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蘇柒若總覺得太女提前動作可能與自己有關。
書中的蘇柒若沒有活到秋闈之時,太女暗中派人查訪梨花村,才知道人已經死了。
但她不僅參加了科舉考試,還得了魁首,京中之人已無人再有力氣關注於她,要麼是太女殿下暗中部署,要麼是幾方爭鬥過於慘烈,無暇顧及其他。
但不論如何,於蘇柒若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聽童姨的意思,太女殿下年後便會登基,新帝登基首要做的便是會爲舊臣平凡,屆時我們便不再是罪臣之後了。”
不僅不是罪臣之後,還一下變成了受委屈的一方。
以太女殿下的性子,自是要好好補償他們一番的。
“念念,說不定你母親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
身側的人呼吸明顯一窒,喬念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來,埋在被子裡的手卻是緊緊握在了一起。
他也一直盼着呢!
只是他不知道,母親是否還安好。
亦或是,是否還活着……
“但願如此。”
喬唸的聲音沙啞,明顯帶着哭腔。
蘇柒若有些心疼,卻又不知該怎麼安慰他。
唯有喬大人站在他面前,他纔會相信吧!
一場陰謀,害死了多少無辜之人。
武將戰死沙場,尚且被世人稱一聲英雄。
可那些文臣爲保皇權白白枉死,世人卻只道她們是逆賊。
蘇三娘爲梨花村做了多少好事,才使得她的女兒能安然無恙地躲在此處避難,蘇柒若實在想象不到。
但她卻從中學到了不少東西,她可以不喜蘇家,也不與蘇家人親近。
但與族人必不能生分了纔是,這是她最後的避風港。
這般想着,蘇柒若又與喬念商量道:“父親這次送了那麼多銀子,我們也用不上了,我準備在我們走後以母親的名義捐給族中一千兩,再捐給族學一千兩。”
那信封中裝着厚厚的一疊銀票,應該就是父親給她的。
蘇柒若知道林氏一直都很嬌慣女兒,這一年半不見,指不定心裡有多惦記呢,唯有趁着這機會多送些銀錢過來。
“好,之前你放在我這裡的銀票也還有呢!”
喬念贊同地應了一句,對於梨花村的村民,他並不反感。
“也不必給太多,過猶不及。”
這兩千兩給出去已經夠族中花銷幾年了,不過現在她還不敢給,免得鄭氏得了消息來找麻煩。
等臨走的時候再給就是,到時便是鄭氏氣得打滾,也跟她無關了。
“再有二十日就要過年了,我們當真要在年前回京嗎?”
這個時候太冷了,回去的路上有雪,怕也是要耽誤不少行程。
“還是年後再走吧,過了正月再出發。”
回到京城不必爲住處擔憂,所以早一日晚一日並不打緊,趕在三月春闈前到了就好。
“那要給京城回信嗎?”
喬念心裡是有些害怕的,這個妖怪收到父親的信後也不見多欣喜,也不知她會不會認林氏那個父親。
喬念很喜歡自己這個公公,當初若不是他,也就沒有自己的今日。
“嗯,明日我便寫了信送出去,告知我們的打算。”
蘇柒若也惦記着林氏,可這數九寒天的,實在不適合趕路。
她現在雖然有一大把的銀子,卻也沒到揮金如土的地步。
若想路上不受罪,就要僱傭最上乘的馬車,車廂要能防冰雪,車裡要能燃炭盆,還要能鬆快地坐下穿着厚重棉衣的四個人,說不定每個人還要裹個厚被子。
且她的那些書也要帶回去,那就不能只僱一輛馬車,這麼冷的天兒,趕車的也遭罪。
蘇柒若的信寫的很簡單,只說自己年後回京,最後留了句“問父安”。
林氏收到女兒的信時,躲在屋裡哭了大半日。
待他再出來時,眉眼間已沒了往日的死寂與疏離。
“楊叔,過完年我們就搬回蘇府去,着人將宅子收拾出來,阿若要回來了。”
楊叔是林氏的陪嫁,蘇柒若小時候都是他跟着林氏一起帶的,他對於自己那個小主子的感情,一點兒都不比林氏淺。
楊叔紅着眼眶連連點頭:“好,好,老奴定會將小主子的院子好好拾掇拾掇,咱們家小姐總算是要回來了。”
林氏笑着道:“她這次可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小念定也是一起,你到時命人將他們的牀換成大些的。”
京城與鄉下不同,想到兩個孩子還沒有成親,住在一起不合適,林氏又改了口。
“罷了,還是將旁邊的聽雨軒拾掇出來給小念住吧!”
聽雨軒就挨着蘇柒若的院子,兩個人以後想見面,也方便些。
“是,主君。”
楊叔歡喜地應下,抹了把眼淚恨不得現在就回蘇府去。
太女殿下上個月便命人來說過了,蘇府還是他們主子的,只是林家老大人不放心主君一個人在那宅子裡過年,非要留他到年後。
左右小姐暫時不回來,他們便也不拘着在哪裡過年了。
蘇柒若的信送到林氏手中時,太女那邊也得了消息。
“既是她要年後回來,那便命人去接吧!”
本想着時間緊,讓童尚誼派人將他們送回來,哪知那孩子還嫌冷,非要等到年後。
這也給了她時間,正好派人親自去接,也能放心些。
元宵節,劉叔煮了他親自包的元宵,聽着外面放鞭炮的聲音,就知道有多熱鬧。
劉叔將包好的餃子凍在外面,還不忘與蘇柒若道:“地窖裡還有不少糧食,都送去牛家嗎?”
“留夠我們吃的,剩下的都送去吧!”
地窖裡的存糧不少,蘇正華也要與他們一道入京,索性便全留給牛家好了,就全當是感謝牛家人這一年多來的照顧。
夜色深沉,一圈的大紅燈籠映襯的整個院子都變成了喜慶的紅色。
翌日天才剛亮,蘇柒若便被外面的鞭炮聲吵醒了。
伴隨着鞭炮聲,還有整齊的步伐聲。
面色一凝,蘇柒若利落地起身,卻沒讓喬念出去。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着,不知門外是喜是驚。
大門打開,兩排整齊的侍衛齊跪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