格局,雙方都互不相讓,誰都不願意往後退一步。
“七家鎮的人聽着,這塊地已經被我們買下來,明天就是最後的期限。天一亮,你們就得全部搬走。不搬的人,就等着被強拆吧!”一個穿得西裝革履的男人,拿着話筒站在車子的引擎蓋上,話裡話外全是警告。
阿葵指了指那羣人,然後問丁大壯,“他們是什麼人?”
丁大壯順着方向一看過去,頓時就皺起了眉頭,“他們以前也是七家鎮的人,但是因爲違反族規,而被驅逐了出去。後來就四處犯事兒,經常來騷擾鎮上的人。如今,他們已經成了詹家的爪牙,專門替詹家辦事兒。”
“詹家?”阿葵覺得有點兒印象。
他衝她點點頭,“是的,我妹妹嫁的男人就姓詹,雖然詹家是名門望族,但卻是七家鎮的死對頭,所以村長一直不許他們在七家鎮擺酒席。”
提起詹家,阿葵就忍不住扶額,說起來,她的媽媽也是詹家人。
瞧這千絲萬縷的關係,真是天意弄人,巧合得讓人不得不服。
“那現在怎麼辦?”她擡頭看着他,“一邊是小舅子,一邊是妹夫,你到底幫哪邊呀?”
起初,他只是想着要幫小舅子,可是目前的局勢居然變得如此複雜,幾乎是把他逼到了兩難的境地。
怎麼辦?
除了選擇暫時觀望,他實在也是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
“打起來了。”阿葵突然出聲。
丁大壯連忙擡起頭望過去,心頭一緊,猛地就握緊了拳頭,“我到底是幫哪一邊好呢?”
“都不好。”說着,阿葵就從揹包裡掏出煙霧/彈,然後用力地擲向人羣。
瞬間,紅色的煙霧就在人羣裡蔓延開來。
“這是什麼呀?”
“快跑呀!是毒氣呀!”
“救命呀!”
……
四處逃竄的人羣就像是驚慌失措的鳥獸,慌不擇路,矇頭亂跑。
“他媽的,是誰敢壞老子的好事呀?”西裝男拿起話筒,一邊揉着眼睛,一邊大聲地吼道:“別他媽讓我抓到你,不然……”
“不然就怎麼樣?”阿葵站在他的身後,用冰冷的槍口抵着他的腦袋。
他的身形一頓,“你是誰?”
“我是誰,你不用知道。”她走到他的面前,“我有幾個問題要問那些人,在我的事情沒有解決之前,請你讓開。”
聽完她的話,他瞬間就不好了,“我是詹家派來的人,如今你這樣做,就是與詹家爲敵。難道就不怕嗎?”
“怕什麼?”她挑了挑眉,漸漸地沒了耐心,“要麼馬上滾,要麼挨一槍再滾,你選吧?”
他繃緊牙關,“好,我走!但是,這事兒沒完!”
“呃。”她收起槍,“廢話說完了就趕緊閃人。”
很快,詹家派出來的人就全部離開了。
“謝謝你。”張蠻子和幾個兄弟走到阿葵的面前,只覺得她有些眼熟。
“對了,你不就是那個夏什麼?”刀疤男拍拍腦袋,“夏冷心?”
她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回道:“我是她的姐姐。”
“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在這裡,但是我們依舊感謝你的出手相救。”張蠻子是一個愛恨分明的男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她冷然地看着他,“我不需要你們的感謝,只需要你們回答幾個問題就好。”
“好,你問。”他回答得很乾脆,沒有絲毫的猶豫。
她抿着嘴角,隔了一會兒才緩緩地啓開脣,“你們有沒有綁架我的侄兒?”
“你的侄兒?”他被問懵了,“我們很久都沒有接過單子了。兒童遊戲城堡的那一單,我們可是差點兒連命都丟了。哪裡還有精力去綁架你的侄兒呀?”
她點點頭,“那好,再換一個問題:僱傭你們的人是誰?”
“對不起,我們不能透露僱主的信息,請尊重我們的職業操守。”他的目光很真誠,沒有一丁點兒的避讓。
既然從他們這裡得不到想要的信息,她也不想再浪費時間,於是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她又聽到了他的話,“僱傭我們的那個人,其實不止是找了我們。”
“所以,綁架我侄兒的人很可能就是你的僱主,對不對?”她回過頭,冷冷地看着他。
可惜,他卻不再開口。
看來她只有去找其他的線索了。
“等等我!”丁大壯加快腳步追上她,然後走到她的旁邊,“我們就這樣回去了嗎?”
“嗯,先回C城再說吧。”她微微地嘆口氣,與其想方設法撬開張蠻子的嘴,還不如直接回C城,看看景天睿那邊調查的結果。
在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之後,景天睿也確實得到了有用的線索。
“你能確定嗎?”景天睿捏緊了手中的資料,上面寫着有關布布的下落。
雷嘯天坐在沙發上,交疊着筆直的大長腿,“十有八九,如果沒有轉移的話,布布就被關在那裡。既然得到了消息,你現在打算怎麼做呀?”
“當然是去救人。”景天睿站起身,然後表情沉重地看着他,“希望你那邊能全力配合我。”
“沒問題。”他也跟着站起身,然後拍了拍景天睿的肩膀,“保持冷靜,越急躁越是壞事。”
道理,景天睿都明白。可那是自己的兒子,要是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叫他如何去面對夏冷心呀?
夏冷心信任他,依賴他,這是她對他最純粹的感情,所以,他不能辜負。
打開書房的門,他們就正好撞見夏冷心準備擡手敲門。
“有布布的下落了嗎?”她仰着臉,星眸裡滿是期待和忐忑。
景天睿走過去,牽着她的手,“找到了。”
“真的嗎?”她的眼睛一亮,“那我們快去救他呀!”
“我先走了。”雷嘯天跟他們道別,臨走時又看了景天睿一眼。
那個眼神裡的含意,不難猜,就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景天睿只避重就輕地指出,他們已經知道了布布的下落,卻沒有說出解救布布的難度。
一旦救人失敗,就必然會對夏冷心的心理造成巨大的傷害。
沒多久,殘酷的事實就擺在了大衆的眼前。
雷嘯天幾乎是調動了所有能夠調動的力量,全力協助景天睿去救人,但是,他們終是去晚了一步。
煙花巷裡的那家夜店,早已是人去樓空,他們衝進去的時候,裡面只剩下一片狼藉。
景天睿微眯着黑眸,打量着整個禁室。這裡就是關押布布的地方。四周全是白色的加厚隔音壁,低矮的天花板,更是讓房間顯得壓抑又狹窄。
別說是小孩子,就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如果在這裡待久了,也會被逼瘋的。
對於夏冷心來說,沒有救到人,這無疑是一種深深的打擊。
“怎麼會這樣呢?”她抓着景天睿的手臂,眼圈一紅,迅速地蒙上一層水霧,“你不是說已經找到布布了嗎?”
他一把將她擁入懷裡,啞聲回道:“對不起……”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她揚起頭,胸口那裡卻難受得厲害,“我只要我的布布!”
如今,兒子下落不明,她的心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痛得無法形容。
第二天,媒體就相繼曝出了突發的惡性/事件。
在各大公共場所,比如地鐵站、汽車站、機場、包括百貨大樓,均在垃圾桶裡出現了疑似被肢解的手腳,從畫面上來看,均來自孩童。
盯着電視上的新聞,夏冷心當即就被驚得一身冷汗。
不會的,那不是布布,一定不是布布!
她連忙撥通景天睿的電話,由於手抖得厲害,好幾次都撥錯了號碼。
最後,終於撥通了。
沒等對方應聲,她就已經劈頭蓋臉地就衝他吼了起來,“老公,你看新聞了嗎?”
“嗯,看了。”他擔心她又胡思亂想,於是柔聲安慰着,“那是假的,是惡作劇。至於那些手腳,則全是從塑料模特的身上掰下來的。”
“真的不是……”她泣不成聲,隨手抹了抹眼淚,“不是……”
“不是布布。”他回答得十分肯定。
她緊緊地捂嘴巴,然後雙腿一軟就滑坐在了地板上。
“沒事吧?”他察覺到她的異樣,卻又看不到她的人,於是心裡更加着急。
她一邊搖頭,一邊哽咽着回道:“我想布布……如果再找不到他……”
如果再找不到人,她會精神崩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