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可否問一句,借這五彩石有什麼用處?”迦陌畢竟是老前輩了,問起話來氣勢凌人。
凌寒辰略一思吟,還是說了:“伯父應該知道我母親病了許久了,妖醫曾說過,要找到萬古之石,也許還有希望。”
原來是個大孝子!
緋音眼露淚花:“多好的孩子。”
小妹也有些感動,沒想到他外表這麼粗獷,心思卻溫柔,當即取下掛在脖子上的小石頭,那小石頭卻又開始耍脾氣:“我要你陪我一起去,你說過,要永遠陪我一起,我去哪,你就要去哪。”
小妹有些爲難,這樣好嗎?她看向凌寒辰,他點點頭:“恐怕這塊五彩石也只會聽女閻羅的話,還是麻煩女閻羅跑一趟吧。”
迦音、韓洛、上官非三個大男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異口同聲:“我們也去。”
凌寒辰“哦”了一聲:“我們狼族不是龍潭虎穴,用得着你們嚴陣以待嗎?”
小妹翻了翻白眼:“我一人去沒關係的。”
不知好歹的女人,迦音在心裡罵着:你知道狼狐兩族的糾葛有多嚴重嗎?狼的本性你又知道嗎?不會是被凌寒辰這小子的表象給迷惑了吧?
可憐迦音的心理活動還沒進行完,小妹已經跟着凌寒辰走遠,韓洛上來拍他的肩:“算了,你知道,小妹就是單純。”
“她哪是單純,分明是智商的問題,那叫蠢。”
“你的眼光有這麼差,愛上一個蠢女人?”韓洛打趣他。
“剛剛你們幹嘛要跟過去?”自己瞭解內情,擔心還有理由,可這兩個男人,不會是?
“你不要誤會,我們只是覺得那凌寒辰不太一般,總感覺怪怪的,小妹心思單純善良,我們擔心她。”韓洛覺得迦音又在吃乾醋了。
“對啊,”上官非也附和道:“小妹是我們的朋友,她曾經幫過我們,我們當然會關心她。”
“好了,好了,再說下去我就要十惡不赦了,反正我就是不爽,狼族的人向來狡猾,我只希望他們不是在玩什麼陰謀。”
緋音很樂觀:“寒辰的媽確實是病着的,他沒有說謊啊。”
方纔上官非脫口而出要隨小妹去的時候,嬰玲的心莫名地有些酸,牙尖嘴利的她放在平時,肯定會出口諷刺他,可是剛剛心裡動了一下,然後一股酸意直襲上心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另外心中異樣的還有宛若,兔子是敏感的動物,她早就察覺到韓諾對小妹的在意不同尋常,此刻,心中苦澀的她居然落下兩行淚。
神經大條的緋音沒有留意到兒媳婦們的反應,反而是迦陌,妖嬈的嫉妒、嫵倩的平靜、宛若的傷心、嬰玲的不安、詠情的強裝鎮定、荷心的無所謂,全部看在眼中。
“到了嗎?”小妹擡頭看着這幢黑色普通的三層小樓,有些疑惑,不是說狼族是妖界旺族之一嗎?就住在這樣的房子裡嗎?
“黑色,是最美的顏色,當然,只是在狼族的眼中,狐族可能更喜歡粉紅色吧。”凌寒辰分明是在挖苦。
小妹覺得渾身一凜,這個男人方纔的禮貌與氣度哪裡去了?
凌寒辰此刻像變了一個人:“閻小姐,請。”
小妹走到前面,身後的凌寒辰咚得一聲把門關上,屋子裡漆黑一片,小妹停住腳步,這要往哪裡走纔好?
“凌……”閻小妹話還沒說出口,凌寒辰已經拖住她的手:“跟我走,放心,屋子裡沒有什麼機關。”
太黑,小妹剛開始不太適應,但乖乖地跟着凌寒辰走了幾步後,有了感覺,他們是在穿過大廳,然後爬上樓梯,往二樓在走,接着上了三樓,凌寒辰沒有停止的樣子,原來樓上居然還有閣樓,相當小的閣樓。
閣樓的門沒有上鎖,凌寒辰雙眼冒出綠色的熒光,在黑夜中格外醒目,小妹感覺得到他的手在發抖:“怎麼了?”
凌寒辰深吸一口氣:“你要有所準備。”
準備?小妹不明白要準備什麼?還在納悶之中,凌寒辰已經一把推開了門,門內的場景讓小妹大吃一驚,原本一路上來,屋內無人,無燈光,已經夠詭異了,偏偏這間小閣樓裡,燈光通明,不大的空間肯定放不了多少物件,可偏偏只有一把椅子,椅子之上坐着一個婦人,像是在熟睡。
說是婦人,是因爲她有一頭的白髮,身子被毛毯緊緊裹住,只露出半張臉,那臉上一道道皺紋,分明是歲月無情在她臉上留下來的,老態畢現,這是小妹第一眼看到她想到的第一個詞。
“她是你母親?”小妹已然猜到她的身份。
“無需驚訝,她不是妖類,是普通的人類。”
“你多大?”
“與伽音同歲。”
“可是……”
一般人類不可能活這麼久吧?人類的生命極限大多不過是一百多歲,至於傳說中的彭祖,活了八百來歲,原因不過是哥哥閻羅王一時大意,居然把彭祖的名字從生死薄上撕下,做了紙捻子,弄得黑白無常無處尋那彭祖。
這凌寒辰的母親爲何能活兩千多年?
小妹是直腸子,有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她的疑惑全在臉上,凌寒辰感嘆:這女閻羅就不懂得什麼叫城府心嗎?
“你不會是想辦法從生死薄上劃掉了你母親的名字吧?”
“當然不是,地府我自認沒有門路,也沒有膽量直接與十殿閻羅對陣,我只是用了我自己的方式。”
“可是卻導致了現在的結果?”
“當初我與父親只是想用我倆的真氣維繫她的生命,可她畢竟是凡人的體質,每次接收真氣,根本承受不了,痛苦萬分,幾次差點歸西,地府幾次來勾她的魂,都被我們使詐唬過去了,如今到我繼承父業,一統狼妖一族,可是卻找不到讓我母親繼續維繫生命的方法,眼睜睜地看着她要油盡燈枯。”
“可是爲什麼要她關在這個閣樓裡,居然連牀也沒有?”
“這是爲了她好,她一旦發病,就會到處亂撞,我們只有將所有危險的東西挪走,包括牀,因爲她會拆了牀,找到其中的釘,了結自己的命,就算是隻剩這把椅子,我都無法放心。”
凌寒辰說得坦然,讓閻小妹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這算是一種仁慈嗎?爲了滿足父子倆的,卻要讓一個平凡女人痛苦萬分,過着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就算因此能永遠活下去,又如何?
“這又何必?”
“何必?我只知道,我們父子倆只想母親永遠與我們在一起,爲了這個目的,我們會不惜一切手段。”
閻小妹走近那婦人,婦人似乎察覺到了有人來,擺正頭,努力地睜開眼睛:“是寒辰嗎?”
凌寒辰急忙湊過去:“是我,娘。”
“你來了啊。”婦人想伸出手臂去觸摸兒子,卻最終無法發力,手臂無力地垂下。
“母親,你不要動,免得浪費心力,父親如今四處遊歷,尋找處方,你放心,我們一定能讓你繼續活下去。”
那婦人聽了兒子話,聽話地閉上眼睛,將頭靠在椅背上,看上去,好像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個世界,小妹讓自己努力不要關注這個婦人,因爲內心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
“可是,凌先生,你要這塊石頭有什麼用?”
“我一直認爲,母親之所以還在不停衰老,繼續走向死亡,是因爲我與父親的修爲不夠,假如是萬古之物的修爲呢?”
“你是想要小石頭把他的修爲注入到你母親身體中,你有沒有想過,她有可能受不了,會……”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你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她已經熬了這麼久了,我不能讓她就這麼離開,我一定要讓她繼續活下去!”
“可是……”小妹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想阻止他的瘋狂。
“給我。”凌寒辰伸出手:“不要阻擋我,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將它借我一用?我不喜歡與言而無信的人打交道。”
後面那句話根本就是威脅了,小妹單純但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來,左右爲難的她,突然好想妖精,每次在自己爲難的時候,他總能爲自己出謀劃策,現在,要怎麼辦?
凌寒辰突然抓緊小妹的雙肩:“幫幫我,只有你幫我了,五彩石現在只聽你的話,我不要失去我的母親。”
“我……”小妹的心好搖擺:“讓我考慮一下。”
“好,我給你時間考慮,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你渴嗎?”
閻小妹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渴,麻煩你幫我倒杯水來。”
凌寒辰點點頭,走出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