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獁揹着楊一菲回到沃爾沃旁邊,看到錢曉彤還在後備箱附近站着發愣,手上拿着兩包牛奶,腳下滾落着幾瓶礦泉水,顯然還沒回過神來。
“曉彤,別愣着,先把毯子拿出來鋪地上,我幫她檢查一下傷勢。”
聽到鍾獁說話,錢曉彤這纔算是還了魂,短短半天時間,經歷的事情太多,對於這個簡單的女孩來說,太具有衝擊性,她已經有些不知所措。
“啊……好的,鍾大哥!”
錢曉彤慌忙答應了一聲,放下手裡的牛奶,取出毛毯就鋪在路邊的地上。
鍾獁把楊一菲放下,發現她已經閉上了眼睛,也不再胡言亂語。
摸了一下她滾燙的前額,鍾獁望了一眼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錢曉彤,道:“急救箱拿過來,把電子溫度計給我。”
“哦!哦!”
錢曉彤聽到吩咐聲,趕緊把急救箱拿出來放在鍾獁身旁,打開後,取出電子溫度計拿過去,然後把急救箱簡單的清理了一下,把所有東西都放在自己順手的地方。
隨後,她又把牛奶和礦泉水拿了過來放好,跪坐在毯子的一角,隨時準備幫忙。
鍾獁看到錢曉彤的反應,微微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用電子溫度計量了一下楊一菲的體溫,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
體溫已經達到了四十二度,已經不是普通肺炎的狀態了。
這種情況持續下去,很快就會導致脫水,意識模糊,並引起多處臟器衰竭。
鍾獁撐開了楊一菲的眼皮,觀察了一下她的眼球,更是確定。
想了想,他對錢曉彤道:“你把那幾瓶礦水打開,水全都澆在她身上。然後脫掉她的鞋子,用藥棉沾着酒精,幫我擦一下她的額頭、手心和腳心。”
對於這種感冒導致的肺炎性高燒重症,通常療法是選用廣譜強力抗菌藥劑注射。
只是急救箱裡顯然是沒這些東西的,鍾獁便考慮先給楊一菲做一下物理降溫,然後考慮用按摩手法幫她排出一下胸腔積液,再用其他抗菌手段配合。
他的特製藥劑包裡,有一支“化毒散”,能夠有效排除體內雜質與毒素,用來抗菌,分分鐘就能搞定。
只是鍾獁覺得,幫楊一菲穩定一下病情就行,沒必要那麼快把她治好。
不消說,只要楊一菲活蹦亂跳的站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的麻煩。
楊一菲爲了追上鍾獁,車子開的這麼瘋狂,一副連命都不要了的架勢。
鍾獁甚至懷疑,她會不會把自己車禍的原因,也怪罪在自己的身上。
就在鍾獁想着治療方案,錢曉彤擰開礦泉水灑在楊一菲身上,幫她物理降溫的當兒,鍾獁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鍾獁打開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雖然感覺有些奇怪,還是選擇了接聽。
“喂?是曉彤嗎?我跟你說個事……”
聽着對面着急的聲音,鍾獁知道,映山縣那邊肯定是又有了變化,弄不好有死者家屬已經做出要燒山的舉動。
時間緊迫,不能再耽擱下去。
“曉彤,你過來接電話!”
鍾獁把手機遞給錢曉彤,從急救箱裡取出抗菌藥,掏出幾粒常用的,用一個空瓶子裝起來,然後倒入了大約兩滴的“化毒散”。
完全治好楊一菲這樣體重的成人,大約五滴化毒散就行。
現在的情況是,鍾獁要保住她的性命,又不能讓她完全康復,治病治一半,無疑是一個較爲穩妥的選擇。
至於溫度暫時沒降下來,會不會燒壞楊一菲的腦子,鍾獁完全沒考慮。
反正還有“智力賭博”藥劑在,真要是壞了腦子,也可以再搏一搏。
考慮清楚之後,鍾獁捏開了楊一菲的小嘴,將混合了兩滴“化毒散”的抗菌藥倒入楊一菲的嘴裡,又在她胸口拍了一下,便把藥送入了她的體內。
鍾獁做完這一切,錢曉彤也已經接完了電話。
她一邊把手機還給鍾獁,一邊惶急的道:“鍾大哥,映山那邊咱們不能去了!那些人……那些人他們嚷嚷着,要找你的麻煩,讓你償命!”
鍾獁微微詫異了一下,忍不住笑了笑,道:“還真是人心難測,你說的那些人,是死者家屬,以及一些想要趁機敲我一筆的人吧?我好心給他們一條財路,還一再警告他們不要亂採藥材。他們自己找死,現在出了事,又想賴我頭上,我倒是想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大膽量!”
臉上雖然帶着笑,鍾獁心頭卻是殺機涌動。
敢敲“殺生大帝”的竹槓,當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上後座,有什麼麻煩,我來解決!”
鍾獁吩咐了錢曉彤一聲,又望了一眼楊一菲,藥力已經化開,她的呼吸已經漸漸平穩,用電子溫度計測量了一下,溫度也已經降到了四十度。
只是四十度而已,燒幾天也不會變腦殘,楊一菲的情況算是漸漸穩定下來,只是依然沒有醒轉罷了。
鍾獁讓先坐進去的錢曉彤接了一下,把楊一菲放進後座,又拿起毛毯給她蓋上,遞了牛奶和礦泉水過去,道:“一會兒她會嚷着餓,但意識還是不清醒,你把牛奶插上吸管放她嘴邊,你不用管她,她自己會吸。”
“是,鍾大哥!”
鍾獁見錢曉彤答應,點了點頭,鑽進了駕駛室,發動起車子。
救治楊一菲耽擱了點時間,鍾獁趕時間,也顧不得路況情況不算好,儘可能的把速度開到了最大。
很快,車子就穿過了江都縣,向着映山縣進發。
過了江都縣,車程就只剩下三分之一,可這三分之一的路程,耗時比之前加起來的時間都長。
鍾獁行駛在顛簸的路上,有些無語的望了一眼後視鏡,對錢曉彤道:“曉彤,國道廢棄是爲了建高速,連接你們縣的這條省道怎麼也這麼破?”
錢曉彤微微低了低頭,有些傷感的道:“我們縣一直都不在各種規劃之內,其實以前的國道也只是擦着我們縣城路過,我們還是沾了距離縣城十公里的江都銅礦的光。省道倒是接到了我們縣,可維護費要讓縣裡出,他們哪有什麼錢?”
“我能讀上大學,鄉里鄉親的也是出了不少力,東一家、西一家的,都給湊了些份子。只是我沒什麼能耐,
一直都還沒能回報他們什麼。”
錢曉彤說着說着,聲音就已經哽咽起來,眼淚止不住的就從眼眶裡滑落出來。
她家就在悟蒼山山上,山民不易,好容易出個大學生,自然是能幫忙的,都伸了手。
就盼着她這個大學生能有出息,也給村裡爭口氣。
這次錢曉彤給村裡找了一條財路,她家裡也算是揚眉吐氣了一把,到處跟人說,幾乎發動了全村的力量。
要不然,也不會這麼短的時間,就已經收集到了許多火信草。
大多數村民都很守規矩,只採火信草,發現了幾株紫色的玄心草,也只是做了“危險”的標記,並不去動。
可總有一些“聰明人”,察覺出了玄心草雖然危險,卻也意味着更大的價值,繞着玄心草走幾圈,站在遠處撥弄一下葉子,就以爲自己看破了鍾獁的企圖。
他們認爲鍾獁是怕他們知道玄心草的價值,挖了之後自己藏起來。
貪心的念頭一起,就再也剋制不住。
終於有人選擇鋌而走險,強行摘取玄心草,可結果卻是害人害己,不但自己送了命,還搭上了許多同伴。
聽到這裡,鍾獁已經大致明白過來。
映山縣底子薄,沒什麼特色經濟,發展緩慢,縣財政困難。
好容易出了個銅礦,也是被規劃到了江都縣那邊,他們也只能看着眼饞,爭不到什麼。
人窮志短,爲了多掙點錢,當真是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鍾獁想到這裡,心頭的殺意倒是淡了一些。
“曉彤,別想這麼多,等到了映山,你把那幾個領頭的指給我看,我先聽聽他們是什麼打算。”
放棄見面就轟殺對方的念頭,對鍾獁來說,也是一個相當艱難的選擇。
當力量強大到了一定程度,拳頭足以碾碎一切,還真懶得去和螻蟻般的對手勾心鬥角。
“好的,鍾大哥。”
錢曉彤乖巧的答應了一聲,圓圓的眼睛望着鍾獁的背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偷偷笑了一下,似乎又覺得自己又哭又笑的,有些羞人,連忙低下頭去,把腦袋埋在胸口。
鍾獁大半精力放在應付崎嶇的道路,只會偶爾望一下後視鏡,自然沒有注意到錢曉彤這小兒女的羞態。
連接映山縣的105省道大體上還是筆直的,與其他路段並沒有差異,只是由於維護工作做的不好,失修情況非常嚴重,路面上坑坑窪窪的,就如同雷區一般。
若不是考慮到後面還有兩個女孩,鍾獁用開坦克的方式,一路顛過去也無所謂,最多車子損耗嚴重,返回榮城的時候可能需要大修。
只是鍾獁體質好,她們卻不行。
爛路在穿過映山縣城,向着悟蒼山腳下開去之後,總算是宣告結束。
這段路是碎石鋪就的石子路,因爲有村民經常維護,路況居然比省道映山段好走許多。
又行駛了一段時間,鍾獁終於來到了悟蒼山腳下。
傳說上古時期,有仙人在山頂修煉,感悟蒼天大道,又有“悟蒼歌”流傳於世,悟蒼山因而得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