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凡••••••”沙啞地低喃打破了一室的寧靜,南清風欣喜地睜開眼睛在聽清楚那低低的話語之時,欣喜的神情頓時僵在了臉上。
明明已經是六月的天氣,可是南清風卻覺得無邊的寒冷侵蝕了自己的心。那寒冷甚至讓身體都開始變得僵硬。
君若雅撐開重逾千斤的眼皮,努力地看清楚面前地人,低低地舒了口氣,沙啞這嗓子叫了一聲:“清風!”
南清風竭力調準這臉上的表情,微笑着看着君若雅道:“殿下可醒了,幾位將軍都過來問了好幾次了呢!”
“這••••••這是哪裡?”君若雅注視着房間中的擺設,雖不如南風宮精緻典雅,可是卻也別有一番素雅,自然不會是迷心林也不可能是在帥帳中。
“這裡是信安城,因爲殿下捉住了蘇子仕和馮安琴爲質子,如今封疆軍已經退到豐州,就連鳳闥軍也退居南寧州了。”南清風將她扶起,“殿下先吃點東西,喝了藥,再喚幾位將軍進來可好?”
君若雅點了點頭,背上的傷口依舊是火急火燎的痛,卻是不敢亂動,靠在軟墊上,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天凡的傷勢——”
“殿下不用擔心,卓小將軍不過是小傷,兮蘊給他解了毒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君若雅鬆了口氣,這才道,“馮安琴可好?”
“殿下先不要管別人,養好了自己的身體纔是最重要的。”南清風吩咐了守在邊上的侍從將火爐上的藥和粥端到桌子上涼一會兒,又倒了杯溫開水餵給君若雅。
君若雅下意識地伸手去接杯子卻被南清風避過了。
君若雅喝了一口南清風送到脣邊的開水,甘甜的溫水流入幾乎要冒煙的喉嚨,當真是久旱逢甘露,覺得這水是異常的甘甜好喝。
“殿下慢點喝!”她昏迷多日,也曾小心地給她餵過水。但畢竟那是她正在昏迷中沒有意識,喂不下去多少水,又怕嗆到了,以至於君若雅從昏睡中醒來只覺得渴的厲害了。
喝了水,君若雅覺得喉嚨也不像方纔那般難受,舒服地喟然了一聲:“唔~想到將來清風要嫁出去,還真是捨不得呢!”
南清風渾身一僵,一顆心頓時跳的失去了正常的心律。臉上宜喜宜嗔,卻低下了頭,避開了君若雅的視線:“殿下可好要喝水?”
“我肚子餓了!”她昏迷了本來幾日未曾進食,之後又昏迷了數日,除了藥汁和湯水,幾乎沒有吃過東西。現在醒過來,自然餓的厲害了。
南清風將涼的溫度適宜的白粥端了過來喂她,此刻麥兮蘊等人也聽到君若雅醒來的消息,急忙過來了。
“殿下可醒了!”麥兮蘊見君若雅清醒,還吃得下東西也鬆了口氣。這幾日,君若雅昏迷不醒,作爲她的大夫,麥兮蘊可是承受了不少的壓力。
光來自那些福郡王等大將的壓力就讓他苦不堪言了,更別提南清風等人的一日三問了。
“嗯~”君若雅嘴裡含着白粥,模糊地應了一聲。
“先讓蘊把脈吧!”麥兮蘊在牀邊坐下,望着君若雅微笑道。
君若雅一邊享受着南清風周到的服務,一邊從被子裡伸出手讓麥兮蘊把脈。
“殿下的傷?”南清風見麥兮蘊半響不語,心下有些焦急。
“殿下內力深厚,燒退下去後,身體恢復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議。”麥兮蘊嘆息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殿下自小吃了太多的好東西,底子好的緣故。”
麥兮蘊搖了搖頭百思不得其解。他曾經問過君若雅宮中關於她中毒和大病的事情。君若雅也曾據實相告,確認確有其事。這正是麥兮蘊最爲不解的地方,君若雅幼時多災,既然中過那可以說得上是無解的□□,就算僥倖保住性命也可能會壞了身子。
可是,自他認識君若雅以後,君若雅身體好得讓他意外。他把一切歸結於是皇太夫一年四季四處張羅的各種珍貴補品。可是,君若雅就算是手上生病,恢復的速度也遠勝於旁人,卻是讓他難以理解。
麥兮蘊如何能夠知道君若雅幼時吃了兩顆碧血靈果,內力深厚,身體素質遠勝於旁人啊。雖然麥兮蘊醫術精湛,但是畢竟年輕,不知道碧血靈果這樣的聖品寶物也是正常的。
就算麥兮蘊知道有碧血靈果這樣的寶物,碧血靈果如此稀少,麥兮蘊也不會知道碧血靈果會產生的效果。
就在麥兮蘊感嘆間,君若雅已經喝完了一碗白粥,望着空碗卻有些意猶未盡。
南清風如何不明白她的渴盼,低低咳了一聲道:“殿下多日未進食,腸胃脆弱,此刻吃不得太多東西,等一下把藥吃了。”
提到吃藥,麥兮蘊突然哆嗦了一下:“既然殿下沒事,屬下先告退了!”
據以往的經驗得知,君若雅在吃藥的時候,智商會直線下降到五歲。意思這個時候,我們精明能幹的嫡皇女會像五歲時一樣耍賴不肯吃藥。
“本宮有些困了,清風也下去休息吧!”君若雅皺着眉,裝模作樣地揮了揮手道。
“殿下先喝了藥再睡不遲!”南清風卻容不得她耍賴躲懶,已經讓一旁的侍從將藥碗端了過來。
君若雅那張因爲失血過多而帶着潮紅之色的小臉頓時皺成了一團:“不••••••不要!”
她寧願被人砍傷一刀,也不願意喝那碗藥的。
若是平時,南清風一定會哄她慢慢喝藥。不過——因爲在牀前守了三天三夜的緣故,此刻的南清風一雙漂亮的眸子已經佈滿了恐怖的血絲。最重要的是,任由君若雅一貫的耍滑,誰知道才結痂的傷口會不會再次裂開。
所以,在君若雅下意識地躲開之前,南清風已經出手點了她的穴道將藥碗湊到了她的脣邊。往常,南清風是絕不可能能夠制住君若雅的。可是,此刻君若雅的傷勢未愈,加上提防不及,卻被南清風逮了個正着。
“這是什麼藥,爲什麼這麼苦?”蘇子仕喝了一口面前的藥,皺眉看着送藥士兵問道。
“問什麼問?怕有毒就不要喝!”士兵大聲的呵斥道。
蘇子仕看了看自己的傷口無奈只得端起了藥碗。因爲自小習武的關係,他的身體極好,所受的也不過是簡單的皮外傷。
可是因爲受傷落水,又在陰冷潮溼的山洞裡呆了兩天,之後再次落水。原本的小傷也就變成了大麻煩。想着紅腫有潰爛跡象的傷口,蘇子仕只得再次端起了這碗比往日苦了數倍的藥碗。
他如何知道這是君若雅喝完藥之後,本着“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的原則,特意叮囑麥兮蘊給他換了最苦的藥方啊。
原本寬敞的房間裡一下子涌進了福郡王、蒙將軍等十幾人頓時顯得有些擁擠起來。
“大將軍醒了,我們就放心了!”楚將軍見君若雅不但清醒,而且已經可以坐起身,心下大爲欣慰。
原本她心中是有些埋怨君若雅行如此冒險之舉的,甚至在收到君若雅失蹤的消息,已經擬好了奏摺打算上報女皇。可是,看到已經淪爲質子的蘇子仕和馮安琴,在看到兩國聯軍開始撤退的消息,心中卻開心不已。
君若雅微微一笑:“馮安琴的傷勢如何?”
南離軍想要同時打退兩國聯軍,壓力確實太大。她倒是不在乎蘇子仕的生死,只要有個活着的馮安琴在手,能夠專心對付這場戰爭的主導者鳳闥軍就會增加幾分把握了。
以蘇子仕爲質子,退鳳闥軍,專心對付封疆軍,君若雅卻是半分把握也沒有。蘇子仕與蘇子辰的皇儲之爭早已經是鳳傲大陸公開的秘密。
蘇子仕被擒,只怕甦醒很快就會將蘇子辰提上來。野心勃勃的甦醒也絕不會爲了蘇子仕這樣一個兒子而放棄大好的天下選擇與南離國妥協的。
倒是馮安琴,根據君若雅的情報,封疆軍女皇馮柳蓮對於這個已經被冊立爲皇太女的嫡長女極爲重視。而且在馮柳蓮的一衆兒女中,馮安琴卻是也是最出色的。
最重要的是馮安琴禮賢下士,頗得民心。就是在軍中的聲威也僅次於女皇甚至在大將軍汪湛之上。用馮安琴換回淪陷的豐州和靈州倒是極爲可行。
“殿下的功夫是好,接骨的本事卻是太差!”麥兮蘊強忍着笑意道,“馮安琴雖然保住了性命,只怕卻要成爲瘸子了。”
馮安琴雙腿骨折以後,雖然君若雅給她接了骨。可是,君若雅接骨的技術卻是讓人不敢恭維,畢竟是趕鴨子上架能接上就算不錯了。
接骨之後,又沒有得到良好的休息和照顧,馮安琴雖然保住了性命,只怕身子卻是壞了一半,此生再有溼冷天氣,只怕都要痛苦不堪。
“你第一次給人接骨,卻不一定有我這本事。”君若雅冷哼道。
麥兮蘊卻不予她辯白,倒是一旁的福郡王君寧葑出聲道:“汪湛知道馮安琴落入我們手中,自動退居豐州,已經拍了使者前來議和了。”
“回覆他們,想要議和卻要拿出些誠意才行。讓出豐州,退到靈州再行議和之事!”
“尚未議和,就讓他們歸還一半的土地。汪湛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同意?”福郡王不解道。
南清風卻明白了她的意思:“郡王,若是我們一口答應了議和,只怕封疆軍就會以爲我們實力不濟,不過是挾持了他們的皇太女才行議和之事。殿下卻是要給她們一個下馬威,告訴他們,我們並不急着議和。是他們想要救馮安琴才急着求和的。”
“殿下此招高明,唯有先聲奪人,以勢壓人,才能夠取得一個有利的條件。否則,就算是簽訂了議和條約,也既有可能是城下之盟。”蒙菲蘭大爲讚許。
“那麼蘇子仕如何處置?我們收到消息,甦醒聽聞鳳闥軍攻打秦關失利,已經解除了蘇子辰的禁足,帶兵五萬前來支援。”楚將軍響起昨日收到的消息,連忙道。
“這麼說,甦醒應該還不知道蘇子仕已經落到我們手中?”君若雅微眯着眼睛,低頭思索。
蘇子辰與她年歲相近,可是那個少年花花腸子卻是遠勝過其兄長,倒是不可小視。
“從此處到上京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要十來日,就算甦醒接到消息,也沒有這麼快反應到南寧州。”
“那就先讓鳳闥人知道我們手上有個活的蘇子仕吧!”君若雅如此道。以她對蘇冷筠的瞭解,蘇冷筠回去以後一定會說,蘇子仕已死,她們手上的質子不過是一具屍體罷了。
若是蘇子仕已死,鳳闥軍必定上下一心爲他們的大皇子報仇。若是,蘇子仕沒有死,蘇冷筠卻是丟下上官,臨陣脫逃,這是蘇冷筠無論如何不願意承受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