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亭的正中, 放着一張精巧的石桌,雷公信手一揮,這原本放着燒雞的石桌上, 又多了一壺酒, 兩個白玉杯, 和一些零零散散的小吃食。
蒲央央剛要坐下, 卻又想起一事來, 看着一旁正與雞腿作着抗爭的羽墨道:“墨兒,你帶你爹回去過白華村了嗎?”
“去過了!你離開的第三日,雷大叔便送我和爹去看過了。”墨兒放下手中的雞腿, 有些悻悻然:“不過……”
“不過怎麼了?”
羽墨不經意的打了個飽嗝,看着蒲央央低聲道:“那日看過幾位阿爺阿婆後, 爹便離開了。你一直一直沒有回來, 再後來, 尹家的阿爺阿婆便死了,爹回來大哭了一場之後又走了。再再後來, 你的阿爺阿婆也死了,我將他們都葬了之後,就來雷大叔這兒找你來了。”
“竟然都走了!”蒲央央不禁有些黯然,她甚至還未來得及見幾位老人最後一面。
只是,四位老人爲何會如此短的時間內相繼離世。
“能不走嗎, 你在那戰神殿裡一睡便是十幾日, 人間已經過了十幾年了!就連那尹竹都已經有個三四十來歲了!”
不曾想, 他竟然睡了這麼多天!
雷公在蒲央央面前的酒杯中斟滿酒, 打趣道:“你再多睡個幾日, 怕是這尹竹的頭髮都要白了!”
蒲央央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拿起酒杯的手又放下, 猛地站起身來看着雷公道:“你先喝着,我過幾日再來陪你,我想去白華村祭拜幾位老人!”
雷公擡起手打了個哈欠:“行,你去吧,我等你便是!墨兒就留在我府中耍幾日,你放心去吧!”
墨兒點點頭,嘴裡包滿了事物無法言語,便學着雷公的模樣朝着蒲央央揮了揮手。
蒲央央一凝神一閉眼,再睜眼時,便已經來到了白華村的那顆大白樺樹下。
她放眼望去,不由得吃了一驚,或許是墨兒怕蒲央央找不着幾位老人的墓,竟將這墓碑都立在了村口處,齊齊的一排,恰好攔住了進村的路。
蒲央央有些哭笑不得。
她來到這墓前,給四位老人各磕了三個頭,想跟四位老人說些什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轉,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別難過了!”醇厚的男聲從背後傳來。
蒲央央驚的回頭看去,見一名一身白衣,滿臉胡茬的男人正負手立在她身後,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阿竹?”蒲央央都有些認不出來了,昔日的玉面郎君面上多了幾分滄桑,滿是笑意的眼角添了幾道歲月的痕跡。
“阿婆阿爺他們都已經轉世投胎了!如今都生在了鐘鳴鼎食之家,不會再受苦了!”尹竹淡淡道。
“你怎麼知道?”蒲央央站起身,歪着頭看着眼前的尹竹,不自覺的朝前邁開了腳步。
“不告訴你……”尹竹開懷一笑,張開手臂將迎上前的蒲央央擁在懷中,輕輕在她耳朵上啃了一口,低聲道:“你這個女人好狠的心,十多年都不來看我一回。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溫柔的氣息噴在脖頸間,蒲央央心神一蕩,依偎着尹竹嬌聲道:“我哪知道自己會在天界昏睡十幾日……我這一醒,不就回來了麼。”
“你還想哄我,若我不回白華村,你是不是看完阿爺阿婆們便迴天界去了!”尹竹如獲至寶般捧着蒲央央的臉,似報復般,狠狠的在蒲央央嘴脣上啄了一口。
“不是!”蒲央央被尹竹這滿面的胡茬弄的有些癢癢,往後躲了躲,輕笑道:“我若是錯過了你這中年大叔的模樣,豈不是很可惜!”
“真的?”
“真的!”
“那你喜歡我少年郎的模樣,還是如今這副成熟穩重的模樣!”
“都喜歡!”
“真的?”尹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的!”蒲央央兩隻胳膊掛在尹竹的脖子上,笑得開懷。
此刻的她不是什麼神,沒有什麼前仇家恨,她只是蒲央央,是白華村裡那個再平凡不過的小姑娘。
她慶幸的是,她弄丟的傻阿竹,最終還是被她找回來了。
夜裡。
華美皎潔的月亮躲進雲層,又嬌羞的露出半張臉來。
兩人攜手依偎在這白樺樹下,靜靜的看着星星忽閃忽現。
“央央……”尹竹看着懷裡面龐如月般光潔的面龐,心裡萬分感慨。
“嗯?”蒲央央微微側了側頭,看向尹竹的眸子裡水波流轉。
“我明日就得回寒水殿了!”尹竹不知爲何驀地口乾舌燥了起來。
“好!”蒲央央不動聲色的往尹竹懷裡挪了挪,心中始終還是有些不捨。
尹竹吞了吞口水,有些緊張。
“你看……央央……我們倆孩子也有了……我這……我這打了三十多年的光棍……我……”
“你想說什麼?”蒲央央有些好笑的回望着尹竹,看着他喉頭上下滾動着,面露難色。
“我想……”尹竹摳了摳後腦勺。
蒲央央早就感受到了身下的異動,又豈會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她驀地也緊張了起來,勾住尹竹的脖子,在他脣上落下輕輕一吻,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呢喃道:“你想做什麼便做,不必問我!”
話未落音,尹竹的脣便追了過來,緊緊貼上她的,猛烈而纏綿。
脣齒交纏間,兩人呼吸也漸漸急促了起來。
尹竹的吻漸漸向下,落在蒲央央白皙修長的脖頸上,他貪婪的汲取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氣,耳磨鬢廝間,蒲央央也漸漸有些禁受不住,眼神迷離。
兩人鼻尖相抵,尹竹索性將蒲央央打橫抱起,朝着尹家大門裡走去。
房間裡,春情涌動,落得滿地的衣物。
薄帳內,人影緊緊相貼,香汗淋漓。
牀板一晃一晃,嘎吱作響,若有似無的喘息聲交織其中,似喜似悲。
一夜春風,滿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