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
“師長……”
“長官……”
看見軍官們的到來,戰士們都紛紛立正敬禮。
兩千多名戰俘,最終能夠突破重圍,抵達415陣地的,只有不到一千四百名。有好幾百人,都留在了那一條短短的,又無比漫長的突圍之路。而能夠到陣地的機甲,只有不到四十輛,基本都在這裡了。
這些傷痕累累的機甲,靜靜地以停駐模式,蹲坐在第三區巨大的機甲防爆坑中。
除了剛剛吹牛的一兩個機甲戰士以外,其他的機甲戰士,要麼躺在敞開的機甲座艙裡,要麼就蜷縮在一旁的行軍牀,昏睡不醒。
幾名軍醫,正拿着儀器,一個個地檢查着他們的身體。不管是什麼儀器檢測,還是扎針輸營養液,這些戰士,都如同死人一般,一動不動。
“怎麼樣?”李存信緩緩走到一名醫護兵身邊,低聲問道。大家看着醫護兵手中的針管,緩緩刺入一名機甲戰士的靜脈。戰士面色蒼白,嘴脣發青。
“他們太累了。”醫護兵在聲音有些顫抖:“接連打了四十多個小時,一夜間轉戰五百多公里,殲滅三個裝甲營和一個特種裝甲連,又掩護步兵突圍,擊潰我們正面的那個裝甲營……真不知道,是什麼力量支撐着他們。”
殲滅三個裝甲營……
軍官們呆呆地看着醫護兵,這個消息,他們還不知道。在此之前,他們只看見了無人偵察機傳回來的那段錄像。
李存信和裴立同面面相覷。
老元帥轉過身,看着兩名精神尚可的機甲戰士,不敢置信地問道:“這是真的?”
戰士們點了點頭,相互補充着,將自己被俘之後發生的一切,都敘述了一遍。
他們都是被林涵救出的兩百多名戰俘中的一員,當他們說到那個匪夷所思的女人時,王沁又驚又喜,原本只是猜測,可現在,已經確鑿無疑!
那個叫林涵的女人,正是天機老人身邊寸步不離的兩個女秘書之一,別人不知道她的底細,作爲天機老人弟子的王沁又怎會不知道。
當初她殺天機老人殺的好玩,用了好多手段,有好幾次都是被這個林涵發現的。
既然林涵在這裡,那麼段天道……
王沁飛快地擠出人羣,在一輛輛機甲,一張張行軍牀之間飛快的穿行,那個人就在這裡的念頭,讓她的心跳,越來越快……
戰士們繼續講述着。
如何在347陣地擊退敵人的進攻,如何在只剩一輛破爛機甲的情況下反敗爲勝,如何喬裝成敵人,一路大搖大擺地向第二防線靠攏,如何偷襲敵人的營地,武裝起來兩次設伏,殲滅敵人的另外兩個裝甲營,又是如何聲東擊西,調虎離山。
周圍的戰士們軍官們,靜靜的聽着。聽到驚險處都是冷汗直冒,聽到痛快處又是熱血狂涌。一個個如癡如醉,心馳神往。
而李存信和裴立同,則是越聽越心驚。越聽越激動。忍不住就想拍案叫絕。聽到後來,兩人眼珠子不住往旁邊掃,就想趕緊見一見那位方少將和他的九位機甲戰神!
“博藍老師……”已經反覆在機甲中走了兩三個來回的王沁,無助地站在機甲中間,看起來都快哭了,她裝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研究員撞成了慣性,連情緒也懶得控制了:“他不在這裡……他怎麼不在這裡?”
博藍怔了怔:“你是說方將軍?你認識他?”
“……所以,我們就先撤了,一回陣地,就被帶到了這裡。”講述完畢的戰士最後道:“方少將說,他再去幹一票
。他的那幫機甲戰士,也回來了,就在陣地前沿的一區。”
戰士的話音剛落,就聽陣地前沿,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喧囂。
笑聲,罵聲,歡呼聲,掌聲,喝彩聲,如同炸了鍋一般。
整個陣地,一片沸騰。王沁在第一時間,已經衝了出去。隨即,軍官們也跟在她身後,向距離不到兩百米的陣地一區跑去。
一路,只聽見一區的歡呼聲連綿不絕。
坑道兩邊的戰士們都已經站了起來,一些人伸長了脖子往前面看,另一些人,則避開自己長官的目光,試圖溜往一區看熱鬧。
王沁窈窕的身軀,在人羣中飛快的奔跑,就像一隻輕快的小鹿。
終於,香汗淋漓的她,跑到了一區前沿。
順着無數歡呼的戰士們的目光,她看見,一輛滿身傷痕的機甲,抓着一個白蘇斯軍官,如同凱旋的將軍,在如潮的掌聲中,踏了陣地。耀武揚威地衝山下扭屁股。
王沁什麼心思都沒了,淚水一下子涌了眼眶。朦朧中,她看見機甲縱身躍入戰壕。機甲座艙緩緩開啓,歡呼聲嘎然而止。
“槽他大爺,老子剛打得過癮就來增援,還敢一個人衝到前面。”段天道氣急敗壞罵罵咧咧地跳下地,環顧四周,卻見大家表情古怪地看着自己。
“呸!大欺負人了,真當老子脾氣好。”賊人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那麼理直氣壯,臉一抽抽,狠狠地在地吐了口唾沫,悻悻地嘮嘮叨叨道:“太欺負人了!”
話音剛落,一個柔軟的身軀,就如同一發香軟的炮彈,猛地撞進懷裡,段天道頓時魂飛魄散。
“混蛋,你死定了!”
王沁哭着說。
白蘇斯軍隊,緩緩彙集到一起,撤回了基地。
被硝煙籠罩的盆地中,只剩下滿地的彈坑、殘骸和屍體,還有那一團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在述說着戰鬥的慘烈。
數以百計千計的華夏士兵,站在焦黑的陣地上,鴉雀無聲。
陽光灑在這些行走於生死邊緣,在槍林彈雨中穿行的漢子們身上,槍上,機甲上,一片明媚。
初冬的寒風,吹拂着無盡的硝煙。山谷中,彷彿還回蕩着那一聲聲炮響。鼻端,也彷彿還能嗅到濃煙的焦糊味道。可是戰鬥,卻已經結束。
所有人,都靜靜地看着眼前的畫面。
天空,風起雲涌,變幻莫測。一面華夏軍旗,在陣地上獵獵飄揚。軍旗下,女人在男人堅實而寬闊的胸膛中哭泣。
男人也在哭,涕淚交加淚似滂沱。
“寶貝,行行好……別掐腰。還有,你沒撲錯人吧?”
王沁媚眼如絲,擡起淚眼迷濛的眼睛白了段天道一個大的,低聲道:“就你那點該死的化妝術,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
沒什麼話好說的段天道:“……”
“什麼?你讓林涵一個人牽制整個裝甲營?”半小時後,陣地後方的指揮部掩體內臨時空出來的房間裡,王沁躺在段天道懷裡聽他講訴一路的艱辛,挑了挑好看的眉毛:“你就不怕她出點什麼事,天機找你算賬?”
“嘿嘿,她的身體可是天機老頭子親手製造的。”段天道乾笑了一聲:“就憑他給她配的那些東西,這世界有幾個人傷得了她?況且,她本來就有電子系統,想回來,想離開這山區,往白蘇斯的天網系統裡一鑽,誰還能發現她?這些都不重要……我說你跑到這破島上來做什麼?”
王沁迷人的笑了:“當然是想弄到最新的機甲技術。”
段天道不以爲然的聳
了聳肩:“最新的技術哪兒在華夏,在米國呢,我手上正好有一輛米國的第十二代機甲……”
“什麼?”王沁陡然一翻身就跳了起來,還沒張嘴,段天道已經把她的下一句話堵了回去。
“都是你的!”段天道大義凜然威風凜凜:“我的就是你的!想要什麼自己拿!只是……下一次有什麼需要直接跟我說就好,用不着一個人弄的這麼辛苦,你看,這次多危險啊……”
王沁一向獨立自主,可這次的確遭遇了她都無法控制的危險局面,要不是段天道千里來援,說不定就只有來世再見了。
想到這個混蛋不顧生死的爲自己拼命,王沁只覺得心口一酸,連忙轉過頭去,輕輕點了點頭。
昏暗的房間裡,一時有些沉重。
“寶貝……”段天道突然飆出一段海豚音。
王沁噗嗤一笑,返身一下撲在段天道身上,嬌嗔道:“你以爲你還只有十三歲啊!再叫得這麼噁心,我……”
“你怎麼樣?”段天道摟着懷裡不住扭動,一刻也不安分的王沁,只覺得平安喜樂。
“我……”王沁水汪汪地大眼睛嫵媚地瞟着段天道,手伸了下去,臉上驟然飛起一抹緋紅,咬牙道:“我閹了你……”
段天道:“……”
終究是太過疲倦,段天道還來不及在王沁身上過過手癮,就已經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段天道忽然在夢中驚醒,睜開了眼睛。
醒來時,他才發現,自己枕在王沁的腿上,一雙柔軟的手,正輕輕地梳理着自己的頭髮。
劇烈跳動的心,漸漸地平靜下來。身體懶洋洋的,一點也不想動。段天道覺得,被戰火和鮮血凝結的外殼,在這一刻,已經完全被剝去。自己彷彿又回到了原來,回到了那個和平年代胸無大志整天混吃等死享受生活泡美女的段天道。
這樣的感覺,自己已經失去多長時間了?
似乎,這纔是真正的自己。
“醒了?”
王沁的手,輕輕地撫摸着他的臉。纖細嬌嫩的手指,在肌膚上帶起一串酥癢。
“嗯。”
段天道喜歡這種沒有營養的對話,這讓他的心靈恬靜而空曠,沒有戰爭,沒有絞盡腦汁的求生,沒有鮮血和殺戮,只有生活……
感覺像是和王沁一起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小時候。
“我睡了多久了?”
“兩個小時。”王沁彎下腰,摟着他的頭,用手指輕輕抹着他舒展不開的眉頭。
段天道咂了咂嘴,嘆了口氣,坐起身來。
看着這間狹窄的地下組合式掩體,聽着並不怎麼隔音的外間指揮大廳裡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腳步聲,說話聲……
現實,又絲絲縷縷地回來,纏繞在他的身上。
和平的寧靜生活,不過是錯覺和幻想,自己被捲入的,是這戰爭年代的漩渦。
防爆門被輕輕推開了,機甲科研小組的組長博藍走了進來,段天道趕緊閉上眼睛,往王沁的腿上躺去。
“方少將醒了?”博藍完全沒在意他是不是在裝睡,抓過一把椅子,坐在段天道面前。
“頭還有些暈……”段天道訕訕地坐了起來,腰上的肉,又捱了王沁兩下狠掐。
“我知道你累,也很想讓方將軍多休息一會……”博藍嘆了口氣:“不過可惜,局勢太緊張了,我必須得先跟方將軍說說正事兒。”
他看着段天道:“華夏聯軍成立機甲聯合研究部,開發第十二代機甲的事情,你知道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