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一走後,宋梓然想起剛剛她那個調皮的笑容,眉眼間不禁帶上了幾分笑意,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這個樣子的她,才符合她天真懵懂的年齡。
他垂眸,看了一眼安靜地躺在茶几上的精美餐盒,淡淡的淺紫色,和她今天所穿的裙子屬於同一個色系,看來,她應該是比較鍾愛紫色了。
宋梓然之所以能在商場上站穩腳跟,並且獨佔鰲頭,除了他強大的家世背景外,和他自身卓越的能力以及縝密的思維判斷是分不開的。僅憑着一點蛛絲馬跡,就輕而易舉地判斷出了林唯一的喜好。
他似是想到什麼,無聲地笑了笑,額前細碎的發自然地垂落下來,將他深邃眸子裡的所有情緒都給遮擋住。他走到辦公桌前,坐下來,繼而接通了秘書的專線:“徐秘書,上來一下。”
宋梓然所掌管的恆遠集團承包了整個恆遠大廈,他所在的十九樓,是他的專屬樓層。來過恆遠集團的人大多都會暗地裡指責宋梓然驕奢淫逸,在這麼個寸金寸土的地兒竟然還整出個總裁專屬樓層,真是有夠奢侈的!
可是這話傳到宋梓然耳中,他只是但笑不語,他可不是什麼慈善家,也做不來那些苦行僧的事,既然他有這個能力,又爲何不讓自己過得舒服一些呢?畢竟,不可否認的是,他是喜歡享受的。
不過兩分鐘的時間,宋梓然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請進。”宋梓然正在看文件,頭也不擡地應道。
徐秘書應聲推開門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走到宋梓然的辦公桌前,站定,隨即開口問道:“總裁,您找我?”他知道,雖然面前的這位宋總表面看上去溫潤無害,待人有禮,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就像是一匹蟄伏在黑暗中的惡狼,隨時伺機而動。饒是他在宋梓然的身邊待了五六年,可還是打心底裡畏懼着他。
宋梓然聞言,依舊沒有擡頭,視線仍然膠着在手中的文件上。
徐秘書就這樣安靜地站着,也不再開口,他知道,恆源集團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宋梓然的卓越才能分不開,可是,外人不知道的是,他對待工作也是非常專注,一絲不苟的。
過了片刻,宋梓然才悠悠開口:“茶几上有一些糕點,你拿下去處理吧!”
徐秘書依言看了看茶几,上面確實躺着一個精美的餐盒,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剛纔的那位林小姐帶來的。
唉!總裁既然說了讓他處理,看來是逃不掉被丟入垃圾桶的命運了。徐秘書在心裡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這位林小姐想要討好總裁,可是用錯了招兒了。對總裁虎視眈眈的那些女人,也不乏帶着一些精美食品前來獻殷勤的,口口聲聲說着是自己親手下廚所做,可是味道卻和那些高檔餐廳裡的廚師所做的口味毫無二致,有的更是包裝盒上直接帶着餐廳的標籤就送來了,這不是活活兒打她們自己的臉嗎?
徐秘書正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之中,宋梓然見他半晌沒有動靜,疑惑地擡起頭來看向他,見他的思緒明顯已經飄到了九霄雲外去,出聲喊了一聲,“徐秘書。”聲音不疾不徐,喑啞低沉,明明不聞喜怒,愣是讓正在神遊的徐秘書生生打了一個冷戰。
自己竟然在大boss面前走神,並且還是在心裡腹誹總裁的八卦,可真是活的不耐煩了。他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訕訕笑道:“總裁,我這就拿出去處理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三步並作兩步地急忙奔到水晶茶几前,抄起餐盒就要往辦公室外面走,動作飛快,好像後邊有洪水猛獸追着他一般。
可不是嘛!如果讓總裁知道他剛剛心中所想,那對他來說,總裁可比洪水猛獸可怕多了,畢竟,洪水猛獸需要咆哮來震懾人心,總裁可就是輕輕鬆鬆的一個眼神,就能殺人於無形之中,他可不想待在這裡等着被大boss的眼神凌遲。
可是,不如他所願的是,他的手剛剛觸碰到門把手,宋梓然獨有的性感喑啞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等一下。”聽在他的耳中,只覺得冷冽刺骨。
“完了完了,看來我今天的小命兒就要交代在這裡了。”徐秘書認命似的閉了閉眼,無聲地在心裡爲自己默默哀悼。
徐秘書慢動作似的轉過身來,似乎想借此推遲一下自己的死期,他緩緩地走到辦公桌前,帶着誓死的表情。
“算了,你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吧!”宋梓然並沒有看向被他嚇得不輕的徐秘書,視線停留在文件上,漫不經心地開口說道。
“呃?”徐秘書的眼睛陡然睜大,不是要討論他的死期嗎?先不管了,自己的項上人頭保住了,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一想到這兒,他激動地把餐盒“嘭”地一聲放在了宋梓然的辦公桌上。
聽到聲音,他縮了縮腦袋,看來他今天出門的時候沒看黃曆,真是流年不利啊!剛說完自己的腦袋保住了,就整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宋梓然擡起頭來,墨玉般的黑眸看着他,向來平靜深邃的眼神中帶着些許糾結和不確定。
這種表情看在徐秘書眼裡,心中的不安更甚了幾分,大boss這麼糾結,難道是在考慮哪種死法能讓他死得更加難看一點?
此刻的徐秘書就差跪倒在地,抱住宋梓然的大腿,哭天搶地地爲自己做最後陳述:“大boss啊,您就看在這麼多年,屬下盡心盡力服侍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兒上,就饒過屬下這條小命兒吧!”
“你先把手頭的工作停一下,幫我查一下林唯一的資料,記住,是所有的。”低沉而喑啞的男聲響徹在偌大的辦公室內,宋梓然面無表情地端坐在那裡,湛清的下巴倨傲而威嚴,鷹隼般深邃的瞳孔裡毫無波瀾,又或許是被他成功地掩飾住了。
徐秘書得到命令,連連應是,堅決地表明自己的決心,“總裁,您放心,我一定會把她平日裡的吃喝拉撒睡,連同她的祖宗八輩兒,都給查仔細了。”表完態度,他便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出去。
宋梓然無聲地笑了笑,將他隱在陰影裡的輪廓瞬間軟化了幾分。
他說的是這個意思嗎?隨即轉念一想,好像是吧。
宋梓然的視線從文件轉移到手邊的餐盒上,他盯着餐盒看了片刻,然後放下手中的筆,拿過餐盒,把盒蓋打開,瞬間一股濃濃的糯香瀰漫了整個空間。
躺在餐盒裡的金絲糕造型很是獨特,一字排開,第一個上面用番茄汁寫了幾個小得幾不可見的字,“要通通把我吃掉哦~”,還配合着一個大大的笑臉;第二個上寫着“如果把我丟掉”,配合着一個氣勢洶洶的表情;第三個只寫了兩個字“我就”,卻是一個嚎啕大哭的表情。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軟糯香甜的金絲糕還是熱熱的,就像剛剛出爐的一般,可見對方很是用心,花了一番心血。
宋梓然拿起第一個,放到口中嚐了嚐,香糯的味道瞬間攻陷了他的味蕾。這種味道不同於以往他吃過的任何一家高級的餐廳所做出來的糕點,很是特別,甜而不膩,軟而有勁道,入口之後留有餘香。
就連向來對飲食非常挑剔的宋梓然也不得不承認,林唯一的手藝確實不錯。
他看着手中的糕點,又看了看被紗布包裹着的右手,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她是真的像她所說的那樣只是來慰問探望自己的,還是像其他的女人一樣對自己有所圖謀?
意識到自己心中所想,宋梓然怔了怔,隨即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竟然被一個毛頭小丫頭擾亂了心神,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看來,這位看似單純無害的小丫頭也不簡單啊!不過,這樣纔有趣,不是嗎?
宋梓然涔薄的脣瓣微挑,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性感得令人窒息,將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森冷氣息驅散了不少。
這樣的宋梓然如果被他的那些狂熱追求者看見的話,肯定又會掀起一股巨大的洪潮。
林唯一從恆遠集團出來之後,接到同學的電話,說是導師有事情找她。她不疑有他,沒有回公寓,而是直接去了學校。
不料,在去往導師辦公室的必經之路上,殺出了一個程咬金。
一個男生手捧一大束玫瑰花,單膝跪地,眼中脈脈含情,對着她深情款款地說道:“唯一,我喜歡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嗎?我會一心一意地對你,不拈花惹草,不勾三搭四,只讓你做我唯一的女人,你就是我的唯一。”
林唯一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生,在記憶的犄角旮旯裡巴拉巴拉,終於想起他是誰了。
這個男生叫趙一航,對她新生愛意已久,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還記得,前世的時候,他因爲對林唯一愛而不得,於是因愛生恨,將她是宋梓然的情婦這件事公之於衆,導致林唯一成爲衆矢之的,被學校開除,就連畢業證都沒有拿到。
知道了事情的發展始末,林唯一自然是對面前的這個叫趙一航的男生沒有好感。雖然他針對的只是前世的原身林唯一,可是,對於因愛生恨、行徑下作的男人,她是斷然生不出半點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