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處主任走了之後,我低着頭用手指頭在桌子上來回敲擊着,剛纔心裡想的倒是挺好,不過這畢竟還算是自己的一份工作,別管是自己多需要這次的出入自由權,但說白了,我還是被賦閒了,心裡多少有點難受。
我也是一個事業心很重的人啊,之前沒來監獄好好上班,那也是因爲各種特殊原因。
別管怎麼樣,副政委這手我應該感謝,至少暫時來說,我是沒精力對付副監獄長的,之前我撩持他,那是因爲外面沒事,現在外面都成了這樣了,我還能安心在監獄裡面麼。
我直接去夏雨詩那邊,進門後,她看我一個勁的樂,也微笑着問我說:“怎麼了,有好事?”
我說:“算是好事吧,這副監獄長跟副政委倆人掐起來了,我這刺頭,倒是成了他倆的香餑餑,副監獄長讓我擔任什麼宿舍旁邊一個監獄俱樂部的監理,而且還提我成了後勤主任,緊接着,副政委直接找來了政治處主任,這到底是搞政治的,來個釜底抽薪,你猜怎麼着?”
說到這裡,我忍不住的賣了一個關子。
“是讓你賦閒回家了吧,不在監獄裡面了,你不是之前說自己也要在監獄裡面住的麼。”夏雨詩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
雖然我知道她是個妖孽,但是從她嘴裡一次次的聽見這些我認爲是不可能出現的字眼,我估計就算是一輩子,我都不會習慣,人要是聰明到這種程度,真的是一種非常恐怖的事。
看我期期艾艾的樣子,夏雨詩輕輕的笑了一下,說:“這很難猜麼,我要是副政委,肯定也會這樣做啊,你已經不是地頭蛇了,你是地痞流氓,他可不想讓你這地痞流氓成了那人的家臣。”
我機械的點點頭,但還是有點忍不住的興奮,說:“這可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頭,我還在想怎麼要隨便出入這監獄呢,副政委就貼心跟我來這一手,這樣,我就能好好的處理外面的事了!”
說到外面的事,我剛纔還有點興奮的心情,就變的十分不爽起來,二哥的莫名其妙的叛變,還有小翠唐龍受傷的事,我現在要就是一個保護傘,監獄裡面沒有一個像是段紅鯉那樣讓我牽腸掛肚的人,所以,我感覺外面的那些東西,纔是屬於自己的,至少在監獄裡,在官場上,我只是老夏的一個馬前卒。
“哦……”我還在想自己的事,夏雨詩輕輕的說了一聲哦,這哦字其實跟呵呵一樣,都是女神專用詞,挺傷人的,我聽見她說,有點敏感,擡頭看她,發現以前都是波瀾不驚的這女神,現在情緒有點異樣。
具體是怎樣,我描述不出來,反正就是怪怪的,甚至有點,傷心?
我看見她這樣,有點不知所措,乾巴的說了聲:“那個,我,我就是多了一個權力隨便出入,還是跟以前一樣,再說,你現在住的地方算是倉庫,也歸後勤管,我還是會多回來看你的,你放心,只要是我在監獄裡一天,我就會照顧好你的。”
我說的有點着急,估計是臉都紅了,夏雨詩看見之後,歪着腦袋說:“我沒說什麼啊,你激動的什麼?”
我感覺自己有點自作多情。
然後我就感覺這聊天尷尬了,然後就不能繼續聊天了,我手抓住桌子上的一個東西,天知道我就是爲了轉移自己注意力,不讓自己這麼尷尬,然後就打開了那個東西。
一副素描,一個短髮男生,不算是太好看,但是鼻子硬挺,眉毛濃密,最主要的是那眼神,很溫暖,但同樣也有點邪氣,我看見這幅畫,渾身直髮涼氣,那一向淡定的夏雨詩也堅持不住了,我第一次聽見她失聲尖叫起來,用蔥白一樣纖細的手直接把我手裡的素描本給搶了過去,一臉的通紅,眼睛都要滴出水來了。
我現在像是見鬼了一樣,呆呆的不敢動,雖然我不經常照鏡子,但我還能確定,那個素描本上的人,是我!
夏雨詩居然在素描本上畫我的樣子,她居然畫我!我內心有聲音一直在狂吼。
“你,你別亂想,這上面有我認識的所有人,我只是在閒的無聊,再加上鍛鍊自己的繪畫能力。”夏雨詩一邊說着,打開最開頭的那一張,我看見了,一個英挺的老頭,雖然是年輕了幾歲,但還能看出來,是老夏。
即使是夏雨詩這麼說了,我心裡還是突突的,咳嗽了一聲,然後恩了一下,甩了甩手,但不知道自己要放在哪,只能撓了撓後腦勺,說:“那,那沒事,我就先走了。”
夏雨詩恢復的很快,現在臉上就蒙了一層粉,看不出異狀來了,她說:“走吧,監獄這邊,還是要經常來的,我聽你說那個什麼俱樂部,感覺這就是一個定時的炸藥包,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詞了嗎,捧殺,事成之後,說不定就是你出事的時候,一切小心,我總感覺,這副監獄長,不簡單。”
我恩了一聲,說了聲知道了,然後看着她,說:“那,我就走了,有事你讓李帆跟我聯繫我,然後要是想夏爺爺了,或者怎麼的,一定要跟我說,缺什麼東西了,也要跟我說,要是感覺這地方太冷了,也跟我說啊,憋的慌的時候,你讓……”
我這絮絮叨叨的居然跟老孃們一樣了,夏雨詩一聽這個,噗嗤一身,笑了,還沒有完全褪去的紅暈就像是雨後海棠一樣,明媚嬌豔的不可方物。
我心稍微觸動了一下,但立馬沉寂下來,這次轉身離開,不帶任何一絲的拖泥帶水。
其實我以爲我是這次會在這裡呆到下班再走的,但是錐子的一個電話打過來,讓我趕緊從這裡跑了出去,錐子在那邊跟我說唐龍醒過來了。
我到醫院的時候,唐龍病牀邊上圍着很多人,好幾個都是唐龍的小弟,見到我進來,這幾個小弟叫了聲老大,然後站在旁邊。
牀上的唐龍見到我進來,眼睛立馬就紅了,嘴裡嗷嗷像是驢一樣叫了起來,綁的像是木乃伊一樣的他,在牀上掙扎了起來,這我們誰都沒有想到他會亂動,直到他像是包裹一樣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周圍的人才反應過來。
“唐龍!""龍哥!”在病房裡面,幾個聲音此起彼伏。
唐龍摔在地上之後,艱難的抽動了一下,那幾個小弟過去扶他,這種狀況下他居然還有力氣猛的推開那些人,嘴裡嚎道:“別管我!”
聲音沙啞,就像是嗓子被砍了一刀一樣。
唐龍在地上像是掉進油鍋裡面的魚一樣,艱難的在地上翻過身子來,身上纏着的繃帶都滲出了血,在那白色的繃帶上面,顯的有點猙獰,頭上露出來的皮膚已經冒出豆大汗珠,這一切都在說明這個男人在承受着多麼大的痛苦,只是當時被二哥跟傻子嚇破心神的慫貨不知道什麼時候這麼硬氣了,雖然疼的渾身發抖,但一聲不吭的爬起來,像是牛一樣通紅的眼珠子定定看着我,無神,痛苦,自責。
膝蓋一屈,碰的一聲,這身子直接砸在了地上,他梗着脖子喊了一聲:“老大,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老大,你殺了我把,殺了我把!”
將近200斤的男人跪在我面前,渾身纏着繃帶,那繃帶上面全是血跡,眼淚鼻涕的混在一起,哭的像是死了爹一樣,這副孬種的樣子,誰看了誰都心裡難受。
不過,不是因爲他跪下沒尊嚴的孬種樣子,而是這爺們膝下有黃金的珍貴,他都這樣了,我還能說什麼,我他媽的還能說什麼。
“給我滾起來!”我喘着粗氣衝着唐龍喊了一嗓子。
“老大,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你殺了我吧!”唐龍還是這瞪着雙眼說。
我舉起巴掌,擡手衝着唐龍的頭就拍去。
原來不光是恐懼會傳染,講義氣,也同樣會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