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麓山別墅,夏冷心把手包隨意扔到茶几上,然後窩進沙發裡。
想着剛纔尹嵐熙的話,心裡堵得厲害。
景天睿和尹嵐熙的訂婚宴定在這個星期六,地點就在萬山。
媒體提前踩點,導致萬山附近的旅店全部爆滿。
熱心網友甚至專門撰寫《萬山旅遊攻略》的帖子,剛一發帖,點擊率就超過百萬。
關於他們訂婚的消息,鋪天蓋地而來。
不想聽,不想看,卻壓抑不了內心的惶恐不安。
一種窒息、暴躁的情緒,蔓延在心底,好似被囚禁的困獸,不停地叫囂着,在暗處伺機而動。
暮色降臨,客廳裡昏暗一片。
夏冷心蜷縮在沙發上,連小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啪地一聲,屋裡的燈突然被點亮。
滿屋的光亮有點刺眼,害得她連忙閉上眼,將臉埋在雙膝間。
景天睿在玄關換上拖鞋,又煩躁地扯了扯領口,順便解開幾顆襯衣釦子。
他走向夏冷心,看見茶几上的娛樂雜誌,眉頭一皺。
在她的旁邊坐下,然後摸摸她的頭,“吃晚飯沒有?”
聞到他的身上有濃濃的酒氣,明知道是飯局應酬,逢場作戲,她還是嫌棄地撥開他的手。
他一把拉過她,將她抱進懷裡,“乖,別鬧。”
她用力掙扎,想逃離,他卻更加用力,緊緊抱住,也不放手。
驀然一頓,她在他的胸口聞到一股香氣,混在酒氣裡,卻掩蓋不了這個屬於另外一個女人的味道。
這個味道,她在下午的時候剛剛聞到過,所以記憶猶新。
它屬於尹嵐熙。
心裡一緊,她不管不顧地推開他。
尹嵐熙的話像是魔咒,讓她排斥着他的碰觸。
姐妹?呵呵,到底是有多下賤,才能忍受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可惜,她做不到。
一想到他也像這樣抱着尹嵐熙,甚至接吻,她就覺得髒。
他被推開,雖然惱怒,卻也只是揉揉太陽穴,然後放低姿態,主動問道:“你又在鬧什麼脾氣?”
說着,還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像是在逗弄寵物。
寵物,多麼沒有自由的詞彙。
她現在就像是被關在屋子裡的貓,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等着主人回來,然後討好主人。
這種沒有自我的狀態,很糟糕。
她覺得快要被逼瘋了。
“反正你要準備結婚,我們的合同就到此爲止吧。”
他舒緩着眉心,語氣淡然,“我只是訂婚。”
“只是訂婚?這不是過家家酒,不是開玩笑。我不願意當別人婚姻的第三者,所以就算我求你。你放過我吧。”
他捏住她的下巴,緊緊盯着她的眼睛,接下來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裡磨出來的。
“你答應過,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會離開我。”
她一愣神,原來他早就知道會有今天的局面,所以才設好圈套讓她鑽,而她居然還真的就傻乎乎地答應了。
呵,智商低了,果然吃虧。
吃虧也認了。誰讓自己蠢呢?
她推開他的手,“對不起,我做不到。”
他眼睛一眯,“做不到?如果做不到這個條件,你今後就得全聽我的。”
Boss做事滴水不漏,連這個都算計進去了。
她還能怎麼樣?
瞬間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看清楚過他,彷彿他們之間,隔了億萬光年的距離。
她勾起嘴角,冷笑出聲,“我很累,要去睡覺,這總可以吧?”
冷靜一下也好,於是他揮揮手,示意她上樓休息。
她轉身就走,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留給他。
他的火氣騰地一下就冒了起來,抓起茶几上的雜誌,狠狠摔在地上。
晚上,夏冷心睡得很不安穩。
夢見小時候的事情,還有養父母不停地伸手找她要錢,接着她變成了1只貓,被景天睿關在籠子裡,然後,她生了1窩小貓,最後尹嵐熙抱走那些貓,說要認祖歸宗。
她被荒誕的夢境嚇醒,坐在牀上,摸摸額頭,全是冷汗。
裴氏廣告已經拍完,陳楠也不在,現在她就跟無業遊民一樣,整日無所事事。
不用出門,自然也不用關心形象。
她穿着那件“王尼瑪”的睡衣,晃晃蕩蕩地走下樓。
卻看見1箇中年婦女正在擦拭樓梯的欄杆。
秦媽是景家的傭人,除了打掃衛生,平時都不怎麼出現在別墅。
因爲夏冷心暫時不用工作,呆在家的時候,秦媽會負責一日三餐。
“夏小姐,早。”秦媽對她畢恭畢敬,“景少爺已經出門了。要我給你準備早餐嗎?”
她擺擺手,似乎不太喜歡別人看到自己這幅鬼樣子。
“不用打掃了,你去休息吧。”
“對不起,夏小姐,打掃房間我今天的工作,我必須完成。”
秦媽這話聽着好聽,其實言辭間頗有些看不起夏冷心的意思。
哼,靠着幾分姿色迷惑男人的狐狸精。
夏冷心很會看眼色,自然明白秦媽眼中透露的意思。
她轉身上樓,快速洗漱,然後化了個簡單的妝,挎上包包準備出門。
剛走到門口,秦媽又出手攔住她。
“夏小姐,景少爺說了,外面太陽大,讓你呆在家裡,別亂跑。”
“讓開。”
她不爽地推開秦媽,憋着一口氣,今天非要出這個門。
“哎喲!”秦媽順勢倒地,坐在地上撒起潑來,“我的腰,好痛!你個小三,欺負老實人。”
“你說誰是小三?”她冷着臉,氣場懾人。
秦媽被震懾了一下,還是梗着脖子,“當婊子就別立牌坊。”
啪啪兩聲,她用力扇了秦媽兩巴掌。
“第一個巴掌是替我媽的打的,我也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不是任你污衊的下賤貨。”
她站起身,撿起地上的包包,挎在肩上。
“第二個巴掌是替景天睿打的,下人不自重,永遠都是當下人的命。”
說罷,用力推開門,帥氣地走了出去。
誰知道剛走出大門,就碰見尹嵐熙。
她坐在車上,然後取下墨鏡,對着夏冷心招招手,“冷心,要去哪裡?我送你一程。”
呵,還真是陰魂不散。
“對不起,我們不熟。”
夏冷心此刻只想快速離開,離他們越遠越好。
“我手上有樣東西,你一定很感興趣。”
尹嵐熙推開車門,走到她的面前。
她眉毛一挑,“尹小姐,你媽叫你回家吃藥了。別耽誤病情,早治早好。”
尹嵐熙也不攔她,在她走出幾步之後,突然開口,“你不想知道景天睿和韓千千的秘密嗎?”
她腳步一頓,猶豫着轉過頭,“他們有什麼秘密?”
鬼使神差地,她又跟着尹嵐熙來到那家小咖啡館。
這次,她沒點咖啡,要的是礦泉水。
尹嵐熙拿出平板,遞給她,“點擊桌面上那個‘好戲’的視頻。”
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皺着眉,楞是半天不敢下手點擊。
“怎麼?不敢面對真相?”尹嵐熙用嘲諷的笑奉還給她,“既然選擇景天睿,就意味着我們會有很多姐妹。沒膽面對嗎?”
她心一橫,點開那個視頻。
畫面是偷拍的,效果雖然不是高清,卻也能輕易地分辨出是誰。
看上去韓千千喝了不少酒,根本無法走直線,被1個男人攙扶着,偏偏倒倒地進入房間。
那個男人的背影很熟悉,雖然不想承認,可是那個人的確是景天睿。
因爲他把韓千千扔到牀上後,轉身正好對着鏡頭。
那張臉,令她心生動搖的臉。
光是看到這一幕,她的心就像被活生生地挖空了。
接下來的畫面,更是讓她血液倒流,甚至她將掌心掐出血,也全然麻木,沒有任何知覺。
他脫光衣服,再次出現在鏡頭裡。
一步一步地朝韓千千走去。
韓千千攔住他的脖子,2人開始原始的律動。
雖然只有視頻,聽不到聲音,但是從韓千千的表情來看,那定然是一場激烈的情事。
她潮紅着臉,尖銳的指甲在他的後背劃出一道道血痕。
那些赤紅的印記像是刻在愛情墳墓上的情殤。
它們張牙舞爪,叫囂着,嘲弄着。
愛情已死。
直到視頻結束,夏冷心都沒有說話。
尹嵐熙給她時間消化,過了好一會兒,才啓脣,“男人都一樣。有能力的男人更是不缺女人,何必計較?看開一點兒吧。”
她擡眼看着尹嵐熙,“你給我看這個的目的是什麼?”
“既然我們是姐妹,就要團結,一致對外。你說呢?”
“我們不會是姐妹。”
“好吧,既然不做姐妹,就暫時結成盟友,沒問題吧?”
見她沒反對,尹嵐熙又繼續遊說,“雖然我和阿睿訂了婚,但是難免不生出意外。因爲韓千千懷孕了。”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與我無關。”
“韓千千懷的還不知道是誰的孽種呢?想進景家門,沒那麼容易。如果你幫我,我今後也會幫你。”
她將平板還給尹嵐熙,“我又能幫你什麼呢?”
“阿睿真的喜歡你。你只要懷上他的孩子,我們就有了對付韓千千的籌碼。”
“然後呢?”
“我會把你生的孩子記在我的名下。你還是孩子的母親,隨時可以來探望……”
沒等說完,她就把整瓶礦泉水,從尹嵐熙的頭頂上淋下去。
好遺憾,今天沒點咖啡。
她扔掉瓶子,“腦殘可以吃藥,可惜你已經到晚期,無藥可救。”
說罷,將錢扔在桌上。
“這次我請你,算是紀念。今後別再找我喝茶,姐,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