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小凌的女管教跟我說了一下里面女犯的情況,女犯叫王玉,犯的是故意傷害罪。
王玉是三年前進來的,進來之前,在一家KTV上班做服務員,一晚三名在ktv消費喝多了的男子,在王玉進包廂送果盤的時候,對她進行騷擾,拉着王玉的手要她陪唱陪玩,王玉在掙脫過程中一男子惱羞成怒,狠狠打了王玉一巴掌並且對王玉進行羞辱怒罵,王玉也反手給了該男子一巴掌,該男子氣不過,當即從身上掏出一把摺疊刀威脅王玉。
並且該男子夥同一同伴又繼續對王玉進行毆打,在扭打過程中該男子手上的刀鬆手落在地上,不堪羞辱的王玉拿起摺疊刀就往這兩個男子身上刺,兩人一人被刺傷喉嚨,一人被刺穿心臟,接着王玉又揮刀刺向剛纔一直坐在沙發上招呼兩同伴羞辱她的那男子,最後一名被捅了十一刀。三人均搶救無效死亡。
儘管王玉一方請的辯護律師給王玉做正當防衛的無罪辯護,但她刺向沙發上辱罵她的那男子,還是讓她受到了重刑判決。
法院認爲,王玉在遭受死者的“無理糾纏、拉扯推搡、言詞侮辱、進行毆打”等不法侵害的情況下,實施的反擊行爲具有防衛性質,但超過了必要限度,屬於防衛過當。王玉故意傷害致人死亡,其行爲已構成故意傷害罪。
殺了三個人啊!聽的我毛骨悚然,我靠裡面那個女殺了三個大男人啊!
真是難以相信,這麼看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瘦削的女子,竟然捅死三個男人。
女管教小凌說:“她在監獄裡的表現雖然不是很積極,但經常也和監獄的其他女犯進行交流溝通,沒像這段時間一樣的反常。”
“是不是有什麼人來看過她,然後她家裡有什麼變故,她變成這樣子的?”
“沒有,她爺爺奶奶在她讀中學的時候出車禍死了,父母也在她剛大學畢業時死了。”
“父母也死了?”我問。
“父母生前都是本分的市民,在王玉大學剛畢業的時候,父親在工地打工不小心高空跌落死亡,母親在向建築方討要說法和賠償無果情況下,終身跳樓,聽說是被逼死的。包工頭在輿論的逼迫下,賠了三十萬。”
“那麼慘。”我感到了很棘手,想要開解這個女孩,可能做得到嗎?我又問,“那她近段時間怎麼突然變成這樣的了。”
“我們都不知道,所以才把她送來了這裡。哦,還有個情況,她以前就有抑鬱症。”
“還吃藥嗎?”
“沒有吃,聽說是以前有抑鬱症,可能現在又發作了。”女管教小凌說。
真的是很棘手啊,突然的想死?抑鬱症發作?
但是柳智慧告訴我說,人不可能是一下子就會去做什麼事,所人們做任何事,產生任何想法,都有着長時間的潛意識基礎,絕不會是臨時發生的。每一個細微的舉動,都有深層的心理原因。
看來,非要去找柳智慧不可了。
我對女管教小凌說:“這個女犯心理疾病真的是很嚴重,像你們說的,她可能想要自殺,你們能不能幫我去調查一下她和誰接觸了後,才導致的兩個多月不說話的原因。然後麻煩你們告訴我。”
“好的。你也儘量幫幫她,我們也不希望她出事,出事了很麻煩。”小凌說。
我回到了心理諮詢室,還是想找個突破口:“我剛纔問了一下你的情況,我很同情你,不過說實話,那三個被你捅死的活該捅死,人渣,死就死了,這都這麼判的還把你判有罪,唉,真是的什麼法官啊。”
她還是無動於衷。
我又開導道:“聽說你已經不吃不喝,這樣不行啊,你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在天上看到你這樣,他們會不開心的。”
一聽到這句話,她微微的嘴脣動了動,眼神有了點光,但是還是很快暗淡下去了。
提到家人,她家人,她還是有感覺的。
我繼續說:“所以呢,你要好好的活着,纔對得起家人對你的期盼啊,努力改造,早日出去。”
我這次說的,她再也沒有任何的迴應,形同枯木。
我也無奈了。
時間已經到了,兩個女管教進來,我束手無策,只好讓她們走。
送走她們的時候,我對叫小凌的女管教說:“你儘量快點幫我問一下,到底和哪個女犯說了什麼話,或者是發生了什麼事,導致她兩個多月不說話變成了這樣,一定是跟那時有關係。這個女犯的心理問題很嚴重,像你們說的,她已經有了想死的念頭,你明白吧。”
“知道了,我們現在讓幾個女犯輪流監管她,睡覺也要監管,就怕她一旦做出什麼舉動,唉,最怕就是死人了,很麻煩。”小凌搖着頭無奈的說。
“麻煩你了。”
兩個女管教押送活死人王玉回去了。
送走了她們,我嘆氣坐了下來,喝了幾口水。
這做心理醫生的,也不容易啊,例如遇到這樣的,我就很無奈了,又是抑鬱症,又是家裡出變故,而且她還殺了人,讓我從哪個方面下手啊。
看來只能去找柳智慧了,只不過,還要獲得足夠的對王玉情況的瞭解,去找柳智慧纔有用,如果柳智慧能過來這裡就好了,直接就和王玉面對面,她一定能救得了王玉。
不知道我這些所謂的開導,對這些心理疾病的女犯有沒有用,對薛明媚有用嗎?
對,要去看看薛明媚,別被我開導完了,在禁閉室裡咬舌自盡了啊。薛明媚對我還是挺好的,一個勁地叫我離開監獄這個鬼魅魍魎橫行的黑暗地方。她擔心我遭人陷害啊。
吃午飯時,我拉着徐男去吃飯,然後又纏徐男,讓她再次帶我去見薛明媚。
徐男飯都不想吃了,氣沖沖的輕聲罵我:“你想害死老子嗎!你說你要是想見朱麗花她們的,老子什麼也不說,馬上給你帶過來。你可是在違反規定,要害老子被開除你才罷手是吧!”
我嘟囔說:“什麼老子什麼也不說,昨天讓你幫忙找朱麗花,只是爲了對朱麗花表示救我的感謝,你還不是唧唧歪歪了好久。”
“唧唧歪歪怎麼了?你就是事情多!你就是想那個女人!我看你啊,是喜歡她吧!”
“我艹你給我小聲點,要害死我啊!”我急忙捂住她的嘴。
我腦子一轉,說:“是這樣的,你看啊,我是心理輔導師,女犯人有心理問題,我是要疏導她們,讓她們想開點是吧。老實跟你說吧,薛明媚找我幾回了,她心理疾病很嚴重,你也知道她很自暴自棄啊,她跟我說很多次想死了,昨天在禁閉室,也說想咬舌自盡,但是怕疼,我一直開導她對她做心理輔導啊,就怕她自殺,她要是死了,我心裡難安啊。”
“有這事?”徐男半信半疑。
看着她這副模樣,我繼續說:“是啊,她昨天就說了,在禁閉室裡,更是想不開啊,然後我就用我學到的心理學課程上的方法,對她進行心理疏導。這麼和你說吧男哥,每個人都有心理問題,這個你信吧?”
她說:“我是沒有的,但每個女犯人都有,我是相信的。”
我小聲說:“你還說你沒有,你沒有怎麼會喜歡女人。”
她馬上揮拳頭揍我,“丫的想死了!”
我握住她的拳頭說:“你聽我說啊,那我問你,你這算不算是心理問題?或許你覺得你沒有什麼心理問題,但是在別人看來,你這個取向算不算問題?”
她抽回手,說:“那就算吧。別說我的事,你他媽的不是說不提我這個事,不提我這個事,你還說你還說!”
“好好好,我們現在繼續說犯人的心理問題,人的心理問題啊,會慢慢的積累的,當積累到不堪重負時,就會崩潰,崩潰的結果往往不是瘋了就是自殺。”
“不懂。”她塞了一口飯進嘴裡。
“好好好,你不懂就不懂吧,我現在就是怕薛明媚要自殺,特別是昨天和她聊過了以後,我怕她萬一在裡面自盡,那就麻煩了,我們就算不擔負責任,良心也過不去啊。你說是吧,男哥。”
“在禁閉室裡怎麼自盡,你告訴我?她已經被綁着手。”
我說:“想死你以爲很難嗎?如果把那鏈子整一下直接掛脖子上,或者咬掉舌頭,流血過多,都會死的啊。就算不在裡邊死,那天撞牆死,割掉手上的經脈死。搞得一塌糊塗還不是我們收拾啊。”
“你別說這些了,老子正在吃飯!”
“所以說,我去見她,不是爲了搞什麼飛機,是我要去開導她,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而且這是我的本職工作。”
徐男嗤之以鼻:“鬼你個本職工作,虧得你還懂這是你本職工作,你來這裡就是爲了泡妞的。”
“你可誤會我了男哥,打個比方,薛明媚一直想死,我和她說一些她想聽的話,點起她對生活的熱情,讓她覺得生活還是很美好,她還能吸引男人,我就算和她有點表面看起來曖昧的樣子,但也是犧牲小我身體完成救人的大我啊!”
“喲喲喲說得你成了菩薩了啊。”
我把一塊肥肉塞進她碗裡,然後從她碗裡夾過來雞腿:“一旦薛明媚覺得還有生活的熱情,有盼頭,你說她還自殺個什麼勁,對吧。”
她把雞腿搶回去,把肥肉還給我:“就算你說的是這個道理,那又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到時候如果上面的或者其他人問題,你就說我是去給想自殺的薛明媚開導心理去了就行了。”
“我可還沒同意帶你去!”
“好了男哥,拜託了,你知道以前那個屈大姐,我開導後她反而自殺了,我心裡很不好受啊那段日子,覺得都是自己沒用的結果。”
“二十分鐘。”她終於同意了。
“不行,要半小時。”
她盯着我,我把肥肉夾給她:“男哥你看你,這段時間都忙瘦了,多吃點哈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