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海城時,天色已經矇矇亮,李揚本來想請玉山妹紙喝個豆腐腦,再順便吃兩根油條,卻不料女殺手心情欠佳,鳥都沒鳥他一下,扭着小蠻腰,便上了出租車,一騎絕塵,很快沒了蹤影,李某人砸吧下嘴脣,就覺得自己出門兒肯定是沒看黃曆,要不然爲神馬次次約會,就總是不歡而散嘞。
“無量天尊,施主,別來無恙否?”
突然,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李揚嚇了一哆嗦,扭臉瞅去,就見一道骨仙風的老頭兒,手握拂塵,嘴角含笑,倆眼兒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正是那日在公園中遇見的攔路道士,皇甫三卦。
李揚:“……”
“呵呵,施主何故如此驚訝,莫非不識故人否?”
皇甫三卦甩了甩拂塵,一股清雅的檀香味便迎面而來。李揚摸了摸鼻子,突然就覺得有點蛋疼。故人?故尼瑪啊!老子滿打滿算,也才見過你丫兩面。靠!套近乎也不帶這麼套的吧。
“你怎麼又來了!”李揚果斷就沒給他好臉色看,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更何況這老玩意兒一看就不是啥好東西。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皇甫三卦長吸口氣,深沉仰頭望向東方,“一切,都是天意。”
“天你妹啊。”李揚翻翻白眼兒,“信不信哥現在就把你揍成老年癡呆。”
“無量天尊!施主,殺性太重,不僅有損天和,也會折了自身福緣。不如,貧道贈你一卦,哎?施主你脫鞋幹嘛……不是,有話好好說,君子動手不動口,貧道好歹也是到道教正統,你這樣……哎呦我操!”
當一個大鞋拔子抽在臉上,抽的牙齒都隱隱鬆動時,皇甫終於憤怒了。
無知小輩欺人太甚!若不是你丫命格奇特,老夫起了惜才之心,何以會三番五次找上門兒來,混賬東西不知感恩也就罷了,居然還特麼動手打人。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天馬流星拳,廬山升龍霸啊啊啊!
李某人抽得神清氣爽,只覺一肚子約會失敗的邪火,猶若滾滾長江,東流個乾淨,重新穿上鞋,哼着小曲兒就攔輛出租,理都沒理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老道,一溜煙兒就回了譚家大宅。
天色大亮,但太陽卻沒有升起,天空陰沉沉不知何時,下起大霧。李揚走下車時,整片大宅都籠罩在了乳白色的濃霧中,三米開外,便看不清任何東西。像這種天氣,於海城中是很少見到的,不過,李揚也沒在意,砸吧下嘴脣就走了進去,可走着走着,他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有血腥味。
起初很淡,只是若隱若現,但隨着李揚深入,味道就漸漸變得濃郁。
“見鬼,不會是出事兒了吧。”
李揚心中咯噔一下,凝神靜聽,臉色忍不住沉了下來。很安靜,除了潺潺流在亭臺水榭間的水聲,整個譚家大宅,就像是一座墳墓,竟再也沒有其他任何聲音。這絕對不正常!要知道譚家單單是服務人員,就有不下三四十個,即便地方再大,
也不可能全然沒有半分聲息。
又往前走了半晌,許是福星高照,方向感向來都很垃圾的李揚,竟回到了譚晶的別墅中。只不過,他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好轉,反而變得更加糟糕了。別墅裡沒有人,門開着,一切都很正常,沒有任何怪異痕跡,但是,譚晶和程以軒卻不在這裡,李揚皺着眉頭用客廳座機撥打出去,電話通了,卻始終沒有人接聽。
“誰?”
就在這時候,一聲輕微響動,突然從門外傳來,李揚目光如電迅速望去,就見一抹妙曼身影,快速遁入了濃霧之中。李揚眯起眼睛,連忙追了上去。來者應該是個女人,她穿着睡裙,青絲舞動,奔跑間於空氣中留下淡淡清香。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女人似乎對大宅的地理環境十分熟悉,而本身,也並沒有受到濃霧的影響,奔跑跳躍間,速度很快,李揚追了半天,始終沒有抓到對方,倒是在幾番騰挪後,徹底失去了她的蹤跡。
“該死!”
李揚皺眉,隱隱覺得那女人背影十分熟悉,但一時卻想不起到底是誰,而就在這時,微風起,濃稠的白霧,漸漸散開。天氣轉變的很突然,一米陽光不知什麼時候,就破空陰雲密佈的天空,將金色暖光灑落大地。視野重新變得清晰,李揚眉頭一挑,還沒來得及詫異,就被眼前景象驚的呆滯當場。
屍體!
到處都是屍體!
足足三四十具,橫七豎八躺在青草地上。濃郁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有些地方,鮮血已經乾涸,變成詭異的青黑,凝固在草葉間。有男有女,年齡各異,從服裝打扮上看,應該是譚家大宅的服務人員。
場面很悽慘。大部分人,身首異處,少有保留全屍的,也是胸口被刺穿心臟,死得不能再死。一把血跡斑斑的長刀,就丟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草地上。刀尖上的血漬也同樣凝固了,在陽光照耀下,散發着詭異光芒。
烏拉烏拉!
就在李揚震撼不已的時候,刺耳的警笛聲,就突然響了起來。十幾輛警車,從四面八方奔馳而來,在距離十餘米外停下後,一羣荷槍實彈的警察出現了。
“不許動,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李揚臉色一變,突然就嗅到了陰謀味道。
此時,海城東區,一座豪華別墅內。
趙陽重重吐出口濁氣,神色疲憊,揉了揉眉心,“大嫂,程小姐,恐怕要暫時委屈你們,先在這裡躲一躲了。”
“趙陽,到底怎麼回事?是誰有這麼大膽子,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殺進譚家行兇作惡。”程以軒驚魂未定,臉色猶自微微蒼白。
因爲李揚失蹤,目前生死不明,她和譚晶兩人憂心忡忡,直到實在撐不住了,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可是還沒睡多久,一陣慘叫打鬥聲,就突然從外間傳來,然後趙陽就衝了進來,再然後,兩人上車,就被帶到了這裡。
“目前還不清楚。”趙陽搖了搖頭,瞥眼沉默不語的譚晶,苦笑道:“譚家在海城雖是名門
望族,實力雄厚,但也並非一枝獨秀。東城趙家,西廣王家,還有好幾個中型家族,一直在明裡暗裡,和我們競爭……”
“競爭就光明正大的來啊,殺人行兇叫什麼事兒,這些傢伙,簡直是無法無天。”程以軒義憤填膺。
趙陽面色有點古怪,動動嘴脣兒,還是沒有說話。
現在這年頭兒,十個大家族裡,九個半都涉黑。沒辦法的事情,生意到了一定規模,勢力就不可能僅僅侷限在商界內。政界,公安,地方,很多關係需要權衡,尤其是地方上,若是沒有點敢打敢殺的心腹手下,恐怕還真鎮不住那些外來的亡命徒。
“那……大嫂,你們好好休息吧。我出去安排人,打探下消息。”
又聊了兩句,趙陽就退了出去。
程以軒猶自在震驚海城局勢混亂,砍人居然砍到譚家了,嘀嘀咕咕好半晌,沒聽到反應,這才詫異的看向譚晶,“譚姐,你沒事兒吧。是被驚到了,還是身子不舒服,怎麼一直不說話啊。”
“說什麼?”譚晶眯起眼睛,深深吸了口氣,表情有些失望,有些難受,總之說不出複雜意味道:“傻丫頭,你難道還沒看出來嗎?咱們已經被軟禁了!”
“什麼?”
程以軒楞了楞,旋即花容變色,“譚姐,你什麼意思啊。好端端的,咱們怎麼就被軟禁了呢?”
“呵呵。”
譚晶扯起嘴角,笑容平靜的搖了搖頭,“你呀,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譚家大宅是什麼地方,雖非國家行政機關,但也是正部級官員的府邸,便是再有衝突矛盾,也絕沒有一個家族,蠢到打上門來殺人放火,因爲一旦那樣,就不只是刑事案件或私人恩怨了,事情肯定會上升到政治高度,而若是上升到政治高度,哼哼,不管是誰,怕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可是早上的時候,咱們明明聽見……”
“耳聽爲虛眼見爲實,早上霧氣那麼大,你能看見什麼?”
譚晶撩起一縷青絲綰繞在耳後,笑容變得有些譏諷,“不過是自導自演的把戲而已。趙陽,呵呵,我還真是小瞧了他。”
“譚姐,你是說,這些都是趙陽幹得?”
程以軒捂住小嘴,眼眸瞪的溜圓,“可是,他爲什麼要這樣。”
“天寧!或者,還有我吧。”
譚晶長長吐出口濁氣,目光憂鬱望向窗外。
遠處,一抹翠綠迎風招展,顯得別樣清新可人……
海城公安局!
審訊室內!
李揚被拷在椅子上,鬱悶的直翻白眼兒,“我說,你們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腦子進水了,哥根本就沒有殺人,要我說幾遍才能明白?”
“來,來,來這裡的人,十個裡面,九,九個都跟你一樣。”
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小警察撇着嘴,結結巴巴的一拍桌子,“所,所以,少特麼給老子廢話,快點交,交代問題!坦白從寬,抗……抗拒從嚴,你知道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