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璇凡

歐公主的戀愛記

久久地,病房內都沒有任何聲音,似乎祈璇凡也在一點一點消化着這件事。

又過了很久,他才慢慢地說道:

“人生死有命,也許你弟弟生前認識她,會覺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很幸福的事情……”來幽妃眼神飄到了很遠,嘴裡不斷地咀嚼着這句話。

“嘭!”

病房內因這樣的一個聲音,震醒了屋內的人。

“來幽妃,你的弟弟他叫什麼?”我猛力地闖了進去,這個時候我的腦子裡面只有剛剛來幽妃講的那段故事,

還有那個弟弟,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我的腦袋裡面沒有這樣的一個人呢?

“歐可你,誰讓你來的,誰讓你來的,你給我出去!”來幽妃用她那微弱的聲音拼命地喊着。

“告訴我,你弟弟他叫什麼?”我跑過去用力地抓着她,用力地搖動她。

“可你!”祈璇凡看到我幾乎把來幽妃搖成了一灘水,忙拉住我。

也許我已經失去了理智吧,這個時候又能想到些什麼呢?我依然在用力地搖着來幽妃,即使祈璇凡用的力氣那樣大,可是我想我是瘋了,是徹底地瘋了。

“呵呵,歐可你,你都不知道我弟弟叫什麼嗎?你是不是都已經忘記他了?”來幽妃一點一點地眼裡含着恨說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確認自己認識過你的弟弟!”是的,如果我的朋友中有一個得了血癌,又怎麼可能不記得呢?來幽妃,她一定是編的,一定是的!

“那麼好,你看看,你看看他,他就是我的弟弟!”來幽妃用盡了全力把手中的相框展現到我面前。

而只一瞬間,我的動作全部停了下來,靜靜地看着相片裡那個清秀的男孩。

——場景——

“可你,你今天表現不錯哦,歌唱獎又得了第一名呢!好厲害哦!”

“還好啦,這是遺傳媽媽的嘛,我家裡有好多媽媽參加音樂比賽的獎狀呢!”

“是嗎?那改天我也要你媽媽教教我,我好喜歡音樂,好喜歡唱歌呢!”

“好哇好哇,有時間你到我家玩哦!”

“恩,好的。就這樣,再見,明天見哦!”

“明天見!”

和最好的朋友分開,我快快樂樂地繼續向前走去。恩~這已經是在音樂方面拿的第三個獎了。嘻嘻,媽媽看到一定會很開心很開心吧!

咦?那裡怎麼會有一個小男孩啊?他一個人在那裡做什麼呢?

“喂,你在幹什麼啊?”

“我在抓蚯蚓啊!”

哇~他長得好清秀啊,皮膚如水一般,笑起來像是沒有參過任何東西一樣,好純潔啊!他是誰家的孩子啊?看年齡應該和我差不多,可是我怎麼從來都沒有看過他呢?

“你長得好可愛啊,我們一起抓蚯蚓好嗎?”

“好!”

“那你叫什麼名字啊?”

“歐可你,你呢?”

“來斯傑!”

於是,本來是要早點回家完成作業的我,卻和那個剛認識的小男孩玩了起來。

——結束——

哦,我想起來了,來斯傑,來斯傑是那個我在初二認識的朋友。可是……

“你弟弟是來斯傑?”我忽然反應了過來地問道。

“看來你還能記起他來!”

是呀,我還真是笨呢!他們都姓來,爲什麼當初我就沒有想到呢?還有來斯傑的血癌……

“他怎麼得這個病的?”我彷彿像是在質問一般。

“歐可你,你不要再裝了,你們認識有半年多的時間,你都不知道他的病嗎?”

“我……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來幽妃像是看到一個笑話似的問道。

“我……你弟弟他從來都沒有和我說過!”

“我纔不會相信你呢!”

“相信我吧,來幽妃,我真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們雖然很要好,可是他總是像一個迷一樣,他從來都不邀我去

他家,甚至他也很少說他的家人。”

來幽妃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然後說道:

“那麼也就是說,你真的不知道他有白血病了?”

“恩!!!”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病房內不再有任何聲音,來幽妃死死地盯着那張相片。同樣地,看到她的樣子,我們也沒有人能說出來什麼話。

過了很久,來幽妃的眼底漸漸地流出淚來,似乎這些淚水壓在了她心裡好久好久。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我一直以爲,我一直以爲……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來幽妃,我……”看到她的樣子,我實在是難過極了。

“歐可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過去對你犯下所有的錯好嗎?我不知道事情是這樣的,我一直都以爲你知道我弟弟的病情卻還拒絕陪他走過最後一段路,所以我纔會謀測了一個又一個計劃來傷害你。還有,海歌,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來幽妃痛苦的樣子直令人看着心疼。

“不是的,不是的,對不起,對不起,幽妃,當初我不知道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我只記得他當時說想要和我一起看蝴蝶在豔麗的花兒上飛舞的樣子。我以爲只是普普通通的事情,什麼時候都會看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不要說是去看,就是一直陪到他的世界盡頭,我也願意的。”

“可你,我也有錯,是我誤會你了,這麼多年的怨恨,呵呵,居然到我臨死的時候才解開,也好也好,這樣我纔不會有遺憾吧!”

“我不准你死,來幽妃,你聽清楚了,我不准你死,我不準!”

“傻可你,我知道我的身體已經挺不過這幾天了,你不要再爲我擔心了。”

“這是說什麼話呢?我怎麼可能不擔心你?還有海歌,我們都非常非常擔心你,我不想我們從此以後的生活中沒有你,真的不想!”

來幽妃嘴角流露出了一個笑容,是那種好久連她自己都沒有看到的那種從內心發出的笑。漸漸地,她閉上了眼睛,安寧地!

“幽妃,幽妃,幽妃,來幽妃!”我和彤海歌都緊張地叫着她。不要嚇唬我們,這樣我們會得心臟病的,不要嚇我們倆好不好?

“放心吧,她只是睡着了,這些天,她可能睡着的時間會越來越長。”

是嗎?那這樣的話是不是就證明她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她和我們能相聚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短呢?突然,我真的好恨叫做“時間”這種東西。

“好了,既然她已經睡了,那麼我們一起去吃個飯,然後回家吧!”

一起去吃個飯?然後回家?可是如果我們一起去吃個飯然後回家的話,那麼幽妃就一個人在這裡,一個人的話……

她的生命只有不到三天的時間……

完成她人生的最後一段路……

不行,她的比起她的生命,現在對於我來說什麼也重要,我要留在這裡。

“凡,弦,還有冰,你們先回去吧,我想留在這裡陪她,而且接下來的日子我都會留下來陪她。還有海歌,我想她也不會走的。”

“恩,可你,我也要留下來陪她!”

“可是你們的學業……”

“不過就是幾天而已,幽妃已經這樣了,我不想離開她!”

“我也不想!”彤海歌緊緊地看着來幽妃,似乎害怕就在下一秒的時間裡,那個狠心的女人就會丟下我們不管。

“這樣的話,我和冰一起去買點吃的,等下拿上來一起吃吧!”似乎也明白此刻對於我們來說的意義,楚嘉弦很理解地說道。

我和彤海歌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然後又看了看他們三個,此時此刻,打轉轉那個肯定是不會離開的,那麼也只能這樣了。

“好的,那就這樣吧!”

楚嘉弦和倪冰威離開了,房間裡就剩下了我、彤海歌、祈璇凡,還有躺在牀上身體並重的來幽妃了。

時間真是好快啊,記得剛來到新昕高中,那時我們三個人正好坐在一起,因爲對新的學校的陌生與好奇,使我們三個人走在了一起。

平時下課的時候我們就會湊在一起嘰嘰喳喳,說七說八,不顧班級內旁人奇異的眼光;

中午吃飯的時候,因爲最開始沒有和洛新在一起,我們三個人永遠都是我去搶座位,他們兩個去打飯打菜,然後三個人擠在一張不大不小的桌子上,依然說七說八;

晚上放學的時候,我們還是三個人形影不離地走在一起,儘管家是不同的方向,可是我們還是願意爲了彼此多在一會兒而多走幾段路;

假期的時候,我們常常約會到一起,去市裡,去區裡,總之,月蟾市的每一個角落,機會都留下了我們的足跡。

我們那樣的好,把彼此的心事和對方說,甚至也會爲了彼此做一些兩肋插刀的事情。我們三個人天不怕地不怕,總覺得彼此有了彼此是人生最快樂的一件事情。

後來我認識了洛新,有了自己的初戀,可是這些並沒有影響到我們三個。同樣的,洛新一點都不會介意同時和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反而他還會很耐心地在我們每次逛完街的時候,主動爲我們提東西。

我們最常去的地方還是夢奇緣,大家在那兒一起吼歌,一起瘋狂地舞蹈,彤海歌喜歡追逐,我喜歡到處躲着跑,而來幽妃則是在那裡看着,偶爾幫幫我,偶爾幫幫彤海歌,儘管那時候我們總是會說來幽妃是這樣那樣的中立,可是那些的日子是快樂的,沒有負擔的。

可是爲什麼這一切卻過的是那樣的快呢?來到了高二,一切都變了,在我還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變了。在那些一段又一段的經歷中,我成長了,彤海歌也成長了,甚至故事裡的每一個人物都成長了,都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只是這些成長的背後爲什麼付出的代價是那麼地高呢?

我望着牀上的來幽妃,臉上蒼白地彷彿是透明的。爲什麼是她?爲什麼一定要是她呢?她有什麼錯,爲了自己死去的弟弟報仇又什麼錯,爲什麼一定要讓她承受那樣的痛苦呢?三天,還剩下不到三天的時間……科學已經發達到可以預算人的死亡時間了嗎?既然科學這樣的發達,那爲什麼還是治不了這些絕症呢?

是的,絕症,既然是絕症,就根本沒辦法治癒,我真的好笨,真的好笨,真的好笨!

楚嘉弦和倪冰威離開的這段時間,我們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這時候,想必一切語言都變成了無用功是吧!

等他們回來之後,我們五個人一起吃過了飯,而這時正好來幽妃醒來了,由於她根本進食不了多少,我們也沒有給她太多的東西。看到她的樣子,心底的淚水總是想往外涌出,爲什麼生命那麼脆弱,前天還是活蹦亂跳,

轉身就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裡。

我有的時候也在恨,既然來斯傑已經走了,爲什麼老天還要帶走來幽妃呢?就算帶走人,應該是我,而不是來幽妃呀!是因爲我纔會還得來斯傑早走,是因爲我纔會使得來幽妃沒了最親的親人,可是爲什麼,爲什麼老天居然這樣的不公平呢?他想對我懲罰嗎?是的,就是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