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蛻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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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蛻凡

“老祖宗你讓我拜這小姑娘爲師,說這小姑娘身懷之劍道傳承能予我啓發,可拜師一事沒有這般隨意的,不是殷潛狂妄自負,只此事太過兒戲了。”

儒雅劍修平時一門心思都在劍道之上,極少會與老人溝通,更極少反駁老人,只這一事不同以往,師徒代表的一脈相承,代表這一種傳承一種精神的薪火相傳。

就算是他,也不得不重視,卻也代表,他是在認真考慮這一件事的可能性。

儒雅劍修臉色平靜,且越發鎮定,“老祖宗此舉必有深意,只老祖宗能否打開天窗說亮話,好讓後輩心中有數,不然這件事,殷潛是不會答應的。”

就在儒雅劍修身後屋檐的另一面,老人嘴裡叼着老煙桿吞雲吐霧,每一次的吞吐,這老竹峰內的劍雨都更重一分,聞聽儒雅劍修這番話,連眼睛都沒睜開。

嗤笑道,“這劍峰內可沒幾個靈石了,你手上那一筆加上供奉,頂多支撐百年,還是最低層次的,就你小子悟性是不錯,可你有自信大限前將青蓮劍典劍道九境完善?”

就差沒直說,那小姑娘看着不顯山露水,錢財卻多得連入道尊者都要動心思!

一座小洞天好像不算什麼,可哪怕霸佔着這座聖境,其中資源卻非予取予求。

畢竟太白道宗還要傳承下去,非是家族,可就是家族,也沒得這種道理!

卻到底也沒說。

至於爲何不各方入道尊者不出手,將一衆小洞天奪下,卻是天玄大世界一個古老盟約使然,尤其是那座名爲‘南煙’的孤島,乃是一場曠世弈局的關鍵。

否則幾個洞天修士,哪裡能護得住?

“我不知道。”儒雅劍修悶了半天,實話實說。

聽到儒雅劍修這句話,老人頓哼哼道,“算你小子還有點自知之明,還沒完全被那羣人給捧傻了!”

說着,也沒了平時的嬉皮笑臉,反有幾分沉重,“不是老祖宗小看你,你劍之一道天賦極高,就算老祖這些年來見到能與你比肩的,也沒幾個。可這世上之事,不是按天賦計算的,你以爲憑藉你這萬年不遇的劍道根骨就能夠逍遙天地?什麼萬年難得一遇,在我們這些老傢伙面前,你就是再蹦躂一千載,也就是一腳的事情。”

“老祖宗沒有多少時日了,我不指望你能給劍峰一脈重拾昔日榮光,只一旦離開,到時候就你這二愣子,必定會被那幾脈給爲難,死了倒不是什麼大事,我劍峰之人什麼時候怕死過?”

就怕這小輩到時候想死不能死,卻又一生無望道途長生……

他原是打算在離開前將那一脈接回來,有那一脈的存在,也許能護持殷潛一段時間,可能否成長起來,他也說不定,加上這小子確實腦子裡只有劍道,發揚光大劍峰一脈,頗不靠譜!

到時候帶着青蓮劍冢飛昇,成爲衆矢之的,那還不如他直接帶走得了。

想到這裡,老人就有點火冒三丈,當初怎麼選了這麼個劍癡呢!?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臨來臨了了,還得耗費心思給這小子琢磨後路,人還不領情,誠心給他添堵,他真是越活越活去了!

只話說回來,這一心劍道的弟子,他是打從心底裡喜歡的,若那人還在,必也會笑着道撿了寶了吧?

可惜,這世道容不下這類人……

儒雅劍修聽完,大概明白老人要表達的意思,卻還是沒鬆口,說是再看看。

結果,老人原憋回到一般的肝火頓時又壓不住了,二話不說就跳起來,一個老煙桿就砸在劍修的後腦勺上,‘哐啷’一聲,顯然力度不輕,“說不聽了還?你這小兔崽子還是被那撥人捧得不知道東西南北了!?什麼萬年難得一見,放他孃的狗屁,還覺得一門心思在劍道是好事?

那是有老頭子在上頭護着,等老子一走,護不到你了,你以爲你算老幾,還能走多遠!?到時候就算那幾個老傢伙不捨得動你,真讓你將法劍青蓮劍典一脈蛻變修成上古劍道,甚至是完善突破到半步無上,乃至無上的程度,那又如何,你認爲你能護得住!?”

這大概是儒雅劍修拜入老竹峰至今,頭一回見到老人動怒,也是殷潛第一次做出承諾,“殷潛答應老祖,就算老祖離去,也必會護住劍峰,護住劍冢!”

老人越說火氣本就越大了,聞聽劍修這番話,渾身氣血都要逆行了,“就憑你,就你這一根筋的腦子怎麼護?拿命嗎?!你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

“好好好!”老人一臉說了幾個好字,渾身都在發抖,“你殷潛不是不服嗎,萬年難得一見的劍道妖孽,我就讓你好好看看,我就讓你試試,讓你心服口服!”

他氣笑了,道:“若無護道者,這世道如何能容得下這澄淨無瑕的劍道之心?等着老頭子離去,那些人給你破了,還不知道能不能修復,不若就讓老頭子動手,斷了你的念頭!若你能夠渡過這一關,至少可省卻百年完善的時間,若是渡不過去,老祖宗就給你另尋一個地方,讓你安安穩穩渡過這一世!”

蒼老的手指倏地朝着劍修眉心一點,“刷”劍修神魂頓時被拔出。

與此同時,手掌一本古籍被撥開,神魂頓時封進了古籍之內,就在殷不讓失去意識之前,老人滿不在乎道:“一日百年,你若能在十世命途中悟出己道,我就壓着那小姑娘拜你爲師,讓她輔佐你證道無上,若你不能,你就老老實實給我伏低做小,從頭學起!”

只是說完這番話,將劍修丟到那本自百萬年那一場大戰後便沒有動用過的古籍,老人有些後悔了,愁眉苦臉地嘀咕,“我這算不算揠苗助長?當初收這孩子,除了那份重的連老頭子都要撩起衣袖單臂撐起的天分外,不就是因爲這顆無暇道心嗎,眼下這算怎麼回事?!當初不是想好了,在離開之前,若這小子還沒能自己開竅,再最後幫他一把的嗎……”

老人深深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數裡之外,一步邁出,落在少女身旁。

——————

老竹峰內瀰漫一層神秘輕紗,竹樓屋頂上祖孫碰撞的一幕誰也不曉得。

無心更不曉得不知去向的劍峰老古董,此時此刻就站在自己身旁,兩人並肩而行。

老竹峰不過百里,山也不算高,不到千丈,卻也不能算小山頭,可惜除了滿山的碧竹外,並無另外的靈藥之輩,卻也是這一場場的劍意之雨瓢潑之下,能留下這滿山碧竹都是天大的幸事了。

無心就這麼走着,步履蹣跚,如同揹負着一座大山,也可能是幾道千萬斤的鐐銬,走了大概兩個時辰後,夜幕降臨,天地漸近漆黑,只剩下一盞又一盞的燈籠,泛着明黃微光,照應歸途。

到了這時,無心轉身,頂着瓢潑劍意之雨,沿着微光往竹樓返回。

而她之腳步除了剛離開竹樓那半個時辰略不勻外,餘下近十二個時辰,腳步不但未曾停止,且步伐近完全一致,而哪怕渾身被涅槃血焰淹沒,哪怕眉心紅痣不斷干擾影響,火光下那一雙眼睛,都不曾有真正的怯懦,真正的迷惘!

而待無心靠近竹樓時,第一時間就感知到了不對勁,目光頓挪移至屋頂。

儒雅劍修模樣舉動未變,一如初時,無心卻明顯感知到了此前不曾感知到的呼吸,竟均勻的令人感到怪異——就像是失了魂,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肉身了。

只此刻無心疲倦的不行了,而這又是老竹峰,有那位老古董的存在,就算是失了魂,也自有道理,她眼下尚未被認可,她也不曾認可這些人,輪不到她多事。

再一眼便擡起沉重步伐踏上竹樓梯子,而相比於昨日,腳步也略微輕那麼一絲半縷了。

身後,清癯老人望着斗笠少女返回竹樓,一步落在竹亭內,摩挲着酒葫蘆,他眼前浮現的是殷潛歷練第一世的場景。

一代劍仙在當世最意氣風發時,自青雲之巔墜落泥潭,窮途末路!

之後五天,寧無心已能繞着老竹峰走上半圈,晝夜時差也大約被她追平,能夠在深夜返回,修整完畢後,清晨之際離開竹樓,有了那麼一絲遊刃有餘的味道。

此外,爲了給自己增加難度,她還挑出了一把法劍,一邊揮劍一邊走山。

五日間,每一日儒雅劍修肉身都有不同層次的變化,漸詭譎莫測起來。

前三日還好,第四日時,一片死寂的肉身竟產生了恐怖震盪,屬於元嬰大圓滿的威壓驀然釋放,便在無心琢磨絕靈木匣之際,這位青蓮劍君的恐怖劫難終究來臨,修爲境界驟然崩塌。

短短一夜之間,由元嬰大圓滿跌至元嬰初期,待到第五日深夜更是直接跌落至金丹後期!

今晨,無心走出竹樓時,更覺察到其懷抱長劍,劍柄裂痕橫生……

這一日無心歸來時,便只剩金丹中期修爲,其抱着那一柄劍,更發出哀鳴。

第七日修爲跌至築基後期……

第八日跌至煉氣大圓滿……

第九日劍修修爲不復存在,身形樣貌更是大變,一夜白首,渾然暮氣。

觀其態,是大限將至了。

……

上一章節名字忘記改就發佈,被鎖定了暫無法修改,抱歉抱歉,不過嘛,來點推薦票我就原諒你們,嗯?好像有啥問題?嗯……應該沒有!(小聲逼逼)(聽說南北方小年不一樣啊,有的臘月二三,有的二四,那就再祝小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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