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牆上下來,可以看到城裡的法軍此時無比繁忙。很多人在挖土裝袋,也有人把一些物資放進挖好的坑中,然後埋上土覆蓋。
此外,軍中民夫集中的炊事營,正在不停地烤麪包。他們烤的正是大名鼎鼎的長棍麪包,不過,考慮到是戰時,他們到不敢在麪包裡摻雜多少泥土和石子。只是,野菜、樹葉和木屑什麼的是少不了的。只有爲貴族們烤制的麪包,纔不摻雜那些,而且,還會添加些蔗糖或蜂蜜什麼的。需要指出的是,此時法國北部地區流行種植黑麥,做出的長棍麪包又叫黑棍麪包。而南部法國則流行種植大麥,做出的長棍麪包則是普通的長棍麪包。至於小麥什麼的,普通士兵是吃不起的,不然法國朝廷要破產。
很顯然,法國人已經在爲撤退做準備了。一條長棍麪包可以頂一天,而法軍士兵每個人都會攜帶一個斜挎式揹包,有的是帆布做的,有的是亞麻布做的。這個包本來是火槍手專用的,裡面是用來裝火藥和鉛彈的,材質本來也是皮製的,主要是防水的。但因爲攜帶方便,後來在北海國軍中普及,用於攜帶乾糧等物資。然後,法國人也學會了。現在,法軍將士的斜挎包,主要用於攜帶炊事營做好的長棍麪包,一個麪包頂一天,放5個,可以頂5天用……
這次法軍炊事營全力開動,就是給5萬法軍和1萬民夫每人配備5個長棍麪包,便於突圍戰。至於開頭說的把物資埋起來,是因爲突圍戰不方便攜帶太多東西。
穿過人羣,約翰.拉菲來到城主府,找到了路易十二。而此時,路易十二和一個穿着紅色長袍的學者模樣的人在說着什麼……
“陛下,快下雨了,我們可以做準備了!”
路易十二點點頭,道:
“嗯,朕知道,肖爾大師已經預測過了,接下來三天都會下雨,而且不小!”肖爾大師就是路易十二身邊這個穿紅袍子的,是法國著名的占星大師,同時精通氣象預測。雖然不一定全準,但能混到法蘭西國王身邊,水準還是很高的。
約翰.拉菲臉上露出喜色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之前的計劃就萬無一失了!”
路易十二點點頭,道:
“那就好……對了,北門附近的密道挖好了嗎?隱蔽性如何?”
約翰.拉菲自信地點點頭:
“絕對沒問題,這次密道是在靠近北城牆邊的一個教堂墓地裡挖的密道。其入口,在一個不起眼的墓碑下面。就算西班牙人進城,也不會仔細去搜查墓地的!至於城外的出口,也在一個很隱秘的大樹根下,不容易被發現……”
路易十二露出了微笑:
“那就好,這一次,我們一定要狠狠地打擊那幫伊比利亞土佬!”
……
而約翰.拉菲看着外面天氣雖然陰沉,但雨還沒下下來,於是建議道:
“陛下,明天我們就突圍了,聽說馬廄裡有兩匹馬生病了,明天肯定帶不走。不如,我們在城頭上殺馬煮肉,讓城外的西班牙人誤以爲我們山窮水盡了吧?”
“什麼?殺馬?不行!絕對不行!戰馬是我們法蘭西王國騎兵的最重要的夥伴,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殺馬吃!”路易十二連忙拒絕。
約翰.拉菲解釋道:
“陛下,我說的不是戰馬,而是兩匹老邁的挽馬。而且,世人都知道法蘭西的勇士愛馬。若是在城頭上公開殺馬吃肉,不正好證明了我們‘走投無路’了嗎?”
路易十二想了想,最終爲難地同意了約翰.拉菲的建議。
很快,在天黑前,兩匹生病的老馬被拖上南邊的城牆,然後,當着西班牙密探的面,被殺死,並被丟入城頭的大鍋裡開煮……
“什麼?法國人已經到了殺馬充飢的地步了嗎?”卡布雷拉公爵震驚無比。他可是知道法蘭西人對馬匹的重視的,不到萬不得已,一般法國人不會輕易殺馬吃肉。而現在法國人如此這般,加上西班牙人推測的法國人糧食耗盡的時間差不多到了。於是,卡布雷拉公爵得出了一個結論:
“法國人沒糧了!”
但邊上,一向和卡布雷拉公爵是死對頭的多明戈公爵則反駁道:
“不見得吧,也許,法國人是人爲馬匹耗糧多,而開始殺馬節約糧食呢!”
“不可理喻!”
“別那麼武斷!”
說完,兩位公爵氣哼哼地各自別過臉去……
……
當晚,法國人睡了個好覺。第二天早上起來,外面細雨迷濛……
路易十二看了後非常滿意,下令道:
“很好,各營收拾好,輕裝上陣,準備出發!”
這時,杜爾特伯爵爲難道:
“陛下,那一百多門火炮?”
路易十二揮揮手:
“先放在城裡,反正,我們又不是不回來了!下雨天,帶着火炮出城很不方便,影響行軍速度!”
“好吧……”
一個小時後,大概早上7點半的樣子,法國大軍集結完畢,每個人都帶了武器,以及裝了幾個長棍麪包的斜挎包。
“好了,可以出發了!”路易十二穿好鎧甲,在一干貴族將他扶上馬後,下令道。
此時,法國陸軍元帥,波旁公爵夏爾三世大聲下令道:
“打開城門,全軍出城!”
“揹着泥土袋子的民夫在前,弓弩手在左右保護!法蘭西最英勇的騎士們,從旁掩護!”
命令下達後,一萬多民夫,或揹着泥土袋子,或推着歐式獨輪車,車上裝着泥土袋子,或驅趕着挽馬,馱着一邊一個兩個泥土袋子,走在最前面出了那不勒斯北城門,直奔500米外的第一道防線……
他們是小跑前進的,西班牙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就走完了500米的路程。然後,那些揹着泥土袋子的民夫,紛紛把裝着泥土的袋子丟入第一道坑道里,瞬間鋪成了一條大道,可以供法國大軍通過。而此時,西班牙人才反應過來……
“不好啦,法國人逃跑啦!”偵察兵飛速衝到南邊的指揮大帳裡,向正在吃早飯的5位西班牙大貴族彙報。
“什麼?法國人出城了?多少人?該不會像之前那般,是引誘我們去追擊吧?”卡布雷拉公爵皺眉道。
偵察兵急道:
“不是引誘,是全體逃跑啊!他們的步兵也跟着一起出城了。現在,那不勒斯城都沒人管了!”
“怎麼辦?”三位擔任副官的伯爵把目光投向兩位公爵。
卡布雷拉公爵和多明戈公爵兩人此時也顧不得較勁了,一致道:
“吹號,集結所有軍隊!務必留下法國人!即使留不下全部,也要讓他們付出巨大代價!”
兩人都知道,如果放任法國人全須全尾地跑掉,他們就前途堪憂了……
然而,真等到大軍集結了,5位西班牙大貴族才發現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西班牙人引以爲傲的火槍手,在下雨天,火繩全熄滅了……
“糟糕,我們的火槍手無法發揮作用了!還追嗎?”埃梅內伯爵擔憂地問道。
兩位分別來自卡斯蒂利亞和阿拉貢的公爵商議了一會兒後,下決定道:
“追!法國人現在是斷糧跑路,想必戰意不強。就算我們現在沒有火槍手助戰,相比他們也不會戀戰的!”
“好吧,我這就安排民夫們推着改裝過的獨輪車,防備法國騎士衝擊我軍大陣!”說話的是原貢薩洛將軍的副官弗朗西斯。他現在沒了權勢,主要負責後勤,管理西班牙民夫。
兩位公爵點點頭:
“也好,全軍出擊,追擊法國人!”
……