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千凌忙回過神來,起身過去拉住司千晨的小手。
“走,咱們先去洗洗乾淨,晚上哥哥給你做疙瘩湯。”
“好。”
聽到有疙瘩湯吃,司千晨一張小臉兒立馬笑開了花。
以前在宮裡他們也時常吃到御膳房做的疙瘩湯,只不過那疙瘩湯都是用上好的珍品做出來的,裡面盡是山珍海味。
而現在這疙瘩湯裡除了幾個麪疙瘩就是一些剁碎了的野菜,再撒幾粒鹽巴配半勺酸果的汁液,雖比不過御膳房做的精緻,卻也是司千晨如今最喜歡的吃食了。
畢竟司千凌是真的不怎麼會做飯,味道說不上難吃,但也着實算不得好。
因記掛着牀上的病人,司千凌吃飯很快,幾口扒完了碗裡的麪疙瘩,便囑咐司千晨慢慢吃,自己則去牀邊守着蘇柒若了。
按着往常的經驗,她夜裡怕是會起熱,他都守好了。
萬一她有個什麼好歹,他就少了個幫手。
趁着司千晨還在小口小口吃飯的工夫,司千凌端了盆溫水進來給蘇柒若擦洗了雙手和雙腳。
哪怕身受重傷,衣衫都被刮壞,身上仍舊很乾淨,可以看出她平日裡就是個極愛潔的人。
司千凌雖是打着利用蘇柒若的主意,但照顧她時,卻也的確無微不至。
蘇柒若後半夜時就醒了,順着茅草屋的小窗透過來的月光,模模糊糊看見了一個少年正伏在牀邊。
她張了張嘴,卻半點兒聲音也發不出。
腦海中一片混亂,只記得自己好像是被親信從背後刺了一劍,然後推到了山下。
她當時竭力避開要害,順勢倒了下去,護着腦袋落在山腳下,又撐着身子走到一片莊稼地裡,倒在了一棵大樹旁。
難道是眼前這少年救了她?
“咳咳……”
喉嚨有些癢,蘇柒若輕咳出聲,聲音極小,卻還是驚醒了睡夢中的司千凌。
司千凌迷糊着探手觸了觸蘇柒若的額頭,有些熱,卻不至於燒壞。
看來這位九戰王的身子骨的確比常人結實許多,這樣都能撐過來。
當然了,他也是將那些上好的藥都用到了她身上,若她還不能活下去,他也虧大了。
“你……”
清醒了些,司千凌才發覺到牀上的人呼吸有些不對。
“你醒了?可要喝水?”
蘇柒若“嗯”了一聲,目光在黑夜中也愈發清晰。
少年身形有些瘦弱,側臉好似很好看,行動間也不似山野之人,倒是比那些個貴族公子更多了些細節。
哪怕他在竭力學着如何做一個莊稼人,可骨子裡帶着的氣質卻是改變不了的。
或許,救她的人並不簡單。
待蘇柒若喝了半碗水,才覺得好受了些。
“多謝。”
謝他救了自己。
司千凌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她,只是見她醒了,放心不少。
“你現在還有些發熱,若明早退了熱,便沒事了。”
如果明天還不能退熱,他便只能去給她尋個大夫過來瞧瞧了。
可一旦請了大夫,那她的身份便有可能會暴露。
也不知那害她的人還在不在這裡,萬一被人發現,引來敵人,說不定還會連累了他們兄妹。
司千凌忽然有些後悔救下她了,別好處沒撈着,還給自己惹得一身麻煩。連堂堂戰神都被算計了,就他這點兒功夫,如何能是人家的對手?
“咳咳……有勞公子相救,在下感激不盡。日後公子若有需要,蘇某定不推辭。”
蘇柒若是真心感謝這位小救命恩人,要是沒有他,她還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兩說。
不論日後他提出什麼,只要她能做到,都會盡力滿足。
“你還是先養好傷再說吧!”
說着,想到了什麼,司千凌跑去竈房端出一碗還溫着的疙瘩湯走了進來。
“病人不能捱餓,你先吃些東西墊墊。”
不管她能不能吃的習慣,總歸聊勝於無。
蘇柒若的確是有些餓了,就着少年的手吃下一整碗疙瘩湯,瞬間覺得身上有了些力氣。
“手藝很好。”
這與她過去吃過的那些飯菜相比實在有些寒酸,可於現在的蘇柒若來說,卻是再美味不過。
司千凌被誇的又是一愣,尷尬地抿了抿脣,還好現在是夜裡,不然她定會發現他的耳朵早就已經紅透了。
“家中只有我和五歲的妹妹,你既然已經醒了,我便去看看她。若是有需要,你喚我一聲,我很快過來。”
說罷,也不等蘇柒若回答,司千凌就飛也似地跑了出去。
因爲把唯一的牀鋪讓給了病人,司千晨晚上只在堂屋打了個地鋪。
小傢伙很懂事,知道哥哥在救人,便自己乖乖睡了。
夜晚的風有些涼,司千晨縮着小身子裹在司千凌的棉襖中,微張着小嘴睡得正香。
司千凌過去替她重新蓋好襖子,這才側身歪在了她身側,目光灼灼地望着正熟睡的小人兒。
“小晨,哥哥一定會助你重回西秦,拿回屬於你的一切。”
許是因失血過多,蘇柒若身體有些虛,清醒了沒多久便又睡了過去。
待再醒來時,一睜眼就對上了一雙清澈的眸子。
“你醒了?”
小娃娃語氣中滿是驚喜,見蘇柒若睜眼,趕緊跑出去喊人了。
“哥哥,哥哥,她醒了。”
司千凌放下手裡的斧頭,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手,這纔去竈房端了一盆溫水進了屋。
司千晨則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粥跟在司千凌身後,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
哥哥說這碗粥裡放了補血的藥材,挺貴的。
她害怕灑了。
白日裡再看眼前的少年,蘇柒若才注意到他面頰上的那道疤。
說實話,有些嚇人。
就好似一塊上好的璞玉上有了一道裂痕。
蘇柒若只淡淡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後努力撐着身子坐了起來。
“你別動,我來。”
司千凌放下手裡的水盆,上前扶住蘇柒若的身子,將兩個裝了糠皮的枕頭都墊在她身後。
將洗乾淨的帕子遞到蘇柒若手裡,蘇柒若撐着一隻手抹了把臉,又擦了擦脖子。
司千凌又遞上一支柳條,每一步都銜接的很好,那動作就如她府中伺候的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