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那巍峨的宮門,滿眼是硃紅色的瓦青灰色的牆。
隨着宮僕三轉四轉,繞過層層紅牆,便來到後花園,呃……後宮。
“殿下,老奴先去歐陽貴妃那裡等候殿下。”
前面就是御花園了,而恢宏王朝的女皇陛下就在那裡。若離點了點頭。可是那老嬤嬤卻並不急着走,只是突然用慈愛的目光看着她。
“殿下,老奴知道您惱陛下,不過請不要怪老奴羅嗦,只是陛下也有陛下的難處,這三年來陛下也常常想念您,每到貴妃那裡都要談談您,所以還請您……”
說來一下子又開始眼淚汪汪的了,怎麼這個世界的男人那麼喜歡流眼淚來着,剛剛纔從那王府裡逃出來,現在眼前這位還算得上關心她的老人有哭哭啼啼。但是若離卻並不惱他,至少他是關心她的吧,哪怕這幾天她對他的態度根本就不好,沒想到在這裡這個老公公還不怕她討厭地嘮叨着。
是親人的感覺麼?他不認可傾城,所以她討厭他,更或者說鬧彆扭?
她不自覺地握了握他的手,只見那老嬤嬤突然停止哽咽,呆呆的望着她,紅通通的帶着渾濁的蒼老眼睛裡寫滿了驚訝。
“我知道的,你先去吧。”
若離不自在地別過臉去。
“是,老奴知道了……我立刻去告訴貴妃……”
激動地聲音帶着顫抖,褶皺的老臉有了紅暈,彷彿一下子鮮活了起來,帶着淚花朝後宮深處跑去。
看着那傴僂的背影,若離不禁露出淺淺的微笑。只是轉頭,卻發現那抹絳紫的頎長身影。
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臉上。
那是誰,答案呼之欲出。
看着那羣男人魚貫而出,然後看看自己沒有若離的孤獨身影。而且這種情況在未來似乎會非常多的。那麼總得找點事情做吧。
看了看身上的百花長裙,不知怎的今天特別厭惡這種裝束。還是西裝襯衣長褲好啊。他的包袱裡自然有一套,不過現在這樣穿肯定會成爲異類的。
他走出前廳,朝後院子走去,話說他是不認識路的,那麼找個人問問應該也可以。
說來這裡怎麼連個總管也沒有,剛還看見過的,怎麼若離一走就沒人了呢?
找人問嘛,自然要找個看自己順眼的人才行,而不是自己看得順眼。所以在這王府裡,找男人那是沒戲,個個把他當做情敵或者潛在威脅,亦或者是搶他主子的野男人,差不多就是狐狸精那種。
也許真的可以考慮一下,至少妲己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
“這位姑娘,請問三側妃的別院在何處?”
瞄準目標,他便上手,搭訕的功夫他本就一流,懶人總得要找人替自己幹活吧。這個小姑娘長的不錯,圓圓的臉袋還挺可愛的。見傾城與她對話,這個圓臉就立刻變成的紅蘋果,傻乎乎地望着這個美得像天仙一樣,和藹可親帶着溫暖微笑的男人。又呆呆地看着美男的玉手遞過來一條手絹,猛然驚醒。她趕緊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尷尬得撓了撓後腦勺,連忙說:
“在……滄瀾院,就在竹林後面。”
“謝謝。”
傾城不露聲色地將手絹藏進袖內,保持良好的紳士風度,但是很可惜似乎在這位小婢眼裡那是完美的大家閨秀修養。他無力地望了望蒼天,貌似他真的快要分不出性別了,可是他要雄性之風啊。
然而希望就在前頭。
“拜見女皇陛下。”
若離在愣了愣之間,立刻低頭,當然以她的傲氣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也許沒想到她會這麼稱呼她,女皇明顯一怔,在這裡,皇女都改稱呼她爲母皇,然而眼前失蹤三年的女兒恰恰卻這麼叫她。不稱草民,她本不是;不稱臣下,她也並非臣子,她還是在惱她。
女皇在閃神之後很快就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平和不失威嚴,親近不失莊重。
“起來吧,讓朕好好看看,好像瘦了。”
女皇在假山後觀察若離許久,她當然不會僅憑相貌的相似就斷定此女就是她的女兒,背後的絲線她總是希望能扯出多少是多少。這個清冷的女子與她的七女性格相差太多,但是三年的時間也可以改變太多,性格也是一樣的。只是那與皇家的氣息混天然融合的氣質卻是怎麼也不可能模仿出來。那麼高傲,那麼銳利,哪怕表達感情也是寒冷含蓄的。
在女皇打量她之時,若離也同樣觀察着她。細看柔和的五官但是集合在一起卻隱隱有種得天獨厚的霸氣,一身尊貴絳紫,頭戴金色明冠,神情俊冷,只有腰間的暖玉增添了她一絲暖意,但是最重要的是似乎帝王者都有那麼雙讓人不敢直視的眼睛。
一個坐慣金字塔頂端的女人怎麼願意將氣勢被另一個女人所壓制,只是傾城的話語一直迴盪在耳邊,若離纔將視線移開。
“乖閨女,你呀就是不願意服輸,這樣會吃虧的。”
父親曾經也這麼說過吧。
“還在惱朕麼?”
女皇嘆了口氣,模樣像極了爲子女的叛逆而煩惱的母親。只是眼中的寵溺卻不似父親那麼深厚,帶着那麼的試探,可憐帝王家。
“兒臣不敢。”
若離還是低頭輕聲說。只是加上了女皇現在最愛聽的那兩個字。
似乎滿意的聽到若離的回答。女皇憐愛地看着若離消瘦的肩膀,在外也吃了很多苦吧。她拍了拍若離的肩,朝花園走去。
若離身體一振,擡頭跟了上去。盡顯母女間的情誼。
“我原本以爲洛兒的性子雖驕縱了些,可卻是一個好男孩,母親是在朝的宰相,姨母是鎮守西北邊疆多年的大將軍,身份顯赫,與你父家剛好門當戶對,本是一樁好姻緣,而你恰恰卻……”
“孩兒忘了很多事,這些不記得了。”
若離淡淡漠然的說。似乎和傾城呆久了,她也懂得順幹向上爬,稱呼一個比一個親切。
女皇微微一笑,但笑容中卻讓人感到不舒服,那種深入研究到骨髓的感覺。
“我差點忘了,歐陽嬤嬤曾說過。阿離是真的麼?”
她緩緩地問道,但眼睛卻直直的逼視着若離,彷彿要看出個名目來。
“是,不記得了,也不想記得,請母皇責罰。”
哪怕你膝下有黃金萬兩,也請你順應大流。
若離屈膝而跪,但挺直脊背,神情冷漠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