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潭市,沈家堡。
蘇紫月一夜輾轉反側,睡得並不好。
倒是旁邊的蘇夢語睡得跟個嬰兒似的,她心裡似乎就不裝事情。雖然昨天晚上她聽到外公說要把她嫁給別人,心裡確實也着急了一下。但是當沈雲玉和蘇紫月分別打電話和蘇洪武和陳星之後,蘇夢語就已經不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在蘇夢語心裡,父親蘇洪武從來都是頂着天的一根柱子,而且土包子姐夫陳星又是另一根頂天的柱子。反正天塌下來,有他們兩個頂着,蘇夢語便什麼也不想,該吃飯的時候吃飯,該睡覺的時候睡覺。
蘇紫月就不同了,她是家裡的長女,從小想的事情比妹妹更多,而且出來社會已經有幾年了,跟蘇夢語那種還在學校裡的學生妹自然不同。
她心裡焦慮着,如果陳星不能趕來,或者趕來也沒有辦法,她一個現代社會的美女就會莫明其妙被一箇舊時代思想的外公逼着嫁給別人。
前幾天,蘇紫月和妹妹蘇夢語跟着母親沈雲玉回到了西潭市,來到了蘇家堡。
她們到了蘇家堡,見到了這個西潭市有名的武術世家,當然也見到了那個面相威嚴的外公。
沈玉雲見到了沈老爺子,雙眼不禁流出淚來,說道:“爸,我回來看你了,你怎麼變得這麼老了!”
而七十多歲的沈老爺子看着面前這個彷彿只有二十幾歲的女兒,更是滿臉的驚愕之色,說道:“你,你是玉雲?你居然還活着?怎麼一點兒也沒變?”
“爸,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總之,我還活着。”沈玉雲說道。
沈老爺子看了看蘇紫月和蘇夢語,問道:“她們是?”
沈玉雲轉頭對蘇紫月和蘇夢語道:“兩個傻丫頭,還不叫外公?”
蘇紫月和蘇夢語趕緊行禮,對沈老爺子齊聲叫道:“外公!”
“玉雲,你居然生了兩個女兒?她們跟你那時候長得真像……你現在也跟以前差不多啊!”沈老爺子對沈玉雲感嘆了一聲。
“是的,我跟洪武生了兩個女兒,我知道你不喜歡見到洪武,所以我就帶了兩個女兒回來看你,大的叫紫月,小的叫夢語。”沈雲玉說道。
沈老爺子點了點頭,看着蘇紫月和蘇夢語說道:“很好很好!”
隨即又臉色一黯,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怎麼又生了兩個女兒啊。你是打算帶她們回來送到雲澤山去嗎?”
沈玉雲說道:“不是的,爸,你怎麼還相信那個。你沒看我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嗎?所謂的魔咒,根本就不存在,你現在應該相信了吧?”
沈老爺子搖了搖頭,說道:“玉雲,你怎麼還是年輕時候的想法,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但是沈家血脈裡,女子活不過二十五可不是我們這幾代才發生的,你給我說說,你這幾年都是怎麼過的?”
原來沈家由古而來便有一個奇怪的現象,但凡生的女兒,都活不過二十五歲。而要想讓沈家的女性活過二十五歲,唯一的辦法只有嫁給後山上的雲澤門弟子。
雖然大家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事實都證明,沈家的女兒嫁給雲澤門弟子的都活得好好的,沒有嫁給元澤門弟子的,
都沒活過二十五歲。
所以,當初沈玉雲到了該談婚嫁之時,沈老爺子就準備把沈玉雲嫁給雲澤門的弟子,但是沈玉雲卻不願意相信這個魔咒,自己偷偷跑了出去,後來碰到了蘇洪武,兩人相談甚歡,後來便結婚了。
結婚的時候,沈玉雲都沒告訴沈家,也一直沒有跟沈家聯繫過。
而沈家一直沒找到沈玉雲,後來算着沈玉雲過了二十五歲,自然也都以爲沈玉雲已不在人世了。卻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了,沈玉雲又再次出現在沈老爺子的面前。
沈老爺子自然對沈玉雲的經歷非常感興趣。
沈玉雲便把自己如何遇到蘇洪武,後來結婚生了兩個女兒,再後來又中毒昏迷了十八年之久,機緣巧合之下被蘇紫月的未婚夫陳星救醒的事情說了。
沈老爺子聽了皺起了眉頭,沉吟道:“你的經歷倒是奇特,卻不知是如何躲過那一劫的。但是你兩個女兒可不會有你這般經歷,所以,她們還是得要嫁給雲澤門的弟子,才能活下去啊!”
“爸,我是帶兩個外孫女來看你的,不是跟你說這事的。這事以後就不要再提了,我既然沒死,她們也死不了!”沈玉雲對沈老爺子老提這事很是不滿。
沈老爺子二十幾年後重見女兒,心情也是很高興,便也沒再提這事。
沈玉雲母女三人在沈家堡倒也過得很快活。蘇氏姐妹則是看什麼都新鮮,畢竟自小在城裡長大,而沈家堡遠離市區,背靠雲澤大山,風景優美,倒也玩得很痛快。
結果幾天之後,沈玉雲準備跟沈老爺子告別,帶着蘇紫月和蘇夢語回江都市時,沈老爺子卻臉上一板,說道:“不行,你們不能回去。玉雲你就好好陪在我身邊,至於紫月和夢語,她們要想活過二十五歲,就必須得嫁給雲澤門的弟子!”
沈老爺子雖然鬚髮俱白,但是臉上的威嚴不減,說一不二。沈玉雲心知自己的父親是怎樣的一個人,當年她離開沈家堡都是用逃的,現在帶着兩個女兒就更沒法逃了。
於是,她只好跟蘇洪武打了電話。她知道以蘇洪武的能力自然無法跟沈家堡叫板,因爲蘇洪武的武功還是她沈玉雲教的,所以她讓蘇洪武叫陳星前來。她見識過陳星的武藝,雖然不一定比沈家厲害,但是好歹能說得上話。
蘇紫月自然也給陳星打了個電話,讓他趕緊過來,再不過來,她可就要嫁給別人了。
然後就是一夜輾轉反側,只在凌晨的時候眯了一下。
蘇紫月頭暈腦脹地起來,看到蘇夢語睡得跟嬰兒似的,一點心機也沒有,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說道:“就你睡得香!”
蘇夢語睜開朦朧睡眼,嘟着嘴說道:“姐,你幹嘛!人家睡得好好的,你打我幹嘛?”
“外公就要莫明其妙把你嫁給你不認識的人了,你還睡得這麼香,你簡直就是個小豬豬!”蘇紫月對蘇夢語說道。
蘇夢語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說道:“怕什麼,土包子姐夫不是要來嗎?你也知道他很厲害的,他來了就能把我們搶回去了!”
蘇夢月瞪了蘇夢語一眼,說道:“你以爲那個土包子能包打天下啊?他打架是挺厲害的,可是你不懂,外公
還有舅舅們,還有那幾個表哥武功都很厲害,我也不知道那個土包子能不能打得過他們。”
蘇夢語說道:“打架的事我不懂,可我就是相信土包子姐夫!”
蘇夢語沒學過武功,她看不懂誰武功更厲害,但她就是一門心思地相信陳星能擺平這一切,所以她就能睡得這麼踏實,蘇紫月也只有羨慕的份了。
兩人起來洗漱一番,便到另一間房裡找沈玉雲,三人到大廳去給沈老爺子請安。沈家堡還保留着非常古老的習慣,蘇氏姐妹也只好入鄉隨俗了。
三人跟沈老爺子請了安。沈老爺子對沈玉雲說道:“玉雲,你帶紫月和夢語去拜拜你娘吧,你逃了之後,她沒少哭啊,後來比我還早去了。”
接着沈老爺又對廳裡的一個男子說道:“仲遠,你也一起去吧。”
沈仲遠是沈玉雲的二哥,他看了看沈玉雲,點頭說道:“好的。”
沈玉雲也知道,沈老爺子這樣安排,明着是讓沈仲遠帶路,其實是監視着她們母女。她如今也沒辦法,只好帶着蘇紫月和蘇夢語,跟着沈仲遠來到了自己母親的墳前。
上完了香,沈仲遠對沈玉雲說道:“四妹,如果當初不是你私自逃走,娘也不會去得這麼早,如今你不知怎麼逃過了這一劫,可是你兩個女兒卻未必有你的好運,臉也該考慮一下紫月和夢語的性命,所以你們還是不要違逆祖訓了!”
“二哥,我不想跟你吵,我的命運是掌握在我自己手中的。至於紫月和夢語,我也絕不同意讓她們像姑姑們那樣被爹隨便塞給一個雲澤門的弟子!”沈玉雲的對她二哥說話的語氣,仍舊像當年小姑娘時候那樣不客氣。
沈仲遠眉頭一皺,面帶怒容,對沈玉雲說道:“你逃過了命運,可是你想讓紫月和夢語像她們那樣嗎?”
沈仲遠說着,伸手一指不遠處的一片墳冢。
沈玉雲沒有說話。
沈仲遠對蘇紫月和蘇夢語說道:“紫月和夢語,你們自己去碑上看一看!”
蘇紫月和蘇夢語依言隨着那些墓碑一路看了下去,越看越是心驚。她們到墳場裡本來就心裡有點毛毛的,這一路看着那些墓碑,再看着那上面的生卒年,不管是年代久遠的,還是年代比較近的,仔細一算下來,那墓碑裡的人全都沒有活過二十五歲的。
兩人轉了一圈,心裡都透着陣陣寒意,回到了沈玉雲的身邊。
如果剛纔她們還把所謂的沈家魔咒當成一種迷信,那麼看到了這麼多塊墓碑後,她們也不得不對自己的信念產生了懷疑。
沈仲遠說道:“你們都看到了吧,那一片都是沒有嫁給雲澤門的沈家女兒的墳,這是咱們沈家的魔咒!”
沈玉雲這時候也沒有說話。當年她逃離沈家堡本來就抱着必死的心,所以她的心裡其實也是相信沈家這個魔咒的,只是她不想被命運擺弄,寧願選擇死也要痛痛快快地活一把。
她暈迷十八年後醒來也對自己的命運感到不可思議,所以她很樂觀地認爲自己打破了這個魔咒。可是,再次看到那林立的墓碑時,她又開始懷疑自己只是碰巧逃過一劫。
而蘇紫月和蘇夢語卻未必有這麼好的運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